第四百四十九章 恩怨（1 / 2）

 “你、你说什么？”</p>

风向脸上血色尽褪，变得煞白。</p>

黄泉缓缓开口，神色如常，但眼中的冰冷之色几欲冻霜，语气却是说不出的轻柔：“西宫有梧桐，引来凤凰栖。这句话，是你流烟师姐告诉我的。”</p>

风向连连后退，脑中一片混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双手攥得死紧。</p>

“他是亡国的皇子，要复仇，要洗尽屈辱。”</p>

原本低垂着头的女子闻言浑身一颤，依旧不做声，或者，是她已经找不到了发声的勇气。</p>

“凌儿……他的杀戮，跟你守护生命的使命相对立……所以，你懂了吗？那一只出现在画轴上的黑羽凤凰？”</p>

她拼命的向后退，可是每一个动作都扯得心脏阵阵剧痛，泪水湿了眼眶。</p>

“不……我不相信……”她措的哭求着，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相信！”</p>

“不！不会的……不会的！”她一下子扑上前抱住黄泉，惊慌失措的低声恳求着，“黄泉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已经伤害过他一次，我不能在伤害他了！”</p>

黄泉抱住他，痛心得难以言喻，直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们两个才缓过神。</p>

“这是……”</p>

来人寂寂一笑，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缓缓转身去了。娟秀撩过，掀起一阵轻风，淡淡地消散。</p>

她凝视着那座睡去的城池，微微唇：“忘川仙君，你来这里找本宫，何事？”</p>

风向凝神地看着那道亮丽的身影，心里仿佛破了一个洞，涌进汩汩寒风。茫茫然地伸出手去。可是又在半空中顿住。</p>

这个人……这个人啊……</p>

长长的沉寂之后，来人微微一笑，温柔的声音传来：“小紫儿。”</p>

脑海里的记忆就像被冰冻后渐渐复苏的春色，这个女人她只在高达的围墙上见过，见过她摘琼花酿酒，见过她在孤独的夜色里放河灯。速速落泪。</p>

那时候她轻轻唱着歌，在思念着谁。</p>

“你是……天后……娘娘？”</p>

天后消冷清艳中，竟带著深深孤意，面目肃寥，压人心魄。风向到了嘴边的话，不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只是轻声应道：“是小女太礼……”</p>

天后轻轻一笑，对她招了招手。风向走过去，看着这个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在她身边呆过哪怕一秒的母亲。</p>

她紧紧地攥起拳头。修长圆润的指甲深深嵌进掌肉之中尤不自知。她告诉自己你要冷静，慢慢呼吸。</p>

“紫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天后清丽的容颜吸引着风向，她身上浸透着犹如琼花一般轻柔的香气，“看到你很好我很高兴。”她抚摸着风向的脸庞，视线下移的时候突然顿住。</p>

她的眼神那样惊异那样恐慌和带着深深的难以置信。</p>

“你怎么！……”天后颤抖的手指慢慢的移向风向的脖颈，突然静静拽住了她脖颈上的羊脂琼花玉：“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谁给你的！”</p>

被她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反应不过来，风向只看到这个温润女子的脸色犹如晴空大变，眼神犀利怒意横生。“说！这个东西你哪里来的！”</p>

她非常用力，拽得风向一口气提不上来。挣扎道：“天后……娘娘……咳咳！”</p>

“天后娘娘！”黄泉连忙上前制止，一把拽回风向，因为剧烈的拉扯琼花玉佩上的绳子咔的一声断裂了，整个坠子沉甸甸里落在了天后手中……</p>

天后失神地看着手里的玉坠，晶莹的泪花盈满了眼角：“这件东西……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p>

风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角微红。带着几点泪花，黄泉在背后为他顺气，一边沉凝道：“娘娘，我来见您是因为有一个人需要您救。”</p>

天后微微回神，问：“谁？”</p>

“您的儿子。也就是漓渊太子。”</p>

天后握紧了手指的玉佩，颜色一冷，冷笑：“救他？我为何要救他！”</p>

“他是您的儿子。”</p>

“儿子？”天后涂得鲜红的长甲，深深嵌进了自己掌心。她秀美清丽的容颜，变得分外狰狞：“我没有一个嗜血狂魔的儿子！”她激动地站不稳：“他做错了什么要被赶尽杀绝？做错了什么！”</p>

听到这里，黄泉心里已经隐隐有数，可是听她一说，还是浑身一震。</p>

“凤兮山跟九重天从来都是不相往来……可是……却没有一个存活下来……”</p>

“你说！你说我什么要救他！你说！”她尖叫着，声音划破了夜空，声声凄厉：“他唯一留下的只有这个孩子，只有这个孩子！”</p>

“那个人怎么可以为了野心，为了权力将毒刺插进了九天的心脏！如果这样……我宁愿漓渊，立刻去————”</p>

后方伸来的一只手掌把那个“死”字捂了回去。</p>

身体被强劲的力道从众多肢体的纠缠之中分离出来，随后落入修长有力的手臂和宽厚胸膛的包围之中。</p>

“是我。”贴近耳边传来温暖的呼吸，简简单单两个字。</p>

天后停止了一切挣扎反抗，那冷静嗓音不知为何听起来格外的温柔。她抖动的双手覆上那人的，好像在确定他的存在，然后十指死死扣紧了他的手背，却并不是要脱离，而是紧和自己的身体贴合在一起。</p>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捂住她嘴巴的手上，那声音再次响起：“芸洛，漓渊是你儿子，身为母亲你该救他，不然他就会像凤凰一样——死。”</p>

那个死字敲击在心头，让天后猛然一颤。</p>

“去救他，芸洛。”</p>

天后终于妥协的点点头，黄泉看着出现的幽帝，错愕的神情映在琥珀的眼底，骇然失色。风向没有想到公公会这么出现，呆了还半晌。才结结巴巴道：</p>

“公、公公。”</p>

幽帝的眼底翻涌着一望际的幽林，就像从远处卷过一道西风，将茂密的丛林吹得波荡起伏。</p>

他从天后手里拿过琼花玉佩，一道亮光在手里一闪，断裂的线又重接在了一起。</p>

“丫头，保护好他。”</p>

接过玉佩。幽帝转身凝视着曾经相约相守在一起的人儿，微微一笑：“芸洛，保重。”</p>

天后顿时明白过来这个人要消失了，她疯狂的跑过来，伸出手臂想要抓住幽帝的臂膀，然银光一闪，隐匿在那温润的琼花玉中，一切又归于静寂。</p>

“幽然！于幽然！别——”那人就毫预兆的出现，又悄然声的消失了。天后哭倒在地。此刻的她不是那威严高傲的女主人，只是一个哭倒在层层落叶间的扑通女子。“别在离开我了……”</p>

弯弯的月牙已升得半天高。银辉清冷洒在残旧屋瓦上，原本门口入夜燃起的红灯笼在不知不觉中也熄灭了。</p>

寂静的厅室里，骇人的冷气弥漫着，周围温度似乎也骤然下降。风向在那双冷厉眸子注视下，竟没来由心胆一寒——“大、大人……我们回来了……”意识到他的目光，风向一愣才反应过来黄泉牵着自己的手，连忙挣脱。</p>

陈浩然冷冷看着黄泉。突然一晃，迅雷不及掩耳地走近两人。一把揪住黄泉衣襟，提着他抵到了门口。</p>

“大人！”见陈浩然手指扼上黄泉咽喉，风向心魄俱寒地叫了一声：“放手！”</p>

陈浩然宛若未闻，扬声道：“黄泉，你带谁来了？”</p>

黄泉冷笑：“你不是很清楚吗？还来问我。”</p>

陈浩然一用力，黄泉闷哼一声。风向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儿，但是手背却被一人狠狠抓住：“大人，放开我师叔。”</p>

风向眼里盛满悲伤、困惑与茫然：“为什么你要这样？你想要的我们都会尽力帮你得到，可是……为什么？”</p>

“你……却想要杀我们……”</p>

像听到世间荒谬的笑话，陈浩然悠然松手。冷笑俾倪：“想要杀你们？风向……一晚不见你就跟他那么亲近了？”</p>

风向闻言，脸上阵红阵白：“大人，我跟师叔是清白的！”</p>

“孤男寡女一夜未归，能清白到哪里去？”他缓缓开口，眼中的冰冷之色几欲冻霜，语气淡漠。</p>

风向脑中一片混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他说什么？！他们是为了给子夜找人治伤才连夜出去，现在他反倒质问起她来。</p>

心里来了劲，风向倔强的脾气跟陈浩然杠上了：“就算我们干了什么又关你什么事！是你同意我们一起的！”</p>

她的忤逆上陈浩然心里顿时刮起疾风暴雨，种种情绪扑闪而来，让他的火气飙到高点。反手捏住风向的下巴：“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嗯？”</p>

对他的喝问也不回答，风向只是死死地盯著他，咬住唇牙没有作声。</p>

“叶、筱、凌，我再问一遍，你们到底做了什么？”</p>

风向用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睁开，反问：“你不相信我？”</p>

陈浩然微微一颤，双手放松。</p>

风向坚韧的眼神如同一千年前的某一个时候，她对着某个人说：抱歉，我背叛了你。</p>

陈浩然一大早就看见两人手牵手纠缠，心一下子仿佛被什么东西扯住，绞得生痛。一股不知名的怒火是汹涌而出，恨不得把黄泉千刀万剐，把风向活活掐死。</p>

此时听她如此质问，他才恍然明白自己是在吃醋，但他不会承认。</p>

他慢慢放开风向，见她眼神沉痛悲凉，心里一紧：“随你们罢。”</p>

风向心底凉了个透，他竟是一点都不在意。那刚才自己的较真简直是聊透顶。</p>

与此同时，内堂温子然随着一个女人踏出，陈浩然眼神淡漠的看着那个女人，而对方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红了眼眶。</p>

“凤……凤皇……”天后步履有些仓促，却来到陈浩然面前赫然止住。</p>

像……太像了……</p>

除了那双冰冻的眼眸不似于幽然的那般幽深沉静，其他的……太像了。</p>

见眼前的女人颤抖着抓住他的臂膀，陈浩然冷厉地注视着她，道：“请自重。”</p>

天后的手一颤。放开了他的手。嘴边噙着丝淡涩的笑，双眼清澈异常：“想不到我竟还能见到你。”</p>

陈浩然面表情，不回答，也不疑问，好像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他抬眼望了望扶着门框站在那里的子夜，唇：“醒了？”</p>

子夜面色苍白地点点头。</p>

知道他丝毫不在意自己。天后失望地道：“以后……我再来看你……”说着，她眼泪一滴滴滑落，低头重重地咬着唇，深深看了陈浩然一眼，神情悲戚，然后离去。</p>

黄泉迈步：“我去送她。”</p>

可他前脚刚踏出门槛，一抹浅紫色较小的身影擦过他的身侧奔进了屋子。赤着小脚丫，脚踝上系着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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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凤！”铜铃般悦耳的呼唤随着一个大大的拥抱，女孩儿搂住了陈浩然的脖颈。亲昵的亲了亲：“我好想你！”</p>

定眼一看，原来是那个离开好久的异族女孩，风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一个沉稳而又懒散的声音徐徐响起。</p>

“大师兄，小师妹呢？”</p>

风向霍然转身：“二师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