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遗（2 / 2）

竺仁身子猛的一颤，眸子里开始慌乱起来：“繇…繇血池明明就是你犯下的孽…你…你别妄想给自己洗白…”“哦？”卿音唇角微翘，“若是如此，现下我翎卿音也不会坐在这里。”那厢咵嗒软在地上。

翎翊赞许地看向她：“果然尘世万年没有白待，这样子…很好。”“是么…”卿音出神望着莹莹碧色的茶水，“若萧然见到，他会不会喜欢？”他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你要相信他。”

眼睫微眨，一滴苦泪落入茶中，涟漪在杯中一圈圈无声散开。

敬给上神的一杯清茶，蕴着她不愿记起却不得不留在记忆里的半世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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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前】

我醒来时周遭儿一片黑暗，身上着了不薄不厚一层锦被，却有些陈积的潮味儿，正挣扎着想要起身，右肩上的痛感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整个身子又匡在了榻上，弄得吱呀一声响，身旁却有白影倏地一动，方才发现卧榻前趴了一个人。

那人到塌边来抓住我的手，喑哑一声:“小音，你可醒了？”好熟悉的声音。说不出的归属感漫上心头。

我无法起身，被黑暗包围着，心里沉沉，竟说不出话来，男子弹了一指，身旁矮桌上蜡烛被点亮，发出些许昏黄微弱的光，原来那拇指粗的蜡烛也只剩了很短的一小截儿。他走过来道：“这蜡烛要燃尽了，我去换一根来。”我心里一激灵，试探着唤了一声：“萧然？”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他端着烛台的手停在半空，“我在。”脑海中惨烈的记忆纷至沓来。

几日前因青丘出事，我不意与父君一同到了青丘。万年前鬼族在若水起兵反叛，与仙族挑起大战，是为若水一战，现下青丘遭难便是承了若水的遗祸。

上古史册里所载的若水之战实实在在担得起旷古绝今这个名，四海八荒的老人们提及无不胆战心惊，仙鬼两族俱伤亡惨重，三径俱陷，血流成河。却并未听说有梼杌这等上古凶兽掺和在里头，怕是此次青丘遭难的缘由有些九曲回肠。

守在青丘前丠的梼杌不给父君半点反应的时间，步步都是致命的攻势，让我的心肝儿大受刺激。

大约是父君不在九重天好好研究他的棋局，非要来支援青丘，惹得这不知已经放了多少血的上古凶兽炸了毛。父君反应极快，一把将我这个修为尚不到两千年化了小雀儿的小朱雀塞到怀里，与它纠缠到一块儿。

父君虽尊为上神，却形单影只，身上还揣着我这个拖油瓶，且那上古凶兽何其厉害，终究敌不过。巨大的兽爪扑来的那一刻，我的灵台仿佛炸成了一团浆糊不得半扇分明，竟本能化成人形挡在父君身前。

可就在变成肉酱的前一瞬，右肩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把我狠狠向后一掰，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栽去，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把我紧紧包围，眼前恍惚有一抹白影从上空闪过，随即失去了意识。

之后呢？

现下我醒来，眼前仿佛又闪现过那日血腥的场景，心中一颤，竟没了问出口的勇气，干涩的话却不受控制的从喉咙一字字滚出来：“父君呢？”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翎叔一切都好，你放心。”指尖微凉的温度传来，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去，松了一口气。握着我手指的掌心稍微紧了紧：“我很快回来。”我点点头，又缩在被窝里，只感觉浑身被抽空了一般，软软的没了半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