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梦 二（1 / 2）

 不过一个钟头，折雍已推门进来。荞荞放下戏本子无声退出去备茶了。我斜靠在榻上笑着和他打个招呼：“折雍哥怎么来了？”

话说完才发现他有些不对劲，往常和煦的眸子不知怎得蒙上一层哀切迷离的伤情神色，看得我有些许尴尬。

我面上仍端着的笑有些发干，突然想起上次他不过在九重天待了两天两夜，便要拉着我回青丘时的模样，心下明白过来，怕是独自一人在九重天待的久，这青年又思乡了。

想通此层，我唔一声：“九重天的月亮比八荒里其他地方看起来都亮呢，折雍哥有没有…”话方出口一半便懊恼的闭上了嘴。

翎卿音啊翎卿音，什么时候能把话想对了再说…常言道月是故乡明，如今在一个思家思的甚凄凉憔悴的青年面前，偏偏和他提什么客乡的月亮，岂不是无端挑起他的悲情，真是作孽。

我正愧疚自责的低头准备挨一顿训，却感觉他缓缓走过来，察觉到身侧他灼灼的目光，心下更虚了，横心认错道：“好吧我不该跟你说月亮…”手腕蓦地被人捉住。“…的。”

我一惊，忙挣开手：“你作甚？”他深吸一口气：“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答应过有什么难事会告诉我的。”我好容易将满脑子的月亮赶出去，一股淡淡的沉水香的香气却与呼吸掺杂在一块儿。

心头倏地一震，他刚刚说的什么皆被我抛在了脑后，只听自己喃喃道：“沉水香？”折雍不明所以：“怎么了？”

梦里的情景不断在脑海中浮现，我突然有些害怕起来，手指掐着云被轻声道：“折雍哥，什么时候开始用沉水香的？”“一直都是，你不知道么？”

我怔忡片刻，道：“没注意过。”他温和道：“你若喜欢，我从青丘带了给你。”我忙摆手：“不，不必了。”两人沉默下来，我心里兜兜转转好几圈，仍然没找到什么想说的，终于忍不住朝外堂喊一声：“荞荞，茶还没好么？”外头响动一阵，荞荞应道：“这就来了——”

说着已端着茶盘走到榻边。我笑笑：“折雍哥坐啊。”

我正拿茶盖儿拨着水中浮沫，听他又拈起这几日里的事来：“那天我从宿天院回去以后才听仙僚们说翎家小女升了仙阶，你没和我提，我却不能不抽了空来贺你一贺，谁知见到你哥才晓得，你为萧然耗尽了修为，现下还不能下地…”我截断他的话：“要不是历劫时师兄护着，我早就活不成了。以魂养魂，实为我该报的一回恩。”

他神色一松，只问了两个词：“师兄？报恩？”给人的感觉却是只是师兄，只是报恩么？

我不希望是，一厢情愿的不希望是。然而若一厢情愿，便往往事与愿违。

原本都忘了这档子事，却又被他挑起来，心里蔫蔫的：“嗯，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担心你出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