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知地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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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衣心中有许许多多疑问,最终只问出这么一句最不容易引起对方警觉的问题,也是她最为关心的一点。

为什么一觉醒来,她会出现在别处,还有陌生姑子一口一个“夫人”地喊她?

天子之妻曰后,诸侯曰夫人。

难道有谁将她捆了,送给哪国诸侯当了夫人?

朱衣眼珠子一转,目光快速地在自己所处的房间掠过。这是一间正房,占地宽广,空空荡荡,除了一张高而宽的榻、一张四方长案、一个高大木柜、一架灰败蒙尘的妆台以外,别无他物。

不对。

哪位国君的夫人会住这么寒碜的房间啊!

那为什么叫她“夫人”呢?

朱衣想过无数种可能。

比如这只是大师兄联合外人在戏弄她,她其实还在巫都。

比如她的确被不明人士劫持了,但这位碧桃姑子得了癔症,根本没有“夫人”这回事。

比如她被人鬻卖到了某个穷困潦倒的小山村,村头有个身高九尺长有六臂顶着三个鼻孔的虬髯大汉占山为王,欺诈单纯的乡民,大家伙一起和和乐乐地办着“大王”和“夫人”相亲相爱的家家酒。

总之,绝对不可能是嫁给了诸侯做夫人!

这些想法实在太过异想天开,鉴于碧桃和青杏的口音怪异,一听就知并非楚人,朱衣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她已经背井离乡身陷他国了。当然,尽管对方口音怪异,朱衣更惊讶向来没什么语言天赋的自己居然能听得懂。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朱衣谨小慎微地思索着:她没有社籍,没有布帛金银,不能入城,也不能投店。一路上可能遭遇山匪盗寇,可能遭遇强抢民女的纨绔,也可能遭遇大杀四方的敌国军士……

该怎样安全地爬回巫都呢?

是的,她已经不去指望不脱层皮就能回家了。

朱衣想了这么多,却万万没想到碧桃一听这话,眼泪就哗的涌了出来,活像是被她欺负了似的。

朱衣目瞪口呆,无力地自语:“莫不是我说错话了?”

这青衣美人闻言,哭得愈发撕心裂肺,折腾了足足有半炷香的工夫,也没有任何消减的迹象。

一朝醒来,身陷囹圄,被口音奇怪的陌生姑子拉着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朱衣表示:久躺伤身,久胀成疾。

等五感稍稍回复,率先而来的就是脑后的剧痛,以及肿胀的肚子。得亏她醒来了,可以想见,若是这会依然在榻上躺尸,恐怕将会因睡梦中尿床而沦为众人笑柄。

“吾好梦中尿床”什么的,想想都觉得可怕。

彼时的朱衣还不知道,她本身就是赵宋最大的笑柄。

天底下还有比让人饿着肚子憋尿更残忍的酷刑吗?

有的。

那就是在忍着肚饿和憋尿的同时,还得好言安慰一个泪姑子!

“夫人,碧桃姐姐?”

幸而,外出求诊的青杏及时赶回救场,碧桃哭至酣然,被瞧见了有些不好意思,闷着头脸问:“和安大夫可请来了?”

青杏面上忿忿,“那庸医!一听说是咱们夫人,什么也不问就拒……”

“青杏!”

青杏自知失言,生硬地转了话题。“夫人饿了吧,婢子去给您煮碗粥。”

“我来吧。”碧桃哭得两眼红肿,加之不放心青杏的大大咧咧,便向朱衣请退,出了正房,去到小厨房熬粥。

青杏送走了她,一转身,赫然发现朱衣换了个侧卧的姿势,努力朝床外伸展着双手,像是要够什么东西。

“夫人?”

听到这把蘸了饴糖似的嗓音,朱衣口水腹中流,便抬了抬眼,望见一名梳着双环髻的青衣婢女,十六七岁模样,脸蛋儿肉嘟嘟的,长得十分讨喜,令人不禁想起喷香软糯的五香糕。

取上白糯米和梗米二、六分,芡实乾一分,人参、白术、茯苓、砂仁总一分。磨至极细,筛过,饴糖滚烫拌匀,上甄,得之五香糕。

就连那圆脸蛋上的点滴雀斑,也像极了撒在五香糕上的胡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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