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挑衅(1 / 2)
一妻一妾目光一对上,明面风平浪静,内里暗潮汹涌。
如果不是谢虞看上去娇娇弱弱一个可人儿,实在让人心里生不出虐她的心思,朱衣甚至想来一招天雷勾动地火,扮演一下骂街的泼妇。
虽然没骂成街,但她的做派也小家子气到了极点。
“听说夫君很宠你,纵容你爬到本夫人头上来,连请安敬茶的礼都免了。”
朱衣扬起下巴,笑意从光彩夺目的眸子里溢出,随着西风慢慢流淌,很快填满了整个菡萏苑,空气中仿佛能闻到饴糖的香甜味儿。
她笑起来是极美的,张扬而肆意,就像她的姓名。
红衣宝马,笑傲江湖。
谢虞的眼睛被那双眼的神采所灼伤,将眼睑垂得更低,一语不发。
但也只是如此罢了。
她依旧稳稳半坐在杌子上,甚至连虚情假意地抬一抬臀部,起身见礼的意思也没有。
不说听来的和揣测的那些虚的,光看这一点,朱衣就明白了。
这位宠妾确实很讨厌她。
每个人骨子里都是希望被人肯定的,所以,受人讨厌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情,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对手。
幸而,她也不是很喜欢外表无辜内里阴险的女人。
对朱衣而言,做人呢,可以阴险狡诈,可以卑鄙无耻,可以无道德无底线,小人得光明正大,也不失为一种可爱。但把人抽了筋剥了皮还哄得人感恩戴德的伪君子,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钱嬷嬷忙冲到谢虞身前,冷着一张老脸,不用说敬畏了,竟连基本的敬意也不屑于伪装。
“主子让朱夫人好生在别院里静养,朱夫人来了菡萏苑,不知可有知会过主子?”
静养静养,又是静养!
根本就是软禁!
朱衣有些烦躁地拿手做扇,扇了扇风。
原身到底做了什么,惹得性子绵软温吞的杜昭白动了心火,甚至不惜软禁妻子?
她努力忽略心头隐隐升起的焦虑,将下巴扬得高高的,姿态飞扬跋扈极了。
“你是谢氏的嬷嬷?谢氏在本夫人跟前都得磕头敬茶,谁借你的胆子威胁本夫人?”
“钱嬷嬷……”
谢虞今日终于第一次在朱衣面前开了口。
“不得无礼。”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像春日枝头融雪滴在破冰的湖面,冷清却不冷淡,十分好听。
而这种“好听”,和杜昭白嗓音的好听有异曲同工之妙。
朱衣突然间明白,为什么杜昭白会宠爱她了。
在某些方面,他们是同一类人。
知书达理,孤清自赏。
看到逼死正妻的宠妾居然是清汤寡水一款的,朱衣在诧异的同时,第一次对被宠妾逼死的正妻——那位和她同姓同名、容貌也有九成相似的朱衣夫人,起了兴趣。
人往往会被与自己相同或截然相反的东西所吸引。
相同的,犹如在看世上另一个自己,忍不住倾尽所有对她好,让她一辈子不受风雨飘摇。
就如谢虞之于杜昭白。
相反的,便如追逐一生渴求而无法做到的事情,自己做不到,总有别人可以替他做到。
就如朱衣夫人之于杜昭白。
“谢夫人放心,老身自有分寸。”钱嬷嬷转身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面向朱衣时,脸色便少了几分慈祥,“朱夫人长于山野,或许不曾听过会稽第一名门谢家,老身正是照看了谢家三代的嬷嬷,奉了家主之令,前来杜府看顾下一代小辈的。”
瞧瞧,就差没指着她鼻子骂“山野村妇不识抬举”了。
朱衣忍不住有些想笑。
谢夫人?
一个名不正言不顺、身份不比下人高多少的小妾,也配称“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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