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不知夫人去往何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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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慎的碧桃在询问过王大夫后,放心地取了三钱研磨成末,煎服茶水给主母喝下,主母渐渐安静下来,不多时陷入了沉睡之中。

刚一入夜,得到消息的杜昭白匆匆赶了过来,一进屋门,看见缩在被窝里睡得昏天暗地的朱衣,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朱衣一下子惊醒,待看清是他,神色渐渐放松下来。

“好些了么?可要起来用些吃食?”

朱衣点了点头。

跟第一次见到杜昭白时的情形一样,杜昭白执意亲自伺候她进食,细心又体贴,根本看不出来是个戴着绿帽子的可怜蛋。

吃饱喝足,朱衣嘻嘻笑着将自己喝茶的瓷杯凑到他唇边,柔软的指腹轻轻抚过他薄薄的嘴唇。

杜昭白浑身一震,整个人僵硬了。

“你嘴唇干了。”

朱衣灌了石化的杜昭白一肚子茶水,等茶水喝完,杜昭白的脸已经红得足以滴出血了。

“困,睡吧。”

两人这便洗漱一番,吹灯歇下。

杜昭白照旧规规矩矩地平躺在床的外侧,两手安分地叠在肚子上。不多时,呼吸声渐渐平缓下来。

屋里安静得可以听到夜风钻过窗缝的声音。

隔了一刻钟工夫,黑暗中,朱衣缓缓睁开了眼。

神情冷静,眸色清明。

所谓睡圣散,人一经服用,便会陷入昏睡之中。

“灌了一肚子睡圣散,想必‘夫君’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我朱衣就是这么的善解人意,不用太感激我哟!”

朱衣坏心眼地冲昏睡的杜昭白扬了扬小拳头。

“至于盘缠,等我回乡以后会双倍奉还给你的。”

取过早前收拾好做盘缠之用的小包袱,藏好防身的银针,驱邪解毒用的蓍草和占卜指路用的龟甲,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耳房一片悄寂。青杏和碧桃也被她哄着喝了几盏睡圣散,一时半会醒不来。

月朗星稀,夜风微凉。

绕了个圈子,避开杜府守夜的下人,朱衣手里举着一颗照明用的萤石,脚步轻快地行走在丛林间,满心回乡的喜悦,神态惬意地摇头晃脑,吸收月华之光。

如此美妙月夜,若不是怕惊醒了沉睡的杜府人,她几乎想高歌一曲,再舞上几回。

自从还魂以来,担忧被人逼迫行房、担忧被人看穿身份,每日虽不是战战兢兢,但也免不了提心吊胆。她已经很久没这样轻松过了。

朱衣快乐得简直要飞起来。

洗得有些发白的红裙摆迎风招展,偶尔会被探出脑袋的荆棘和灌木调皮地阻挡了去路。她并不急躁,耐心地扯下挂住的裙摆,略带蹦跳地穿过草丛树林,一路向铺好的山路走去。

这条路有些绕,和杜府隔了整整一个乌绒林,有着茂密树枝作为天然屏障,动作大点也无妨,不必担心被守夜人察觉。

终于看到乌绒林旁黑压压地沉入墨蓝夜色中的草地了,朱衣低呼一声扑了过去,却听林中一声轻笑。

“朱夫人是想夜逃么?”

什么人!

朱衣毛发直立,警惕地扭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乌绒林间,低矮的粉白垂枝之下,正懒懒坐着一位郎君。

朦胧夜色中,几乎与乌绒树的枝条融为一体。

他穿着暗色的衣袍,不动声色地蛰伏于黑暗中,就像一只择食待捕的猛兽,充满了侵略性。

朱衣心头大震,紧张得浑身骨肉绷得极紧,就像一张拉到了极致的弓,时刻准备飞射而出。

或者说,落荒而逃。

他一条腿半屈,一条腿则随意地抻着,绣着金线暗纹的深色衣袍曳撒逶迤一地。身量应当是极高的,哪怕是坐在树下,也不比站着的朱衣矮多少。借着月色,隐约可以窥见一双寒光熠熠的幽深眼眸,炽热的视线毫不避讳地落在她脸上。

月色虽亮,他人又在乌绒树荫下,不足以照见脸庞,却无端给人一种阴郁之感。

敌暗我明的危机感,令她果断地收起了手头的萤石,藏于袖袋中。

眼前的三寸光亮,瞬间熄灭。

朦胧月色下,一坐一立的二人相互对峙。

这等光线,这样的距离,双方充其量也只能够隐约看到对方一个轮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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