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开始的地方（2 / 2）

“还是与期货心有灵犀吧，别净说的这么好听。看你眉飞色舞的样子，是不是行情有利好？”栾子妍知道他一遇到开心的事情就会飘飘然。

“节前最后一天交易啦。不会起什么风浪。我以为你会在家里串串亲戚，今天不来了。”

“走亲串友，那用着我啊。跟着你做期货，染上了许多臭毛病。你别说，一天不在电脑前看行情，总是跟猫爪挠心似的。”

“你是不是跑步来的？”

“没头没脑，你又想说什么啊？”栾子妍斜眼诧异的问。

“看，把你累的，脸像草莓，红的晶莹剔透。”梁占龙直视她的眼睛，拿出对付女士诛心的语气，半真半假透着关切的说：“不要为了追随我这样拚吗！”

“嘁，有吗？”栾子妍撇一撇嘴，两只纤纤如玉的手抚过脸颊，掩饰说：“是在门外看春联染的吧。”

“我贴的对联，还有这样的神功？”梁占龙装佯故意得寸近尺的说。

“不然呢？大家心目中的梁大师，岂能浪得虚名。”栾子妍尖牙利嘴，刺挠的梁占龙讪讪地直摆头。

2918号写字间的使用面积约有110平方米，室内布局一厅一室一卫。客厅约占室内使用面积三分之二的空间，一部分作为操盘工作区，一部分作为会客兼休息区。内室是栾子妍工作的地方。在正对着写字间入户门的墙上，安装着四扇敞亮的断桥铝合金窗。站在窗前，可以清晰地看到楼下不远处横亘东西的圣都大道。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街道上车如龙行、人如潮涌。

靠近东面墙的地方，放着一张桌面长度近2米半附带侧柜的大班台。五台戴尔笔记本电脑并排摆在宽大的案台上，17英寸的显示屏一一掀开着。桌前是一把真皮实木的老板椅。显示了座椅的主人即追求品味又讲舒适的格调。其实这样布置也利于坐在这里工作的人能够缓释做期货盯盘时的紧张情绪。

对过墙上，挂着一幅五尺对开横幅书法字画。装裱着“戒急勿赌”四个笔墨粗重浓厚的行楷大字。在挂画的下面，搁着三人座大沙发。

写字间的中央位置，作为休息区，有一张黑胡桃木的方茶桌，上面除了壶、杯、刷、夹等茶艺茶具外，还摆着一个红陶土花盆养植的君子兰，因为水肥充沛，叶子养的墨绿浓郁。四把简约的中式黑胡桃木的椅子，摆在茶桌四周。

看到梁占龙一时发呆还杵在那里，栾子妍麻利地拽过一张椅子，推滑到他跟前，拉着长长的腔调说：“老板，请座！”

梁占龙缓过神来，抬手挠了挠头皮，胳膊一扬，“开工，开工！”说着走向操盘工作区。

栾子妍撇嘴暗笑：“都己四十岁啦，还像孩子脾气。”

期货市场每天9点开市前有五分钟是集合竞价时间。一般8点半左右，梁占龙就会坐在大班台前，把电脑全部启动，一一打开期货行情交易软件程序。栾子妍则负责在茶桌那里烧水、沏茶。只要看到梁占龙在电脑前双手合掌交叉，撑在下巴处，就像得到指示信号，便会默契地把一个大号的泡着绿茶的玻璃保温茶杯，送到他的左手可以触及的案台上。

此刻，梁占龙便会暂时从思维云游状态回到当下，右手拇指轻轻叩叩桌面，回应栾子妍的细腻入微的照应。

今天一如往常。不过，当栾子妍把玻璃保温茶杯放在案台上后，这次却没有转身离开，回到她的工作间开电脑看行情，而是娴静地站在梁占龙身后，双手扶着老板椅靠背，盯着案台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喘息温润起伏，一股淡淡雅香随着呼出的气流，柔柔地抚过梁占龙头顶发梢。

“你看，”梁占龙微侧上身，指点笔记本电脑显示屏上的行情图，声情并茂地说：“这些k线图，一根一根红红绿绿的蜡烛，如同钢琴的键。当k线图闪烁变幻，行情涨涨跌跌时，就像天使在弹奏琴键。”

犹如气温骤降之前，周围环境总会呈现片刻安宁、详和。梁占龙凭籍在期货市场里滚爬磨打淬炼出的直觉，轻易洞察到栾子妍情绪的变化。

她似有话想说，只是这个未及耳详的事情，一定与梁占龙的安危相关。因为还没有评估到披露实情后的反应，到底是刹那而过的闪电还是隆隆不绝的雷霆，结果的不确定性令她犹疑、沉默。

梁占龙心里猜度，是否又要摊上什么幺蛾子？这段时间一直在期货市场上加码多头单子，难道与重仓近3570万元的白糖头寸有牵扯？不会吧？这次建仓布局相当周密，一定不会出现纰漏。可不能在要紧的关头横生枝节，一旦走到那一步，让投资出现闪失，自已难免精神崩溃！

经年浸润让梁占龙已经习惯了行情曲折发展总是与投机判断阴错阳差的状况。他迅速在脑海里过滤了一下白糖期货的走势。元旦前，价格一度跳水，深幅震荡，他不断逢低加仓。最近，白糖价格开始小幅反弹。虽然现在距离自已的持仓成本还远，但是这个平稳上升的迹象还是不错，让他心中浮现出的一丝隐忧飘忽而过。

梁占龙盘算只要他的仓单没有危机，对外界的各种风吹草动，还是选择顺观其变。因此，他特意不去点破栾子妍的心思变化，也不去探问究竟，而是继续指着显示屏上的期货行情图侃侃而谈。

“只要坐在电脑前，沉浸到行情的瞬息变化中，一种惬意就会贯穿全身。静静地体会，能够让心感受出抑扬跌宕的旋律，就像在倾听雄浑的《命运》交响曲。还有这个分时图，起起伏伏的波动线，就像我的心电图，在这上面，似乎融入了个人悲欢苦甜的体验和成就一代期货大鳄的愿望。多美啊，一瞧见这些场面，我就心潮澎湃。”

梁占龙说的兴致高昂，一时亢奋，挥拳砸了一下案台，仰首大笑：“哈哈哈，这里就是我的梦开始的地方！”

殊不知，沉迷期货变幻而疏忽人性复杂的梁占龙，眼下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梦不到的地方，一个能够将他吞噬的风暴正以另一种方式酝酿，象荡魂摄魄的梦魇一样即将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