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光阴刀意（2 / 2）

林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自然知晓这是在借北斗之力，通明三景。等他划完了，神意会比原来增加一倍不止。别看步罡之法流通天下，可真正会用的没几个。能开发到这种水准的除了五宗，怕是也没几家了。

陈和看着林言无动于衷，心下顿时一紧。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是他目前为止能使出来最有用的一招了。

轰！身体如弹珠，蹦射而出。一剑飞来，万法莫挡。

在林言的眼中，这一剑是另一番景象。剑光内敛，剑意太盛。配合心宿真火固然能增强杀伤力，却与水云剑本身的特质不符，反而导致剑意不稳，不稳的剑意即使催发地如何强大，也不过是一堆废铜烂铁。

“光阴如水，岁月如刀。依依东望，莫知我哀。”林言轻缓而抒情地念出这两句，念的是诗，却像法师是在做念祝一般。或许，诗也是一种符咒吧。

伴随着那清灵而物哀的语调，林言拧腰一转，右手一刀自然挥出，很平，很流畅。就像是刀在水中游泳一般，裁开一卷水面。

刀尖还没有碰触到剑身时，这场交锋就已经结束了。

陈和只觉浑身一阵酥软，胯骨和腰身像是负上了千斤巨石，承担不起。最可怕的是他的呼吸在慢慢变得急促，随之而来的是脉搏和心跳的异常加速。

越来越快，越来越痛。不用去感知，陈和都知道，自己体内被强行提升的气血已经开始了衰败，神意也渐渐减弱。

这一刀很慢，慢得像时光，这一刀也很快，快得像光阴。陈和的剑意已经松散开来，他知道自己败了，败得干干净净。

他仿佛看见了一个旅人，在远离家乡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一路摸爬滚打，应该失去了很多东西，一些珍贵无比的东西。待到冬去春来，一阳来复，触景伤情，才发现自己已经变了，变得陌生，变得大了，变得老了。有些东西失去了，便再也回不来，天地皆逆旅，何处是吾乡。

陈和沉入意境之中，不禁悲从中来，斗志全失。转瞬之间，刀与剑碰撞到一块，水云剑连着陈和倒在地上，像是失去了树干的枝桠，拔了骨头的老虎。

丝丝刀意如潮水一般，不管不顾，冲刷着陈和的身心。一起一落，刮走他的神气，卷走他的气血。若是再深入下去，刀意入到神魂，便是伤了大本，就算不死，这仙道也是走到了尽头。

“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你剑意未至大成，不能收放自如。你的剑意不够纯，不够精粹，再冒然催发，必是疏漏百出。

“君不闻，百发失一，不足谓善射；千里跬步不至，不足谓善御。你缺漏之多，怕是百发失十。你家师父没交过你吗？”林言提着刀，走到陈和眼前，嘲笑道。她并不打算补刀，光阴刀意如附骨之蛆，三日之内，便会让人气血衰竭而亡。即使是虚境修士帮忙祛除，也最起码需要十五日。在她眼中，陈和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料，陈和因她提及自己师父，反而刺激了斗志，元神深处，那一道在玄都观获得的神秘的青色剑意，突然又发力了。

一道道青波扫荡，如同犁庭扫穴蛮力剔除了入侵陈和身体的刀意。青色剑意以神化气，迅速滋养修复起陈和的身体，可惜却晚了一步，刀意已经在陈和的三魂之上，留下了一道疤痕。这只能靠他自己来弥补。

林言自然察觉到了陈和身体的变化，心中亦是一惊，自己的光阴刀意还从来没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祛除过。

为了以防万一，她决定违背一开始的诺言。再次出手，杀了陈和。

不料，一阵清亮的凤鸣声高高响起。天幕之中垂下一尾火花，那炽热的火焰几乎能灼伤她的刀意。

穿着朱红色大氅的宋含章单手抱起了陈和，把身上能用的丹药全部灌进他嘴里。

“林大统领，这竹林很适合作为你的安息之地。”宋含章言笑晏晏，却毫不掩饰他眼中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