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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山王府、颜国公府以及哲王府等皇亲贵族的府第都聚集在夜都内皇城，隶属夜都豪门世家繁盛带，所以相隔不远，重要的是一路上不会遇到闲杂百姓。</p>

两人并肩而行，中山王府的守门侍卫见自家王爷出门竟没叫马车，一脸疑惑，却也没多嘴，目送二人离去后，才互相低声议论起来。</p>

两人出了府，顺着宽阔的巷落出去。落云曦有意拉着他往闹市那头走。</p>

“曦儿，去哲王府走这条路近一点。”君澜风在后头提醒她禾。</p>

“我知道。”落云曦好心情地朝他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不以为意道，“从这边过去，绕一个大弯，也是能到的。我刚吃撑了，要多走点路。”</p>

君澜风眉头微蹙，问道：“你没吃多少，怎么就撑了？你这胃可不能贪嘴。”</p>

落云曦看着他一脸关心的模样，笑得眼睛亮晶晶的，郑重地点了点头。</p>

寂静的巷子中，偶然听得路旁院中传来的响声外，并没有遇到其他人妲。</p>

君澜风还是头一回身边没带任何人走在巷子内，不觉心中有些怪异。</p>

落云曦倒是一脸自在，沿路指着左右询问东，询问西。</p>

见她很是开心的小模样，君澜风的心也放宽了。</p>

就快要到闹市区，前头的路口处走过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子。许是知道靠近内城，他也不敢叫嚷，只是抱着插着几十根红艳艳的糖葫芦的木头架子慢慢走着路。</p>

“糖葫芦！”落云曦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赶紧叫出声，“糖葫芦！”</p>

她只叫了“糖葫芦”三个字，那老头子便听到了，赶紧回身，一脸笑意地迎过来。</p>

老人家眼力不太好，但也看得到眼前两人衣料极为华贵，又是从内城出来的，必是有钱人家，殷勤地问：“公子小姐是要买糖葫芦吗？”</p>

君澜风拉住落云曦，有些不忍心地问道：“你不是吃撑了吗？”</p>

“这个酸酸甜甜的帮助消化。”落云曦赶紧解释。</p>

“嗯，也是。不吃的话，过会儿再吃也行。”君澜风弯唇一笑，虽然他很少买这些小玩意，更没有亲自抛头露面来买过，但见落云曦喜欢，倒也来了兴趣，随手拔出一根，手指转了一圈细细地看。</p>

那老头子又抽出一根递给落云曦，笑道：“老儿这些糖葫芦选的都是上好的山楂，个个又大又圆，没得挑！”</p>

“那就多买几串吧。”君澜风又抽出几根，待将手伸进怀里时又顿住了，才发现自己身上并无银子。</p>

“爷，我来付。”飞羽出来得十分及时，嘴角噙着笑意。</p>

“这几串给你们。”君澜风将后选出来的几串递给他。</p>

“属下不吃这个。”飞羽脸色微黑，这是女孩子爱吃的好吧！不过他还是接住了，笑吟吟道，“我替落小姐拿着吧。”</p>

付过银子，君澜风与落云曦转了个弯，朝哲王府行去。</p>

哲王府一如以往的气派恢宏，初晨的雾气笼罩在王府上头，越发寂寥无声。守在王府门前的一排御林军有如雕像般纹丝不动。</p>

听到脚步声响，他们才朝这边看来。</p>

待看到一袭紫袍的君澜风，面色均有动容。</p>

“中山王！”为首的一人上前抱拳，目不斜视，只是很纳闷今儿中山王怎么会带这么少的人过来。</p>

“哲王起来了吗？”君澜风随意问道。</p>

这会儿，御林军才敢抬起头，余光瞥到落云曦，嘴里答道：“属下刚去看过，已经醒了，不过还没用早膳。”</p>

“好，你们继续守着，本王带云曦公主进去看看。”君澜风说完，与落云曦一同步入王府大门。</p>

云曦公主……御林军嘴角乱抽。</p>

他已经看到君澜风和落云曦手中一人拿了一串糖葫芦。</p>

他揉了揉眼睛，看错了吗？这……</p>

端木哲被软禁在主院之中，平常可活动的范围便是这方宽阔的院子，院外，重军把守，插翅难飞。</p>

落云曦缓缓走近院门，御林军们看到中山王过来，纷纷行礼。</p>

君澜风拉住落云曦的衣袖，低声道：“就在这里站着吧。”</p>

听到动静的端木哲已经从房里跑了出来，站在院门之后，目光有些呆怔地看着落云曦。他披了一件青色的长衫，往常梳得一丝不乱的长发披在肩头，衣衫也有些皱乱，毫无往日的整洁。</p>

绝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来。</p>

“好好保护云曦公主。”君澜风朝左右御林军吩咐了一声，便转身走了出去，显然是回避他们的谈话。</p>

“曦儿！”端木哲怔愣半晌后，一双淡漠的眼眸渐渐融化，眼神中划过一抹热切，颤声唤了一句。</p>

落云曦淡淡问道：“听说你要见我？”</p>

端木哲不语，上下将她打量了几眼，才轻轻点了点头。</p>

“想要我为你求情？”落云曦再次直白地问。</p>

他现在被软禁在这里，所有权力被没收，等于是废人一个。如果端木奇念旧情，也许不会再给他罗列罪名，最多将他送到封地上去，找人监视着。</p>

这样，也好给天夜百姓一个交待。</p>

端木哲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复杂，他深深看了落云曦一眼，低叹一声：“胜者为王败者寇，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如果念在往日情分上，希望你能替我说说情，留我一命。”</p>

落云曦嘴角弯起一抹浅淡的弧度。</p>

他找她，到底还是来求情的。</p>

温阳府一别后，现在的端木哲应该也明白，他们之间，早就不是当初了。</p>

晨风吹过，头顶的老树轻轻作响，一片泛黄的树叶坠落下来，在空中打着旋儿，飘飘悠悠地从落云曦眼前飞过。</p>

落云曦伸手拈住它，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活着，为了什么？”</p>

端木哲的脸色因她这句话僵硬起来，突然间，脑海中一空。</p>

活着，为了什么？</p>

从前的他为了登上权力的顶峰而活，为了早日迎娶落云曦而活，可若从这里出去，他便一无所有了。</p>

他为什么而活？</p>

落云曦碾碎了枯黄的叶子，看着粉末一点点洒落下来，淡淡道：“一个心中只有权力的人，当他失去一切，唯有再次获得权力才能成为他活下去的精神支撑。你觉得，皇上会放你去封地吗？我最多只能帮你做到，将你的后半生留在这个院子里。”</p>

端木哲的心果然随着她的话语而抽痛起来，表情一刹那间变得万分痛苦。</p>

留在这个院子里？那他为什么而活？！</p>

落云曦看着他格外凄楚的模样，说道：“有一件事，我还是如实告诉你比较好。”</p>

端木哲脸色一变，立刻看向她，脱口问道：“什么事？”</p>

看落云曦现在的神色，他能感觉到，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p>

落云曦的目光自四周扫过，冲最近的一名御林军说道：“请中山王过来。”</p>

听说叫君澜风过来，端木哲的眼光中颇为疑惑。</p>

那名御林军急忙出去了，不多时，君澜风大步走了进来，问道：“曦儿，何事要叫我？”</p>

“能让这些御林军退下吗？我有些话想和端木哲说，你点住他的穴道。”落云曦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窝中打下漂亮的剪影。</p>

君澜风点了点头。</p>

蓦然间，脚尖拔起，高大的身体犹如一只巨鹰，猛地落在院子内，右手刷刷几下，点在端木哲的几处大穴之上。</p>

端木哲眼现愤怒之色，可却毫无办法。君澜风封了他的穴道，他根本连动也不能动弹一下。</p>

君澜风转身，缓声吩咐：“都退下！”</p>

“是。”御林军们有条不紊地退了出去。</p>

“你也能回避下吗？”落云曦问道。</p>

君澜风“嗯”了一声，看了下端木哲，这才离开。</p>

听得身边没有动静了，落云曦思量了下，才抬起眼皮子，朝前走了几步，低声说道：“端木哲，我已经不是从前的落云曦了。”</p>

“我知道。”端木哲嘶哑着嗓音回答她，“自从你失忆后，你就不再是以前的曦儿了。”</p>

“不。”落云曦果断简洁地说了一个字，声音从阳光中弥漫开来，轻却坚定：“不是失忆，而是我根本不是落云曦。而且，我看到过从前的落云曦，只是，我看到她时，她已经是一抹幽魂了。她死了，我占据了她的身体。”</p>

看着端木哲瞪得越来越大的眼睛，落云曦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不信？我知道你不信，可是我还要说出来。我叫落凤兮，来自另外一个时代，因为与你的曦儿同时死亡，不小心占了她的身体复活。失忆，只是我的借口，我只是没有落云曦的记忆而已。”</p>

端木哲怔愣地看着她，一时无法反应过来。</p>

落云曦并不着急，缓缓道：“你没有发现我和以前不同了吗？失忆，你觉得，失忆能解释这一切？尤其是我的字体，为什么我现在的字体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因为根本不是一个人写的。还有，你应该从轻虹那得到过消息，从前落云曦所有的东西，被我一件一件全烧掉了。因为，那是死人的东西，得下去陪她，我怎么会留在身边呢？”</p>

端木哲睁大的眼眸中满是惊骇。</p>

这一点，他自然是知道的。</p>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p>

眼前的女子一脸沉静，一双凤眸中了无波澜，可是，深邃陌生得令人可怕。</p>

那张薄唇还在一张一合：“是啊，落云曦死了，而且是带着对你的恨死去的。端木哲，我原本不想告诉你这么多，可是，你必须知道，你深深伤害了一个女人。”</p>

“她死了……”</p>

端木哲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已经完全相信落云曦的话了，脑海完全被这几个字占据了。</p>

他曾经发誓要终其一生去守护的女子原</p>

来早就死了！那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谁？这世上，是不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p>

一行清泪沿着眼角流了下来。</p>

“她死了，不，不可能！”</p>

端木哲突然仰天长啸了一声：“啊！”</p>

声音劈开九天浮云，直上重宵。“轰”的一声，他僵硬的身体猛然倒塌了下去，溅起一片烟尘。</p>

“王爷！”御林军那边听到动静，慌得全部围了过来。</p>

君澜风也飞跃过来，见落云曦无事，才大松一口气。瞥了一眼昏厥过去的端木哲，沉声说道：“去看看哲王怎么样了。”</p>

一抹身影冲在了御林军前头，飞羽快速蹲在端木哲身边，把住他的脉，脸色惊骇地说道：“哲王体内的内力强行冲破了穴道，只怕，内力全失了。”</p>

君澜风眉头微挑，他不知道落云曦都和端木哲说了什么，会导致这么大的反应，但这些话必定是不能与外人言的。</p>

想了想，他吩咐飞羽道：“挑一批可信的人守住哲王内院，什么风声都不要泄漏出去。”</p>

交代完，他才带着落云曦匆匆离开。</p>

哲王府外，一辆幽黑的马车停着。</p>

“怕你的脚受不了，我们坐车回去。”君澜风低声解释了一句，和落云曦上了马车。</p>

落云曦便拿了糖葫芦吃，先咬了一颗，又将手中剩下的那串递到君澜风嘴边。</p>

君澜风顺势含住一颗，并没有多问适才的事情。</p>

落云曦想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说道：“澜风，其实我只是对端木哲说，从前……”</p>

“别说了。”君澜风拦住了她，眉眼微弯，笑道，“我信你。”</p>

落云曦心头一暖。</p>

她决定不将穿越的事告诉君澜风，每个人都有埋藏心底最深的秘密。</p>

“曦儿，你不是想知道我有什么安排吗？”君澜风突然的一句，成功转移走了落云曦的注意力。</p>

“什么安排？”</p>

“嫁给我。”</p>

落云曦一怔，便看到君澜风满眼认真地看着自己。</p>

她轻轻咀嚼着糖葫芦，眼光一转，笑道：“我不是说了么，你还没向我求婚。”</p>

“求婚……”君澜风剑眉微皱，思索着这两个字，朝她坐近，拉住她的手，一脸乞求道，“曦儿，嫁给我好不好？”</p>

“我还得想想。”</p>

“我求你，求你嫁给我。”君澜风的声音如蚊子哼，似乎怕赶车的飞羽听见一样。</p>

“我还得考虑下。”落云曦忍了笑，一脸严肃道。</p>

求婚，果然是这么求的。</p>

君澜风撞了好几次钉子，心情十分糟糕，抱着不放弃的精神继续求：“我求求你，求求你……”</p>

声音越来越大，大得飞羽都直觉丢脸。</p>

主子这是没人要了吗？</p>

落云曦终于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声音软了下去，问他：“你是怎么安排婚事的？”</p>

“你答应了？”君澜风一喜，眉头都扬了起来。</p>

落云曦点了点头。</p>

“好，你答应就行了，剩下的事我来安排，保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事。天夜现在算是安定下来了，这几天处理掉秦家，即使端木离手上还有军队，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你就等着做新娘吧。”</p>

落云曦轻轻一笑，心底涌上几分甜蜜。</p>

新娘，前世今生，她还是第一次做呢！</p>

马车在中山王府正门口停下，落云曦下车后，便看到九煞从门厅跨出来，叫道：“王爷，属下回来了。”</p>

君澜风看到他，面色便严肃起来，冲落云曦说道：“我去书房处理些事，叫飞羽送你回主房。”</p>

落云曦点头。</p>

无肠却从暗中冒了出来，叫道：“有我在，不用飞羽送的。”</p>

呵，谁也别想抢了他的差事！</p>

落云曦步回正房，躺到软榻上，看着窗外那株老槐树，想着最近京城的事情，盘算着外公一行人何时回京，端木离会不会来看自己，师父何时能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