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我不要你（1 / 2）

 徐子骞走了，皇上仍在御书房里忙碌着，看不出喜怒。</p>

时候不长，皇后娘娘亲自端着一盘糕点来了，“皇上再忙，也要顾惜着身子。方才听御膳房的人说，您午时就进了半碗饭，是不舒服么？要是嫌他们做的腻味了，您想吃什么打发人跟臣妾说，臣妾想法弄去。”</p>

皇上笑了笑，“皇后费心了。只是早膳那会子吃得有些油腻，中午便没了胃口，你这糕点送得正好。”</p>

他很给面子的拈起一块放进嘴里，“嗯，不错，是平王府送来的？”</p>

皇后娘娘笑了，“皇上也别一见到新东西，就想到嘉善郡主好不好？这是臣妾老家的一种糕点，偶然想了起来，听说皇上没胃口，特意做给您尝尝的。”</p>

皇上颇为玩味的笑了笑，“那她今儿进宫，也没给你带好吃的来？”</p>

皇后娘娘掩嘴笑了，“眼下她有了身子，家里金贵得很，可舍不得让她下厨。她今儿特意跑来，也是为了关家的事，担心您骂还来不及，哪还敢带吃的来讨人嫌？难道，谁会为了那几个吃的，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家郡马不成？”</p>

皇上挑眉，“这跟郡马又有什么关系？”</p>

王皇后三言两语就把欧阳康去过关家之事说了，摇头笑道，“关家那小子如今会这样闹腾，全是郡马那番话所至。虽是无心，到底让人恼火。郡主来我这儿，说也不敢求您原谅，只说能不能可怜可怜她这个孕妇，好歹别把她家郡马罚得见不到人就好。”</p>

高显忍俊不禁，心头不悦消了大半。</p>

要是念福说些别的，他可能心里还会留个阴影，可念福这样老实认错，又讨好又装可怜，完全是拿他当个自家亲戚来看待，倒让他觉得，此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p>

欧阳康跟关耀祖交好，那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要是关家一出事，他就躲得远远的，反让人觉得无情无义。而且欧阳康也没说错，如果裴耀卿是个女儿，他确实可以高抬贵手，可他是个男子，那……</p>

高显犹豫了。</p>

裴行彦此人，他太了解了，实在是个忠厚耿直的好人。别的不说，他这回全家被拿下大狱，家里一共才几口人？连仆役才十三人，家产更是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在京城，估计也能穷得排得上号了。</p>

可这样的好人，做部下打天下时可以，真的不适合当官。</p>

高显就因为怕他犯错，才把他放到国子监，原以为可以保他一生平安，偏他自己又往火坑里跳。</p>

为了皇上的尊严，他留不得他。可想想当年的兄弟情谊，他又有些不忍。是以，他在盛怒之下，对裴家判的也是斩监候，而不是斩立决。</p>

或许，这回欧阳康，歪打正着的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p>

“皇后，郡主既然求到你这儿，你觉得朕要怎么罚他们才好？”</p>

听皇上这口气，王皇后心头微松，“臣妾一介妇人，哪里懂得此等军国大事？不过臣妾倒是因此想起前朝一件旧事来。记得前朝武皇帝，有一宠妃赵氏，号称生来手握成拳，不能舒展。可一到武皇帝跟前，手便舒展了，取出一块玉钩，被称为吉兆，还列进后妃传里的。臣妾从前对此也是深信不疑的，可等到自己诞下孩儿，却忍不住在想，那玉钗若是胎里带来的，从前又是怎么进到肚子里的？就算是一早进到了肚子里，可孩子在肚里从一点精血长起，那玉钩又是被什么握着，难道不会觉得硌得慌？”</p>

高显听得笑了，王皇后接着又道，“后来臣妾又去翻书，见书中有一段，说赵氏容貌殊丽。臣妾又想，若是那赵氏姿色平平，甚至如无盐嫫母一般，她的境遇又会怎样？或许臣妾谬误，这世上之事，并不能全以常理推断。不过这其中的是是非非，想来只在于信不信而已。”</p>

高显微微颔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既然裴家之子身份存疑，那皇后就着几个内官去查探一番吧。”</p>

王皇后懂了，“若真是女子，这内闱之事那便该由臣妾料理，不劳皇上费心了。”</p>

这是把责任揽过去了。若她查出有误，日后骂名便是她的，不关皇上的事了。</p>

高显点头，王皇后告退。</p>

派出人后，心中却是又喜又叹。</p>

喜的当然是不负嘉善郡主所托，有望刀下留人。叹的却是如此一来，关家名声尽毁，连带着关耀祖的前途，也全都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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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行！”</p>

天牢里，裴行彦并没有受过大刑，可多日来未曾洗漱，已是一身狼狈。但那眼神却如平常般清亮明净，望着眼前之人义正辞严道，“我们裴家岂有那样苟且偷生的鼠辈？我劝你也不要异想天开，省得落下一世笑柄。若干年后，追悔莫及！”</p>

关耀祖直挺挺跪在老师跟前，面容悲戚，神色决绝，“是，我是鼠辈，我苟且偷生，我还贪生怕死。先生您在收为我徒前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要不是我爹拜托，您肯定不会收我的吧？”</p>

裴行彦望着他，似是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p>

于是关耀祖又说了下去，“我不是个好东西，所以若是你们全家都死光了，身为弟子的我就不得不给你们收尸，将来的清明重阳，也还得给你们上坟。我这人，又懒又坏又不思上进，多半是记不得这些麻烦事的。到时要是做不好，肯定要被世人骂。所以我把耀卿弄出去，也不是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只是想给自己省点麻烦而已。”</p>

他吸吸鼻子，强自昂着头道，“先生您大仁大义，不如索性就成全了徒弟，留个人给徒弟收拾这些烂摊子吧……若干年后，若干年后的事谁又晓得？如今能快活时且快活，反正徒弟荒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便是再荒唐些，又能怎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