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询画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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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国地处幽寒之地,虽不至极寒,但脚踏的土地、身旁的树干淡淡传来的凉寒的气息,总惹得人不自觉得想去寻找室外和煦融融的阳光。

此时,梅九早已从客栈出来,正沿街和各个街坊打招呼。

一会子听说桓记绸缎庄的掌柜又寻花问柳去了,连夜未归,惹得自家婆娘闯到青楼捉奸。一会子听说一向抠门的顺记棺材铺的伙计老来得子,高兴得逢人就说到时请吃满月酒。一会子又听说远近闻名的绮红苑的头牌花魁柳雀雀终于赎身,如愿以偿地嫁给一个年轻地主做妾房,碎了多少爱慕者的心。

回回在街市上晃悠一阵,就总能听见各种各样的趣闻。人生百态,短渺似蜉蝣飞蝉,无常如白云苍狗,穷尽一生,也不过是图个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罢了。

梅九轻笑,脚步也愈发轻快有力,拐了个弯,向如玉轩行去。如玉轩是个专卖文房四宝的地方,那里的伍掌柜还精通书画装裱,所以梅姜时常为客栈画了画,就找掌柜装饰字画。

伍掌柜见梅九,脸上笑盈盈地开了个大褶子,“小九,来取画?”

梅九颔首,伍掌柜连忙招呼他进了如玉轩内间,取来了两幅画,摆在几案上,梅九打开一幅,轻掠眼帘,仔细瞧了瞧,微微摇头浅叹。

伍掌柜看梅九神态不对,紧张地问:“可是有什么瑕疵?”

梅九抬眼笑了笑,“掌柜的手艺是这方圆五百米有名的精湛,怎么会有瑕疵。我只是觉得这幅画画得尚有些不到神韵。”

伍掌柜俯眼往画上小心审视,那画上佛寺孤然寂立,四周枯林深深,乍看之下,就像是掩埋在皑皑雪山之中,雪地里偶有一排脚印向着山脚而行,且还遗落下几颗泼散在地的木青色佛珠。

伍掌柜赏画的年月已是不短,养出的利眼告诉他,这留白,这布局,这画意,无一不是上乘,还有哪里不到神韵?

他正要开问,外间却是来了人,听自己店里伙计话里的语气,好像是什么人物。梅九听到外间响动,自觉不便多留,又看伍掌柜两难的表情,笑道:“伍掌柜,您去迎客吧。这另外一幅画我给您留下,随您怎么把玩。”

伍掌柜听完这番话,尴尬地笑着点头,“这好,我还是送你出去吧。”

梅九随着伍掌柜走出内间,跨过门槛,脚步却蓦地停下,笑道:“乔少东家……怎么来了?”她眼神掠过乔少东家身边的那个人,因为从未被告知姓甚名谁,一霎还真不知道怎么称呼。

按理说,乔辰昱是梅九的客人,梅九虽在客栈里的地位不一般,但在乔辰昱眼中始终是个客栈不起眼的小二,从未深交,自然也不至于多加理会。但梅九淡然随意的语气,却仿若把他当成了许久不见的至交好友。

乔辰昱愣了会儿,片刻才答话:“初来乍到,听说如玉轩的书画不错,所以来看看。”

伍掌柜此时抱着梅九的画,正准备等梅九走了,挂在自家店面的墙上,听到乔辰昱与梅九的对话,料定乔辰昱定是个有钱可赚的客人。眼底亮了亮,瞥了眼梅九,就把手上的画送了过去。“乔公子,您看看这幅画。”

乔庄生意涉及各行各业,但主要集中在酒馆客栈和药材生意上。乔辰昱虽说是乔庄甚负众望的接班人,但对书画一直难有什么过分的兴趣,此番来只不过是陪身边的好友来看看。他只略略看了几眼,便递给在旁的清俊公子,边问:“阿衍,这画是否有些熟悉?”

这段时间,梅九对伍掌柜了解得已算透彻,不论他是多么爱画的人,还是抵抗不了金钱的诱惑,梅九对此算不得赞同,却还可以理解,但也觉得自己的画当场被卖,实在不忍心,又不好拆伍掌柜的台。

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帮自己免费裱画?只好找了个借口向少东家告辞。

回到客栈,梅九总算有些安心,在楼间挑弄了几把满天星的花瓣,直到花骨朵有些恹恹的样子,才终于停下手来。

她深知纸包不住火的道理,也深知自己女扮男装,化装成升斗小民的谎言有一天会瞒不住。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嫁给一个未曾相识的人,父王驻守边境多年,她被管家韩伯一家抚养长大,闲时便常在山林间穿梭游玩,天黑了就随韩伯回到王府,韩娘早已煮好了热气腾腾的晚饭,看着韩伯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样子,她从心底里羡慕。

父王时常会寄来一些小玩意供她玩赏,逢年过节也偶尔会赶来和她一聚,可自三年前的雪夜,一切都变了。父王薨逝,她真正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她成为了政治工具,被迫赴这看似被许多人祝福的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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