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福兮祸兮（2 / 2）

陈平安心想这陈朝奉还真仗义，不管怎么着，我都有至少五两银子的进账。想到刚刚那杯鹰峰雀舌的滋味，陈平安心里不舍，不喝白不喝。便又转过身来坐下，端起茶杯喝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陈平安就觉得头晕目眩，身子突然乏的厉害，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此时的陈痦子一脸阴狠毒辣，和刚刚和善的模样判若两人。

心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有五两银子拿不是挺好的嘛，还嫌少，你一个客栈的伙计，一个月的的工钱也才二两银子，五两银子，抵你俩月工钱都绰绰有余，不知足。也不打听打听你陈爷当年在绿林里的名号，只是可惜了这间铺子了，不过换来一件无价之宝，也算是赚了。”

想到这里，陈痦子从陈平安怀里掏出那块玉佩，拿在手中是越瞧越欢喜，用手不住的摩挲。

“有了这块玉佩，加上我多年的积蓄，应该就能买上一个入门弟子的名额了吧。哼，雷荃你给老子等着，要不是当年你设计陷害老子，害的老子亡命天涯，老子现在早就是五行门的入门弟子了，哪里还用白白浪费这么多年。”

想到这里，陈痦子觉得如今钱也攒够了，在寒风城呆着也没什么益处，弄不好还要惹出什么麻烦来，还不如早早赶往五行门。算算时间，也到了五行门招收入门弟子的时候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当天夜里，当铺失火，所有东西都被烧了个精光。

衙门勘察现场，一座顶好的铺子，现如今是一片废墟，只剩下些残砖烂瓦。衙役们找来找去，除了破碎损坏的物件，还寻得一具尸首。

只是这尸首已经被大火焚烧，只剩下一堆烧焦的骨头，着实不好辨认。

捕头王衍想找当铺东家陈痦子问话，却发现陈痦子失踪了，于是找来了店里的伙计。

王衍怀疑这死尸就是失踪的陈痦子。

伙计桂生随着仵作皇甫明，来到现场。

一具面目狰狞，焦炭似的死尸，草草的放在地上。

皇甫明问道：“这人可是你家陈朝奉？”

桂生有些为难，答道：“大人，这人都烧成这样了，我又怎么认得。”

皇甫明又道：“无妨，你可认得此物。”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有些焦黑的黄玉扳指来。

桂生一见到扳指，立刻认了出来，这只黄玉扳指，东家天天戴在手上，他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认得，认得，大人，东家的扳指怎么会在您那里？”

“你可看清楚了，这扳指真的是陈供奉的？”

“当然，这扳指，东家极为喜爱，戴在手上从未摘下来过。”

皇甫明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挥了挥手道，“嗯，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桂生正欲离去，又看了一眼尸体，“大人，这尸体不会是……”

“没错，这就是陈供奉。”

梧桐客栈，姚有财听到伙计们闲谈，说城西当铺昨晚走了水，好好的一间铺子烧了个精光，东家也给活活烧死在了当铺里，扒出来的时候连个人样都没了。

“唉，人有旦夕祸福，都是命数，对了，你们有谁知道大脸去哪儿了？客栈我都寻遍了也没找到他人。”

“掌柜的，大脸昨晚上一夜未归，我们还以为是您派他出城做事了呢。”

“是嘛，难不成大脸也学会喝花酒了？呵呵……你们忙去吧。”

姚有财一人上楼，想到城西当铺失火，又想到平日里老实巴交的陈平安突然就不见了，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正思索，屋里传出丽娘的声音，“哎呦，我的小祖宗，怎么又尿了！”

姚有财一听，慌得忙进了屋，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能有自己儿子重要！

又过了一日，城里相继传出了牲畜死亡的事情，姚有财还是未见陈平安的身影，这才慌了神，忙去报了官。

一时间，失火，失踪，死亡，寒风城像是卷进了阴谋的漩涡，祸事接二连三的发生。

城主府里，一个穿着官服的胖子正焦急的走来走去，嘴里不住的咒骂，“老子怎么这么倒霉，早先花了不少的银子，想着捞个肥缺，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被人登了先，自己还得笑脸送上贺礼，谁让那人是吏部侍郎娘舅家外甥的小叔子呢！有权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攀上的是吏部侍郎的大腿，我认了！”

这胖子喝了口茶水，裹了裹身上的袍子，又骂道：“没空缺，就把老子打发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没油水不说，还他妈的贼冷，阿，阿嚏！”

胖子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鸟不拉屎的地方，要是安生些也就罢了，我咬咬牙熬上几年，再花些银子换个地方就是了，谁知道这屁股都没焐热，城里又是失火，又是死人，又是失踪，更离奇的是城中的牲畜还被吸了精血，难不成真有妖怪不成！”

胖子跺了跺脚，坐到火盆旁，伸手烤了烤火，“秦师爷，你说，这几日城中谣言是不是已经满天飞了，还说什么城中来了专门吸食牲畜精血妖孽！这妖孽就差挂上我裴才裴某人的名字了吧。”

站立一旁的秦师爷忙道：“大人，您多想了，属下早已有了对策，只是还未来得及向大人禀报。”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是是是，大人您想，这城西当铺失了火，东家被活活烧死，也就是说这铺子里的东西已经是无主之物了。”

裴胖子瞥了秦师爷一眼，“都他妈的烧成灰了，还能留下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秦师爷轻轻一笑，“大人此言差矣，诗书字画，木器雕刻，绫罗绸缎或许躲不过这一劫，但是金石珠宝，玉器瓷器，那可是禁的住烧的东西。”

裴胖子一听，眼前一亮，忙道：“快派人封锁现场，把当铺仔细的清理一遍，就说就说是为了寻找线索，早日厘清案情，好还当铺东家一个清白。”

“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这样说来，这当铺失火案，可就不能说是失火案了，这便是有人蓄意放火谋杀，要是寻不到凶手，结不了案，那就难办了。”

秦师爷停步想了想，眼前一亮道，“大人，您莫不是忘了，城南梧桐客栈的一名伙计，最近失踪了。”

“失踪就去找啊，这和当铺失火有屁的关系。”

“大人，您想一想，梧桐客栈的伙计为什么偏偏在当铺失火后失踪呢？”

“嗯？你是说……”

秦师爷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没错！梧桐客栈的伙计陈平安，见财起意，杀人放火，然后逃之夭夭。这么一来，两个案子都结了，大人只需要出个海捕文书，至于人抓不抓得到，重要吗？至于牲畜死亡，就安在陈平安头上，说他为了出逃，故意制造事端。反正人都失踪了，怎么说还不是大人您一句话的事儿。而大人您呢在短短数日之内，便查清了当铺失火案的缘由，给了死去的陈供奉一个清白，这可是您实打实的政绩啊！”

裴胖子一听，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妙，实在是妙，这是一石三鸟，不，是一石四鸟！哈哈哈……”

事后，裴才也算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连续走霉运的城主大人碰到了一件喜事——城中牲畜离奇死亡的事情，竟然随着海捕文书的颁发再也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