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龙跃在渊(1 / 2)
火,连片的火,一场巨大的火。£∝頂點小說,
无数的人在呐喊,无数的犬在狂吠,而作为这一切背景的,是那些精美雅致的楼堂馆舍在烈火的作用下分崩离析,倾覆倒塌,不时便会传来建筑物倒塌发出的轰鸣声,却又很快被嘈杂的人声重新压了回去,但这种倒塌声就仿佛海中矗立的礁石一般,纵然每每被海浪所击打,淹没,但用不了多久,又会重新回到海平面上,开启下一个轮回。
泉州港沽水以东的大半个港区,在这一夜都经历了可怕的折磨。
有的人死了,有的人还活着;有的人虽然活着却恨不得死在火海之中,有的人已经死了但活着的人的疯狂却让周围之人唏嘘不已,眼前的一幕幕同样可以绘制出一副众生百态的图画。
可惜,此时的人们早已经失去了艺术的**。
毕竟这种偏鄙的小地方就算再如何繁华,也终究找不出一位能够在浩劫过后用艺术去控诉战争和战争发动者的世界级画家,当然更有可能是因为大家都不愿意留下一堆画作,然后在自己死后去养活一堆人——亲人,友人,艺术鉴赏家,批评家,还有那些拍卖行的一切人员。
清晨,当新的船队来到这座他们熟悉的港口,一定会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这是他们所熟悉的港口,这是对他们而言陌生的港口。
几乎整个沽水以东的区域都在冒着缕缕青烟,映入眼帘的尽皆一片片焦黑之色。
“泉州港突发大火,你们觉得这是天降灾祸,还是有人蓄意而为呢?”
放下手中的文书,一个面容清秀,若非有着三尺长须。几乎让人认为他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但事实上却已经年过三旬,在这个时代勉强可以算是一位中年大叔的“年轻人”开口说道,而他目光所及之处,是两位看起来应该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虽然说泉州地处幽州,四周没有任何的敌对势力。而且泉州港内的房屋建设的极为密集,可以说一旦有一家走水失火,抢救不及下便会演变成蔓延成片的大火。现在的天气偶尔也会有干燥的时候,若失火的是灯油、干草之类的东西,的确会在很短的时间形成很大的火焰。但不知道为什么,蕤却总觉得这把火燃烧的时间有些蹊跷,就好似有人故意而为似的。”
“阳倒是觉得或许不必如此大惊小怪,毕竟虽然渔阳四周没有什么大的敌对势力,但是因为公孙逆贼的逃亡。他曾经的部下既不愿意投向袁公这位曾经的死敌,却又因为不齿公孙逆贼的行为,最终沦落为贼寇。我们暂且不论这样的行为是否值得商榷,但不得不说,曾经效力于公孙老贼麾下的这些兵卒绝对不容小觑,若说他们有能力瞒过泉州港那些商家和豪强布置下的巡逻网,进而洗劫位于泉州边缘地带的一些商家,阳是一点都不奇怪。”
“文沁所言有理。那些匪寇的确是个令人头疼的麻烦,如果不能解决。恐怕会成为心腹大患。”
“可惜就算知道这一点,我们也只能在这里干坐枯等,空谈一气而已。”
“文沁慎言,显谋也是有苦衷的啊。”
“哼哼,我知道这件事与显谋没有关系,只不过无能的大公子主政青州。让青州上至世家豪强,下至普通百姓,更别说那些奸猾的商人纷纷外逃。世家豪强好歹就算逃离,也顶多前往冀州向袁公哭诉,或许还能令大公子对他们稍稍客气些。可是那些百姓可没有这么好的门路,所以也只能逃到曹操那边。虽然如今那个臧宣告比不得刘玄德仁义之名广布青徐之地,可是怎么也好过如同豺狼一样的大公子吧。哼!真不知道几年以后,大公子麾下还有可战之兵否!”
“哎……话虽如此,可是那袁显思终究还是袁家的嫡长子,总不能弃之不顾吧。”
“那么懦弱无能的袁显奕又作何讲?袁显思虽然为人暴虐,不听劝解,不通御下之道,但总算也可以称得上是行事果断,对于有名望的人也能够放下身段礼敬三分。可是这老二呢?除了家中妇人姻亲之言,便是被那豪强王松玩得团团转,却不愿意接受亲兄弟的谏言。都说姻不如亲,可是你们看看,这袁显奕又何尝将显谋兄当做是袁家骨肉过!”
于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了反驳之言,一时之间,小小的陋室之内一片沉寂。
“好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事情了,还是想想这件事应该如何汇报吧,毕竟可是一件大事。”
“汇报?只怕无论怎么回报对方都不会听吧,反正主公大人你的头上一定又会多出一些罪名来,反正这样的事情这几年来哪一年不发生了三次五次的,也都已经习惯了。”
“喂喂喂,我说文沁你这算是在分裂袁家子弟么,这言论可是有点危险啊。”
“我说的有错么?关于剿灭那些公孙余孽的公函,我们已经发给那位刺史大人很多次了,可是却一直被对方用‘幽州新附’或者‘安定为主’之类的借口搪塞了过去。后来公孙余孽屡屡犯境,若非显谋部下骁勇,将士齐心用命,只怕这渔阳境内的任何一座县城都能被那些公孙余孽攻破。战后显谋给那个混账上书,表示如果幽州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可以不用出面,愿意自己带兵剿匪,可是结果呢?一纸公文下来反而要求我们献上自己的部曲!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加荒唐的事情么?就算是袁公也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吧,更别说那些部曲本就是袁公当初因为显谋的功劳赏赐给他的,他袁显奕又有什么资格索取!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一定会成为我们‘剿匪不力’又或者干脆是‘私通公孙余孽’的铁证吧,为了阻止显谋哪怕一丝继承家业的可能,这三位公子倒是配合的相当‘默契’啊!”
好吧,这句话一出。屋内再一次陷入到了诡异的沉默之中,甚至这一次就连刚才转移了话题的袁方袁显谋也双眼漠然的盯着手中的一块镇纸,再也没有一丝一毫想要说话的**。
“呃……小弟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荀蕤看着眼前年纪差了他和袁方一旬多的年轻人,摇了摇头,“其实你说的没有错。一点没错,可是就是因为说得太对了,所以才让我们两个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知如何回答?其实在第一次会面的时候不就已经有了答案么?如果我的主公大人没有改变他的想法的话。不过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就算真的改变了想法,只怕也来不及了吧。”
“哼哼~怎么可能!我,袁显谋,只不过是还需要再蛰伏一段时间,等待那个时机罢了。”
突然,原本还在盯着手里的玩物出神的袁方忽然发出了阴冷的声音。那声音中的寒气,就算是已经极为熟悉袁方的荀蕤,和那位有幸进入到这个小团体的山阳山文沁也不由得齐齐打了个哆嗦,只不过袁方随后的话语,便让两个人再也顾不得那份阴冷,双眼也变得热切起来。
当然,在谈野心之前,还需要应付眼下的情况。
作为幽州刺史的袁熙虽然被评论为只是自己妻家和渔阳豪强王松手上的傀儡。但是同样正如荀蕤和山阳所说的那样,这个家伙在给袁方这位有能力的庶出兄长使绊子上绝对是有着相当的自主意愿。或者说原本互相之间还有些矛盾的袁家嫡出三兄弟只有在这件事上是一致的。
至于同样属于嫡出的老四,因为年纪太小,还没有资格参与到这场冀州袁氏政权可能是最为核心的一场博弈之中,甚至如果不是袁绍对老三袁尚过于宠爱,以袁尚的年纪,也是没有资格参与到这场争斗的。
当然。也因为袁尚的年幼,让这一场庶嫡之争的主力实质上还是袁谭和袁熙两兄弟。
也正因为如此,泉州港的大火发生没多久,作为幽州刺史袁熙管理幽州的治所,雍奴方面发来了措辞严厉的公文。里面除了一些无用的辞藻(包括那些严厉的措辞在内)之外,便是指责身为泉州长的袁方办事不利,才导致泉州港被匪徒侵扰进而燃起了大火。
里面竟然还有指责袁方囤积私兵却剿匪不力的文辞,令袁方和他的两位幕僚都只能表示无语问天——当初我们要求剿匪你不让,而且还索要袁方的部曲,现在又出言责难。
话说山阳的那些指责还真是有一句是一句,全都在一步步应验着。
“果然我等庶出之人,都要遭受这样不公正的待遇么!”
这样的无理取闹,袁方固然以极大的毅力忍耐了下来,但荀蕤却显得极为的愤怒。
或许是对这样的情况感同身受吧。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新加入进来的山阳也是一位庶出的子弟。只不过如今河内山氏已经有些衰败了,山阳那个嫡亲的弟弟山曜事实上也并不比他有多少可以炫耀的地方,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兄弟二人的关系还蛮不错的,之前在晋阳求学的时候也是互相扶持互相帮助。
当然,他自然不会在眼前这两位怨气十足的家伙面前大谈特谈这种事情,事实上若不是他身上背负了“庶出”这样的光环,以他的才能想要与眼前两个家伙相提并论根本就没有可能。
更别说被袁方这位心高气傲的庶出子弟因为心腹。
“不过,也难怪那袁显奕如此口不择言,泉州这一把火,估计应该能够让他肉疼上好一阵子,就算是有毋极甄家的帮衬,但毕竟不如利用泉州港做一些事情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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