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柏勒洛丰的冲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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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阵风。

蹄声响起,由远及近,哪怕是在数万人交战的战场上,那马蹄一起一落依然好似鼓槌击打鼓面一样,穿透战场上那重重声浪,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突然,鼓声停,蹄声止,随着一声怒吼,一人,一骑,仿佛从天空坠落的流星一般,就这样突然从天际落下,方圆十米之内,生者勿进。

不需要杂耍的动作,也不需要更多的言语,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自有一股威严之气。

虽然来如风,却是最为猛烈的罡风,又是刺向并州军的恶风。

然后,这股风突然停在那里,由极动瞬时间变为极静,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仿佛他本就应该停在那里,哪怕他之前来得是如此突兀。

由猛烈却不失灵动的风,顷刻间化身山岳,高耸入云,于是任何不论是猛烈还是轻盈的风,都无法跨过这高耸的山岳。

风可以向上爬行,风可以寻找任何的缝隙穿行而过,风更可以直冲任何阻挡在面前的障碍,可是就算风有七十二变,在这高耸的山岳面前似乎都变成了可笑的小花样。

于是,原本一往无前向前冲击无人可挡的吕布勒马驻停在原地,静静打量着这突然出现的敌人,这个在与土偶兵团鏖战至今终于出现的一个让他感受到压力的敌人。

明明本体是土偶,却有一张白皙秀气的年轻面孔,不过吕布却并不会认为眼前的这个人缺乏男子气概,盖因为遥想当年他吕奉先其实也是一位眉清目秀的美少年,只不过经过各种磨难的磨砺,还有为了避免某些麻烦而可以蓄起的胡须,才让他有了如今的男儿风采。

当然。就算对方真是如子龙酱一样乃是难得一见的秀丽可人儿,却也不会担心有人会将他错认,不论是那只比吕布矮上半寸的身量,还是那在红黑相间的皮制武士服和藤甲背心下,宽阔的肩背和彪悍的体型,只会让人第一眼见到他便心生“英姿飒爽好男儿”的印象。

唯一可惜的是。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却只是草草在头上挽了一个跳跃的马尾,用红头绳绑紧,两端垂至后颈,虽然让他的画风与那些土偶变得有些不太一样起来,却也因此让他多了几分健康阳光的感觉,而没有一丝一毫阴柔的气息,就好像一位威风八面却又随性的将军。

一个在稳重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向往自由的内心。

与对面的吕布比起来,一边是厚重不动的山,一边是暴烈凶猛的烈焰。

当真都是当世豪杰。难分轩轾。

不过也恰是如此,让那两位跟在身后出场,面貌上与之有着五六分相似的年轻人变成了如同路人一般的陪衬,其中的一位年轻人身上的气势更是多了几分颓唐,完全没有身旁另外的一位年轻人那种即将挑战强敌的激动和兴奋。

可以说若不是他们身前的那位气场太过强大,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或许对于这位土偶兵团里少有的颓废之人的出现,作为敌人的并州军会更加关注和有兴趣吧。

就算如此。从李书实身旁贾诩那莫名的笑容中,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另一面。或许这应该被称为没存在感对没存在感的吸引么?

当然,李书实可没有时间去想这种虽然有点意思但显然不适合眼下这种情况的事情。

因为,自从那个令人心折的男人以一种堪称拉轰装x的方式出现,土偶兵团的士兵们哪怕本题都是一群土偶,可是他们身上依然发生了极为巨大的变化。

是更加自信,还是更加凶残。亦或是更加想要拼命。

战场因为那个男人的出现暂时陷入到沉寂之中,就好像一段正在播放的交响乐却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那个男人的气场就是这么的强大,可是在这份突然而来的寂静之下,却酝酿着可怕的气氛。就算必然被分割,依然被并州军拖入到乱战的节奏中,可是土偶们似乎不再焦急,有种就算是这一战输掉他们也能够在下一战中找回场子的感觉。

如果说原本李书实还感觉不出来那些土偶们的身上发生了什么,那么现在李书实可以肯定,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绝对是土偶兵团背后的指挥者中的一员,因为发生在那些普通的土偶士兵身上的变化对于李书实而言其实相当的熟悉,那就好像同样都是并州军的部队,但是让吕布或者高顺去指挥给人的感觉,与曹性或者牵招指挥下,哪怕他们是同样的一支部队,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更不要说刘辟、裴元绍之流。

这样的差别是全方位的,对命令的贯彻程度,在不利局面下对胜利的渴望,还有在紧要关头是否愿意舍弃生命来争取看起来渺茫胜利的决心……可以这么说,从某种程度上,这个男人已经成为了这支军队的灵魂、信仰、图腾,是用一场场胜利和失败后的胜利堆积起来凝结而成的精神力量,一股甚至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凌驾于物质的精神力量。

这样的人,就算被称为是这支部队的“战神”似乎也不为过。

而如果以这个为标准来评判的话,并州军当中似乎还没有一个能达到——童渊从来就不属于并州军的士兵,而吕布虽然已经在军队中拥有了极强的影响力,但却终究还差上一线,而所差的那一步,大概便是他几乎很少独立指挥大军团作战的缘故吧。

虽然跟随在李书实身边南征北讨十数载,获取战功无数,但他给人的感觉总像是攻无不克的尖刀和大锤,他能够让士兵们跟在她的身后一往无前,就好像刚才他曾经做过的那样,可是他能带给士兵精神上的提升,却怎么看都比不上阻挡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

不过,也正是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让李书实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个萦绕在他心间很久的事情——当年那些草原上的亡灵们明明同样不缺乏活跃于历史上的草原枭雄,可他们为何表现出的东西却实在是不符合他们原本所闯下的功业呢?就算草原上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宇文拓阻挡着他们的脚步,可是那些家伙又不是孤身一人,不要说双线操作,就算是三线,四线。更多线程都完全不成问题。

可结果却是那些家伙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给予李书实如眼前男人那么大的压力。

尤其是李书实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表现完全就是一群大势已去的孤狼,完全被自己原本所统治的狼群所抛弃,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游荡在草原上苟延残喘而已。

如今,这个问题的答案李书实终于有了一些猜测,或许不够准确,但这已经是李书实自己能够找到的最好的答案——他们身边没有信仰他们的人。

或许那些草原的子民会将先祖的事迹一遍遍传送,家中甚至还会将那些伟大先祖的画像、遗物高高供奉。可是他们没有经历过他们先祖所处的那个年代,那些困顿,以及那些辉煌,所以就算那些先祖真的回魂到这个时代,站在他们后人的面前,那些后人也不会因为那些尚且不能肯定是否是自己先祖的人一句话,便抛弃妻子,抛头颅洒热血。

从始至终。鲜卑的主导权一直都在骞曼手中,那些亡灵只能作为辅助和参谋。哪怕那里面存在着一手缔造了鲜卑短暂盛世的檀石槐,可是在经历了和连、魁头和骞曼之后,那些年轻的草原勇士真的还会认同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么?

更何况在李书实看来,骞曼是否有胆量召唤出他的那位嫡亲的爷爷还需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来着,毕竟那位就算变作亡者,似乎依然拥有着法理上与骞曼同样得到鲜卑单于头衔的资格。虽然年轻人当中或许已经并不熟悉这位令鲜卑崛起且不再分裂的男人,可是那些统领一方的鲜卑部落大佬们可不会忘记那位英勇威严的身姿,怎么看都比骞曼更能令人感到信服。

就算不考虑这些政治上的问题,单说那些可以完全听命于亡者的部队,因为亡者所使用的消耗战术。都在漫长的征战中失去个体思维能力变成提线木偶,不知道伤痛和死亡的同时,也失去热血和慨然——这样的亡者军团,唯一获取胜利的方式也只不过是用亡灵海吞噬敌人。

而这群土偶呢?

虽然李书实不知道他们和那个男人是否同处于一个时代,彼此之间是否有过隶属关系,但漫长的时间足够让那个男人将他的影响力施加于部队的每一个角落,他有这样的能力,也有这样的魅力,甚至在李书实所知晓的那个国度的历史上,这样的人物还不止一人。

是的,李书实有些猜不透眼前出现的这个男人到底是谁,或许提示的条件有一些,可李书实并不能完全肯定,甚至说心中有些忐忑也不为过。

毕竟从敌军气势上的变化看,如果真的是那位杀神的话,李书实觉得今天自己或许底牌尽出也不能肯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可能拿到最后的胜利。

不过就算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李书实最为担心的那一个,李书实也同样放心不小来,因为他不能肯定其他两个方向上的并州军是否同样要遇到这些指挥者中的一员,遇到的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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