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回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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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远从皇宫出来,一路上都在想着皇上那句话:六娘子如今有些痴傻,晚霞公主尚需抚慰。急匆匆打马前行,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

回纥公主耶罗娜水土不服,为了安这位回纥公主和她父王的心,他在凤翔府耽误了十几天时间。直到耶罗娜稍微有些好转,这才三百里加急,一天时间就赶回了长安城。气都没喘,家更没回,直接去了皇宫面圣,亲自向皇上汇报出使回纥的取得的一系列成果。虽说这些日子以来早有折子奏上,可是当面说与在折子里说效果还是大为不同。毕竟已经一年未在京城,京内大大小小的事情,也不如从前那般事事经手,还是要去探看皇上心思的。

却不料如今连家都未回,皇上竟给了这么一个令人讶异的消息。

因曾有使臣出使回纥半路即被吐蕃人截杀的先例,因此这次出使一改从前的大张旗鼓。他也做足姿态,前日还在朝堂上与众朝臣辩论,第二日却悄悄打开城门,一行人星夜出发,改装潜行,前往回纥。

这次出使回纥之前,他也好生交待了王氏,切莫慢待晚霞,要知道晚霞手中的黄金可是皇帝心心盼望了许久的。此次与回纥约定开边界互市,回纥岁入大夏马匹五千,以及此后收复河西道故地,粮草、武器、军饷等等无不要用到大笔的金钱;更遑论,日后收复契丹,重新修建长城,更是要银钱无数。

王氏是他发妻,也是天下有名的儒学大家太原王道彦的孙女,一向知书达理,温柔婉约,这二十年来一直为他打理家宅,操持内外繁杂事务,使他能在外安心替皇上奔波,他一直很信任她。

而收复大平这几年以来,晚霞在内宅安分守己,每次去探看之时,也并无抱怨之色,因此对于在惊雷成年之时得到她手中所藏的秘宝,他是相当有信心的。更何况,这些年以来,他疼爱惊雷,又为惊雷谋得太子侧妃一位,晚霞也非常满意。

只是六娘子痴傻?这怎么可能?他到现在还记得六娘子那忽闪忽闪水汪汪的杏眼,还有那倒背着双手装大人背书的机灵劲。一年未见了,不知六娘子是否又长胖了些?

此次将晚霞迁出丹霞苑,也是因为相府所在的这个坊只有这么大地方,丹霞苑外围够大,为了笼络回纥公主,得回纥兵相助,必须如此而已。若将话说透,晚霞必定会理解他的。当年,屠尽大平皇室宗族,晚霞不也原谅了他么?

只是皇上说的话不可不察,史远暗自琢磨了半天,回头向跟在身侧的随从史青离道:“青离,这些日子家中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史青离与史青木乃是一对双胞兄弟,也是自小就跟在史远身边的老人儿。往日史管家随侍在侧,他则是天南地北去办史远交待他的差事。此次出使回纥,路途遥远,安危难测,他便与哥哥一同跟随史远前往。

史青离道:“阿郎,家里能有什么事儿?再说有什么事儿,哥哥肯定比我清楚。咱们这马上就到家了,回去一问不就知道了!”显然快要到相府的兴奋,使他忽略了史相公话里那抹担忧。

跟随在侧的另一位年纪大约四十左右的黑衫清瘦男子却道:“相公,可是有什么事不对?”男子确实十分瘦弱,黑衫穿在他身上,看起来更像是错穿了别人的衣衫,坐在马上更让人怀疑他是否会直接从马上跌下。

这位清瘦男子名范希朝,字致君,乃是史远的幕僚,也是史远最为信任的手下之一。此次去回纥,考虑他到身体羸弱史远不欲带他,谁料他却提前一日出发,直接在驿站等着众人了。幸好,一路尚算顺利,他也没将性命丢在那遥远的草原之上。

史远降下马速,道:“家事,却也是国事。皇上方才说我家那六娘子如今有些痴傻,晚霞公主需得抚慰一番。如今我在凤翔待了这十几天,家中却无消息传来,我有些担忧。”

范希朝思索了一下,道:“确是相府家事,更是国事,相公这些年来一直安抚晚霞公主,善待六娘子,想必那晚霞公主也一直对相公十分满意。如今六娘子忽然痴傻,且不论原因如何,相公都须得先去晚霞公主那里了,于情于理皆是如此。相公家事,某也不愿多说,只是千万安抚晚霞公主为上。”

史远点点头,道:“致君,你且先回府,你这身子如今可要好好将养几日了,日后要你操劳的地方还多着呢!太子今秋便要出征吐蕃了,你可要赶紧着养身体。”

范希朝笑道:“吐蕃未灭,何以家为!此次联络回纥,正是我辈男儿当做之事,相公又何必如此操心我这身体!相公放心,某自家事自家知,就算拼了某这条性命,也要将那吐蕃军赶出我朝土地!”

史远听了这话心中郁结稍解,豪气顿生,“正是如此,我辈男儿当如霍去病!”说完,朗声大笑。

与范希朝分道扬镳,没多大功夫,便回到相府。远远地,便可看见王氏携众妻妾子女站在门外翘首企盼。史家偌大家族如今只剩下他一人,这外面站着的便是他全部的亲人。就算他郎心似铁,此时心中也不禁有些柔软。

史远双脚一磕马腹,“驾!”一个加速便冲至众人面前,快到众人身前时,却轻巧地一挽缰绳,“吁--!”马儿前蹄高高扬起,恰在众人身前停住。

“好!”那在门口等着的家仆也纷纷叫起好来!没想到自家阿郎此时竟秀了一把马技!

王氏眼含热泪,却又轻嗔:“郎君,切莫如此了,学那少年心性,也不嫌丢人!”

“哈哈,为夫技艺超群,便是在回纥赛马也未曾输于那些回纥人!又如何不能现于自家人眼前呢!”暂时抛弃皇上说的那些话,史远显然心情不错。

史娉婷连忙凑上前去,拉住缰绳,助父亲下马,道:“爹爹,你当年没取那武状元真是可惜了!”

史远笑笑未答,看了看女儿模样,点头道,“婷儿又长高了些!这些日子可有好好做女红,读《女则》?你这及笄礼爹爹耽搁了,不过此次定要为你补办!”

史娉婷自然心中高兴,却也知道办完及笄之礼后,怕是就要嫁入宫中了,心情微微有些停顿,不过却更是有些脸红,撒娇道,“爹爹,你一回来就询问女儿功课,要问也是要问大哥的功课才是!”

史战在一边也急忙上前,行礼道:“爹爹辛苦了!”

史远拍了拍史战的肩,道:“一年未见,战儿倒是看起来黑了不少,过两日爹爹可要去马场考较与你!”

史战喜道:“孩儿听从父亲教诲,这一年来日日练习骑射未曾中断,就等爹爹回来考较孩儿呢!”

王氏双眼泪光盈盈,上前道:“郎君,你总算回来了,让咱们这一家人担心了许久,这一年以来,妾是吃不好也睡不好,日日为郎君忧心。”

史远看着双目红肿,面带憔悴的夫人,不禁有些感慨,少年夫妻老来伴,这些日子他不在家中,看来夫人也甚是辛苦,心中一动,携起王氏柔荑走入府中。

众女人哪里想得到王氏今日脂粉未施,比起众人的光鲜亮丽来逊色不少,反而令郎君心生怜意!眼见着一家四口甜甜蜜蜜走在众人之前,众女人心里暗自气恼,却也无法。王氏自成亲后便掌管后院生杀大权,打理相府田庄产业,又深得郎君信任,谁敢说个不字?只得委委屈屈恭恭敬敬跟在四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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