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沧海一声笑（2 / 2）

侯方域与几名水兵合力摇了片刻后，却先上来两名十一二岁的少女，两女皆是手抱瑶琴，登船后便立于一旁。侯方域微有些失望，看来先登船的却不是柳如是，而是与她伴曲的伶人。

当下侯方域卷起袖子再摇，不想前后四趟，每次上来的都是两名少女，柳如是却始终未曾露面，让侯方域大感失望，也感到有些吃不消。他一个文弱书生，富贵公子哥哪有那么多气力去摇绞盘？

但都已经摇了这许久，若未能亲手将女神摇上来，岂不是前面功夫都白费了？当下侯方域擦擦额头汗水，也不顾其他人的讥笑，继续摇那绞索。

先后已经上来八名少女，四名紫衣少女，四名红衣少女，紫衣少女皆手抱瑶琴，红衣少女却都拿了洞箫，分列两旁，泾渭分明。

便在此时，八名少女又开始吹奏琴箫，乐声悠扬绵长，伴着乐声，吊篮缓缓升起，终于那翠羽黄衫的柳如是千呼万唤，方才显露身形于船舷之畔。

悠扬的乐声之中，柳如是缓步从吊篮中走出，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风姿绰约，容貌极美，只是脸上冰寒如霜，竟无半点表情。

见柳如是登上船来，侯方域上前伸手相扶，柳如是却眉头微微一簇，两道目光凌厉如电般闪过，最后淡淡的说道：“不必，我自己可以。”

说罢大大方方侧身避开侯方域，便来到甲板中央，侯方域伸出的手只得怏怏收回，但见柳如是那容颜，心头一阵神魂颠倒，还是巴巴的跟了上去道：“柳姑娘，小生侯方域，早闻姑娘艳名，今晚得见，真乃三生有幸……”

张灵素见得如此，心下暗叹：“从前瞎了眼，与这等人互通书信！”扭头再看时，却见郑冲面色凝重的看着那柳如是，虽然目光也是定在那女子身上，但那眼神却并无半分淫邪之色，张灵素虽然心下不快，但还是微微松了口气，似乎郑冲并非在意此女颜色。

柳如是来到甲板中央，两道目光凌厉扫过船上一众人等，这船上大半都是男子，女子只有张灵素等寥寥几人。她立于一众男子中央，却丝毫没有畏怯之色，彷如万千绿叶中的一朵梅花般，傲然独立。

她那目光所过之处，都让人一阵神魂颠倒，但她目光都未曾停留，当扫过人群中的郑冲之时，她的目光却是微微一涩，顿了顿之后，神色微有些诧异，但也是一闪而过，最后转到了将台之上的张溥诸人。

侯方域见她目光望向将台之上，急忙分开众人，引柳如是上到将台来，与张溥等人相见，鞍前马后，大献殷勤。

柳如是一言不发，便跟着侯方域登上将台，来到张溥等人面前。见礼之后，柳如是清声道：“闻得复社诸君在泉州办诗会，小女子也赶来赴会，只是不想遇得风灾，耽误了几天，好在紧赶慢赶，也总算赶上了。”

张溥淡淡一笑道：“诗会能有影怜君（柳如是又号影怜）到来，更增风致。适才一曲当真是惊采绝艳，词曲具是上佳。只是这词曲似乎都不是当世任何一首词牌啊。”柳如是点点头道：“此曲乃是闲来时候的即兴之作，自然比不得流传已久的诸词牌。不过小女子以为词曲创新，方能让音律一道更添新风，倒也不必拘泥陈式。”

张溥哦了一声，眼前一亮笑道：“柳姑娘的话倒是与今晚郑公子高见不谋而合，他也是主张诗句之上要有创新的。”

柳如是面色一直是古井不波，此刻闻言后，微微蹙眉道：“郑公子？不知是哪位高才？这位郑公子又有何高见？”

冒辟疆笑道：“郑公子适才作诗一首，其中含义便是教作诗之上，不可墨守成规，当有自己风格创见。郑公子诗才绝佳，适才诗作两首，对联一副，皆是将来可流传百世的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