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所说的喜欢,能有多喜欢(2 / 2)
言晏垂着的眼帘缓缓抬起,视线无意间就落到了那支一直处于录音状态的录音笔上。
避不开吗。
半晌,她收回视线,拿起手机拨出了詹聿的电话。
那边似乎很忙,詹聿在好一会儿才接通了电话,“言晏。”
聂南深进书房的时候并没有关阳台的落地窗,但两者之间还是有点距离,从她这里也刚好可以看到男人在书桌前工作的背影,所以并不担心谈话会被听到。
“关于之前那件事,你有抽空查出点什么了吗?”
詹聿一顿,立刻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我最近还在忙关园的案子,你……很急吗?”
“有点。”她看着手里的书,顿了顿又重新抬起头看向院落的方向,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过没关系,你那边有办法联系杜甄雅吗?”
“很难,杜家已经全部移民了,那天的出国记录虽然有杜甄雅,但找不到她在任何国家的入境记录。”
对于这个回答言晏不算意外,既然聂南深一开始就打算让她消失,这点手脚要动起来也不是很困难。
这段时间她都在医院,再加上又出了关园的事,所以詹聿一直没有提起这件事,但现在她既然开口问了,那就说明她应该是有了眉目,于是詹聿开口,“是不是聂南深那边你问出什么了?”
“没有。”
詹聿不知道她说的这个没有是没有问还是没有问出什么,“你不打算亲自问问他?”
绑着石膏的手搭在扶手上,她往身后躺去,“你也说了,杜家和裴家可能都与十四年前那场事故有关,杜甄雅是他送走的,裴景旭也是他关进去的,”她闭了闭眼,浑身都充满一种无力感,“哪怕我现在问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关家也与十四年前那场事故有关,这样一来哪怕不用她亲自问,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
詹聿在那边沉默了十几秒,“安苏说你最近有在考虑和他离婚的事,但又还没有跟他提起。”
她笑了一声,“她这消息传得还挺快。”
她分明什么都还没说,这会儿好像全世界都知道她想要离婚了。
“言晏,”詹聿听着女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不用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事到如今关家到底是为什么走到这一步已经不重要了,你姑姑现在不仅拿回了那三个亿,也重新坐回了关总的位置,当初关家的事就算没有聂南深从中作梗,樊家也不会善罢甘休,你没必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放到聂南深身上,哪怕没有他,关家的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午后的阳光有半边擦过遮阳伞落到她身上,不知是到了晚夏的原因还是什么,似乎感觉不到阳光的温度,只有凉凉的风。
“有些事一旦发生过一次谁也不能保证没有第二次,”她抬起眼眸,不带任何波澜的声音轻轻淡淡的响起,“我没猜错的话,那天在关园消失的那份资料应该与十四年前的事故有关吧。”
毕竟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聂南深当初为什么会那样对关家。
詹聿却没有回答她,只是道,“所以你有了这个念头,是因为担心聂南深可能会再次伤害你姑姑,但是另一方面你也忌惮着陆骁,所以你在犹豫到底该不该离婚,毕竟比起陆骁,你还是更愿意选择他。”
至少不说她和聂南深是夫妻这一层,如果聂南深真的会伤害关珩,起码聂家还有聂辉可以牵制聂南深。
言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笑出了声,“不愧是做警察的,”眯眸望着头顶蔚蓝色的天空,扬长了语调,“所以,你想说什么?”
“言晏,不要把感情和利益拿来权衡,”詹聿清晰又深沉的声音逐渐在耳边响起,“有时候一个人活得太理智未必见得是件好事,你这样会伤到自己。”
挂了电话后,言晏随手把手机放到了一旁,望着天空怔怔的出神。
晚上,吃完晚饭后聂南深就抱着她进了浴室洗澡。
因为身上的伤不能碰水,所以说是洗澡也只是洗个头擦下身子,之前在医院的时候虽然有看护,但像这些事基本都是他在做,所以也不会显得生疏,反而驾轻就熟的有条不紊,也不会让水碰到她的伤口。
洗完之后聂南深又给她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睡袍,然后才抱着她出了浴室。
“去阳台。”
聂南深正打算把她放到沙发上的动作一顿,低头看她,眉头也皱了起来,“外面风大。”
言晏垂着眸没有看他,意思也很坚定,“不会冷。”
他当然知道这样的晚夏虽然快入秋但也还没到冷的时节,但她今天就已经在阳台呆了一下午,风吹多了还是很容易感冒。
聂南深盯着她的脸,见她没有要再说话的意思,最后还是把她抱到了阳台的椅子上,然后才低声温柔的道,“等我一会儿,我去拿毯子。”
“嗯。”刚洗完的头发没干,所以她是朝着椅背坐的,左手搭在上面让下巴靠着。
直到听到身后男人的脚步声离开,女人一直垂着的眸才抬了起来,静静的望着外面璀璨的灯光和夜空,绯色的唇也微微抿起。
安苏说她是因为放不下感情,所以才犹豫。
但安苏不知道的是,她和聂南深这段感情的开始原本就不单纯。
如今,也没办法变成最单纯的样子。
时间长了,她好像都忘了当初为什么会嫁给他,但是经过这段时间又好像都想起来了。
关家落魄是她的原因,而秦思砚是他的动机。
没多会儿聂南深就拿着毛巾和毯子出来,先是把她的头发拨到前面给她盖上毯子,然后才拿出毛巾替她擦头发。
她姿态随意的趴着,任由男人的手指穿插在发间,“聂南深。”
“嗯?”
和中午的时候一样,晚夏的风似乎都没有什么温度,不凉不热的柔和吹拂到脸上。
像极了这个男人给她的温柔。
她看着远方的星空,突然道,“不然趁婚礼的事还没开始筹备,我们离婚吧。”
聂南深正在给她擦头发的动作突然顿住,视线停在女人还湿润的头发上,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条逐渐绷起。
眸底极快的覆上一层暗色,终于。
聂南深过了一会儿才继续手上的动作,嗓音低沉黯哑,“已经开始了。”
“那取消吧。”她从椅子上直起身来,依旧是背对着他,“这个时候取消,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没有听到男人的回答,她以为他同意了,侧过身子刚准备站起来,手腕就被扣住,“给我个理由。”
言晏低头看着他扣着她的手掌,那力道比今天中午的时候要用力许多,虽然疼但她还是忍住了,笑着对上男人的视线,“离个婚而已,需要理由吗?”
女人脸上那显得格外轻描淡写的笑意一下刺入眼眸,聂南深这段时间一直显得格外温和淡雅的眉目终于生出了丝丝戾气,“你嫁给我都有理由,为什么离婚不需要?”手指扣上她的下巴,唇边勾起无声无息的冷嘲,“还是你觉得,你说离婚我就会离婚?嗯?”
他不会离婚这件事,他以为他在医院的时候已经和她说得很清楚了。
罗马的事他已经给了解释,也认了错,裴景旭她让放人他也放了,她还想让他怎么做才满意?
不知是他眼底的戾气太重还是什么,言晏下意识就别开了视线,然而刚有这个念头,男人手上的力道就不允许她动弹半分,“看着我,”见她索性闭上眼,聂南深加重了语调,一字一顿的道,“我让你看着我!”
“那你为什么不想离婚?”
避无可避只能睁开眼看着他,言晏以为,既然他都清楚她这段时间在考虑这件事,所以哪怕这时候说出来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但言晏没有想过的是,她既然说了,就表示已经有了决定。
而显然这个决定不是聂南深所默认的。
言晏扯唇笑了笑,“秦思砚回来了,这个时候和我离婚你才有机会,我看她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你,我们离婚皆大欢喜,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男人眉目阴沉,冷哑的声音从喉尖溢出,“我说过我们之间的事和她没关系。”
她又笑了,温凉嫣然的眉眼处处渗着讽刺,“你看,我不过就是说了一句,你就这么大的反应,怎么能说没关系呢。”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只扣着她左手的力道在不断加重,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的手掐断,但男人似乎浑然不觉,暗透了的瞳眸一动不动的锁着她的脸,薄唇勾了勾,嗓音薄淡平静,“所以,现在她回来了,你就有借口把我甩开了是不是?”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理解,唇边漫起无边的苦涩和自嘲,“就算那不是借口,”平静的杏眸注视着他的眼睛,“聂南深,你爱我吗?”
聂南深俊美的容颜有短暂的僵硬,瞳眸微微的紧缩,言晏微微的笑了,“你看,你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为什么就偏偏认定了自己是不愿意和我离婚的呢?”
“你所说的喜欢我,又能有多喜欢呢?”言晏抬手将他的扣着她的手拿开,起身站起来走到门口,声色冷淡温凉,又平静无波,“聂南深,婚姻不是靠一个人的感情就能坚持下去的,也许你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其实我在你心里并没有你认为的那么重要。”
言晏背对着他,抬手拨开阳台的窗帘,半边侧过的脸被隐藏在阴影中,嗓音薄凉缥缈像极了这没有温度的晚风,“可能你所谓的不想离婚,也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当初的判断错误罢了。”
说完,单手扶着墙直接走了出去。
这一次聂南深没有再追上去。
刚才给女人擦头发的毛巾落到了地上,聂南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墨黑的眸暗沉得透不进光,轮廓处处都隐匿着冷凉的寒色。
坚持。
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她来说他们在一起需要靠着坚持才能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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