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枯（2 / 2）

我晃到的是一阵“窸窣”。

我惊恐地看见，身旁的人已经不知何时化作了一蓬枯草！不只是他，全车人，包括司机都变做了枯草。

我猛的挣扎，脚从鞋里挣脱出来，跳出车窗，发现整个车都是一垛枯草堆。

我这才意识到，我根本没有逃出来，我还在电视里！

不行，不行，这太吓人了，我一定要逃出去。

我拼了命地跑，在一道陌生的十字路口，我再一次地看见了那块方形黑幕。

希望这一次我能逃出生天，这样祈祷着，我钻了进去。

三

你们猜，我出来后，看见了什么？

哈，那会是让我发狂的景象。

而且那我这辈子都不敢想的——我最爱的人——我的妻子，曾经是多么贤淑，虽然偶尔有点死脑筋，与我绊两句嘴，但在我内心，还是深爱着她的。而如今，她也已变为一丛枯草。

我还是没能逃出去，还葬送了我的妻。

虽然这只是一个假象，但比起这孤独悲伤的假象，还不如让我待在上一个假象里，至少我的妻子还在，还能感受到她的关怀备至。

我必须回到我妻子身边。

我站起身来，开始了新一轮的奔波。

四

就这样，我反反复复从一场幻境钻入另一场幻境，却从没有一次回到现实中去。

后来，我选择不跑了。

不是我放弃求生的欲望，而是，当我每一次试图逃出一重重的绝境，一重重枯草堆就的更大面积的绝境便袭涌而来。我愈加试图逃出去，我愈加感到逃出去的机会渺茫无比。

于是，我躺在地上，喘着大气。绝望一点一点将我吞噬，我竟被扼杀在这小小的铁盒子里了！

身边的公路，方形黑幕依旧无情地横亘在上面，我投去厌恶的眼光，一动不动——我不想让仅剩的各种颜色，都幻化作单薄的枯黄。

渐渐的，我的脚已然麻木了，我发觉，我也在慢慢地随着，这天地之间的一片枯，与其间合为一流……

尾

“大妈，怎样？”

“嗯……”

“看过我们的宣传片后，有没有对我们的产品更感兴趣一点呢？”

“你们这东西真的这么可怕？”

“大妈放心，这只是宣传片，自然会夸大效果，不过这都是为了证明我们产品的神奇啊。”

“哦，既然是这样，我们家的也已经坏了，看你这便宜而且尺寸也挺大，我就定一台吧。不过，你们说的神奇效果，我还是不怎么相信的。”

“您回家试试就知道了。”

望着大妈远去的背影，销售员嘴角不禁上扬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