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亲事（2 / 2）

所以钟明很珍惜现有的一切。

他不想失去这些美好。

但事与愿违，他还是距离自己想要的美好越来越远，直至最后眼看着在乎的人一个个死去却什么不能做，便是自己也极度痛苦极度屈辱地死去。

少时的钟明三人，感情皆属内敛。

其实若不是林翡秀母亲笃信鬼神之说，要在近期为二女儿定下亲事用以给顽疾缠身的大女儿冲喜，也不会发生今日的提亲之举，至少不会这么快。

林母倒也很宠林翡秀，让其自己决定夫婿人选。

林翡秀钟情的自是霍喜，也知他对自己有意，所以今日来提亲，她心中也极为忐忑，又是期许又是害怕，倒不是怕霍喜会拒绝，而是少女情难自控的羞怯。

不过霍喜比她表现得还要羞怯，让她很是好笑，也甚觉可爱。

隔日，钟明两人于酒肆中帮忙，趁着没多少客人空闲之时，霍喜拉着钟明来到了二楼的一处雅座，稍稍歪头便能看到下方来来往往的行人马车。

“大喜你……”看着面前偷偷摸摸眼圈稍黑模样的霍喜，钟明只觉好笑。

“嘘！”霍喜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制止钟明继续说下去，同时打开了一直捂着的胸怀。

钟明看去，只见内里藏着一个拳头大的小瓷罐，而霍喜接下来对其异常宝贵以及舔舐舌头好似急不可耐还左右观看生怕被人瞧见的姿态，也让他瞬间明悟。

嘴角掀起，他轻轻笑道：“大喜你又要偷喝酒了……”

“小声点儿，可不能让阿爷阿娘发现了。”霍喜连忙低声喝止，然后满带幸福笑意地说：“我可是刚和二娘子定下亲了，怎么着也要好好庆贺一番。”

“好好，随你，不过你若是喝了，他们必然会发现，毕竟你嘴里可是有味道的，到时候可要少不了挨骂挨打。”钟明耸肩道。

“挨骂就挨骂，挨打也受得了，只要现在不被发现就可以，能喝上一口都是赚的，而且我乐意。”霍喜打开了木塞，闻着酒香异常享受地说，翘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此时的霍喜比平常活跃逗趣不止两三倍。

看到这样子的霍喜，钟明心中也跟着欢乐了些许，连带着稍稍冲淡了前世经历的阴霾。

但也只是稍稍。

只有将其真正改变并且完全掌控之时，他才会心安。

控制自己想要立马喝上一口的冲动，霍喜眼珠一动，将酒递向钟明：“来，阿喜你也来喝，这样的话，阿爷阿娘他们就算发现了，大概也不会惩罚我们，毕竟他们可是更疼你的。”

“真不知这酒有什么好喝的，让你这么痴迷。”钟明摇头调侃着，倒也伸手将之接过：“也罢，你两人大成好事，我就陪你喝一场。”

眼看钟明真的要喝酒，霍喜很是意外，他已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因为钟明一向滴酒不沾。

“美酒，世间一极乐，其中美味不可言说，不可言说。”霍喜装模作样地咬文嚼字起来，接着还很是自豪地说：“再说要是没有我这等好酒之人，咱家这酒肆也不会有活路，阿明你说是吧。”

“是是是，大喜你满身是理。”钟明附和着，同时持着小酒罐仰头喝了一大口。

紧紧盯着钟明如此喝酒的生猛动作，霍喜内心窃喜地等待着他出丑的表现。

霍喜可以确定，钟明这是第一次喝酒，又如此“豪爽”，必然会被酒劲给冲到，想当年他第一次喝就被呛得不行，不过随后就痴迷地一发不可收拾。

但很可惜，事实是钟明极其优雅且豪爽地将酒饮下，而后气定神闲地将酒还给霍喜，那样子仿佛只是喝了极其平淡的白水。

“阿明，你是第一次喝？”霍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怔然问道。

“是，也不是。”钟明微笑道。

“故弄玄虚，你一定也在暗中偷喝了不少，我要告诉阿爷阿娘，让他们知道他们口中一直夸奖好孩子的阿明真实面目到底是怎样。”霍喜佯装恶狠狠的模样说笑道。

“我可没你那么大的胆子偷酒喝。”钟明摇头笑道。

“不是偷喝的？那你在哪里弄得？瞧你这酒量可不是一杯两杯灌出来的，与我说说，好兄弟。”霍喜谄媚道。

“梦中，我是梦中喝的。”钟明嘴角微微翘起，如此答道。

“梦中？阿明你又来捉弄我，我天天做梦喝酒，也没见有你这般从容。”霍喜绷着脸道。

“我没捉弄你，我这具身体确实是第一次喝酒。”钟明回道。

“第一次？谁信？连脸都没红。”听闻钟明说辞，霍喜下意识地不信，但见钟明认真神色，却也不由转口道：“不过阿明你也没有说谎的理由，难道你这酒量真是天生的？倒是奇了。算了，不谈这个，话说阿明，连我现在都要成亲了，你也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人生大事了？有没有心仪之人呐？与我说说。不过你若是要定亲了，左右街的大娘子小娘子可要好生伤心一阵了。”

“大喜你又胡说了。”钟明摊手道。

而被霍喜说及自己的人生大事，他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身着红衣的情景，那叫一个热闹壮观壮观，还有那花烛影动……

“胡说？你说哪天没个娘子来偷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小郎君，咱家这酒肆生意这么好，你的功劳也是不小的。看，说到这些你倒是害羞脸红起来了。”霍喜眼看钟明脸上红晕快速蔓延，嘿嘿笑道。

“这是因为喝了酒。”摸着烫热起来的脸颊，钟明无奈解释。

他倒也没说谎，但总归不是唯一原因。

“我可不信。”霍喜得意笑着，说完也抱起酒罐朝自己嘴里倾倒。

他没注意到的是，钟明双眸缓缓看向了下方的街道，眼中光波剧烈晃动。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出现了。

未来睥睨天下的天子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