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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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凤槿萱仍然吃的是面食。

她总是轻易地就饥肠辘辘,平时只能吃一小碗,现在饭量大了不少,胃还总是很饿很饿。

与此同时,她困倦得几乎睁不开眼睛来,嗜睡。

身体的状况让她无比忧虑。

白如卿应该也知道消息了吧

可是他一直没有来看她。

凤槿萱拿不准白如卿到底是否知道了这件事情。约莫是知道的。

她吃饱了,连去院子里四处转转消食的力气都没有,扶着困倦的头半躺在床榻上翻看着一卷。

消息闭塞,完全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

现在她便受不了了,如果入了监狱,岂不是更难以承受了么

只能从日光的流转来判断时间的流逝。

日光已经染了些许红色,滩涂在院子的树叶上,石砖上,空寂的一切。

凤槿萱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若是自己执意逃跑,院子里隐藏着的暗卫,不知道能否拦得住她

她抚摸了两下肚子,这个念头转瞬而逝,她能撑得住,可是肚子里的孩子能撑住么

她站在窗前,看着深秋萧索的庭院,表情晦暗不清。

忽然看见陈妈带着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走进了庭院里。

那男子穿着一身太医院医官的服饰,周周正正地束着冠带,露出挺白的一张脸,好看的眉眼,好像画里的人。

梁医正。

“慕容夫人,”陈妈客气地敲了敲门,“宫里的太医过来给您把脉了。”

“进来吧。”

凤槿萱原以为梁医正一定出了什么事,那样肆无忌惮地在君无邪面前作祟,偷梁换柱,将自己放出。

“我以为你死了。”凤槿萱笑道。

梁医正微微点头作礼。

凤槿萱的眉眼在夕阳下笑得灼灼灿烂,扭头招呼陈妈来:“陈妈,我记得包大人有一包挺好的碧螺春,您用那茶叶给我们烧一壶热茶来。”

陈妈拘束地插着手:“老奴认不得什么叫做碧螺春。”

“就是茶叶形状圆圆的,好像一个个卷起来的小虫子,还硬硬的茶叶。”

陈妈想了想:“嗯嗯,我想起来了,小媳妇儿你等着啊。我这就去给你泡茶。”

刚才还知道四不像地喊一声慕容夫人,这会儿就脱口而出了心声是“小媳妇儿”了。

凤槿萱想起来今天陈妈送饭的时候在院子里小声跟人家说,这么年轻好看的小媳妇儿,怀孕了相公都不要她了,还因为犯事儿了坐牢,挺可怜的。

凤槿萱就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好,等陈大娘的茶水了。”

在凤槿萱鼓捣陈妈把包大人最好的茶水送来的时候,梁医正一直站在一旁不动声响。

还是那样面无表情,不见欢喜也不见仇怨。

若是旁人,一定会说一句“不用麻烦了”,可是梁医正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将大妈送出去之后,凤槿萱才伸手请他坐下来。

他的冷漠已经到了骨子里。

可是若是真的冷漠,又怎么会置她于不顾

凤槿萱在识海里探寻了一下,慕容血嫣似乎感觉到了梁医正来了,藏在深深的识海中,再也不肯出来。

不禁又一次失笑,曾经面对一车的暗卫亦不曾退缩,挥剑而上的女子,这么固执地不愿见故人。

那种懊悔痛恨,又怎么是一句话说的清楚的。

生无可恋,所以才会面对身体里生出的另外一个灵魂无动于衷,甚至由衷的热爱着自己,希望自己永远沉睡下去,由另外一个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这样的心情,除了对自己的孩子,也就只有对“自己”,才能说得清楚吧。

慕容血嫣,从来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

“你在笑什么”梁医正轻声开口问道。

凤槿萱才缓过神来。

因为怀孕,所以整个人都慵懒得好像一只猫,半趴在桌子上,直勾勾看着梁医正发痴得傻笑。

“没什么”凤槿萱亦觉得有点窘迫,伸出一只手,“请梁医正为我把脉吧。”

掀起了衣袖,一段如藕白臂便放在了桌子上。

既不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如何救下的她,也不问他付出了什么代价。

她知道他如今安好,并且记着了他一份恩情,已经够了。

梁医正看着那段白臂,略一犹豫。

凤槿萱可以不管不顾,他却不能。

凤槿萱那双迷人的好像一只娇懒小猫的眼神又正看着他。

他的脸越发笼罩在寒霜白雪之中。

从怀中掏出了一方绸帕,放在了凤槿萱的手上,遮住了那一管染了鲜红蔻丹的一管儿好指甲好细白的皮肤,放才将手指摁下。

“医者父母心,这样做,梁医正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了”凤槿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梁医正睁开眼睛,淡淡看了看她一眼。

面色红润,宛若点了鲜艳的桃花水,她看上去气色还好。

复又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便说道:“你的身体很好,一会儿我开个安胎方子。”

说罢,就站了起来,作势要告辞。

“虽然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凤槿萱依旧坐着,伸手将袖子重又放好。

深秋的天气,有些寒凉,厚厚的夹衫也有点浸骨的感觉。

“可是还是多嘴的问一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医正站在门楣边。

凤槿萱不知道他是要迈出去,还是跟她解释。

“想了又想,以后可能会和国师打交道,万一说漏嘴了不大好。”凤槿萱滑开一朵笑容,“虽然你已经退了婚事,可是梁哥哥是慕容世家的故交,也是我的世家哥哥。想来梁哥哥是不忍心看到慕容家的后人惨遭荼毒才出手相救的吧”

“不要自作多情了”梁医正道。

“难道梁家和慕容家要决裂我以为梁家和慕容家世代交好,没想到到了我们这一代唉”

“你在指责我有违组训”

“冤枉”

梁医正站在门前,始终不回头看她。

半晌,他说道:“慕容姑娘难道不知道,你的身体,对麻沸散过敏么”

凤槿萱惊道:“什么”

有听说过对金银器皿过敏的,对花生过敏的,对花粉过敏的,这,对麻沸散过敏的,算什么

“你好像忽然换了一个人,整个人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挣脱了绳索,将整个天机宫杀了个血流成河。尤其是那两个原先准备动手的两位婢女,更是削成了人彘,割舌挖眼。最后丢尽了天机宫蛇窟。”

凤槿萱明明恶心得直反胃,可是又感觉到了血管中跳动着一阵阵兴奋的感觉。

毫无疑问,这事儿,的确是这双手干的。

“现在想起来,还要多谢慕容世妹的不杀之恩。”梁医正扭过头,嘲讽地对凤槿萱说道,“同时,鄙人也很庆幸,还好退婚了,不然娶了一个女疯子回家,委实有些得不偿失。”

梁医看着那张脸,眉眼曾经在梦中痛苦的描摹过千万遍容颜。

他努力地分析着骨骼血肉间的组合,看到最后,几乎不认识了。

仿佛又回到了天机宫,看到了那个女子,眸中带着痛苦和泪光,惶惶然看着他:“二哥哥二哥哥你要对我做什么”

他拿着刀柄不过一转念,便割开了她手腕上的绳索。

“逃吧。”

下一瞬间,梁医正便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留下了惊呆了站在屋内的凤槿萱。

傍晚的最后一抹暮光消失在天际。

他微微垂着头,将袖子掀开,看了看手臂上,那个鼓起的黑色肿囊。

透过白色薄薄的皮肤,可以看到里面是一只涌动的蛊虫。

手臂上有无数银质手术刀留下的疤痕。清晰而细小。

密密麻麻的银针口子。

可是都徒劳。

天黑的很快,夜幕降临,廊下还没有点灯,他的身形彻底被黑暗吞没。

凤槿萱在屋子里对着慕容血嫣大发脾气:“给我滚出来,不要装死人,到底是不是你干的我说我醒过来的时候怎么感觉睡饱了好舒服呢你这样坑自个儿真的好么说好了的相亲相爱呢慕容血嫣,你坑我就等于坑自己,你懂不懂给我滚出来”

慕容血嫣在识海深处高声地回击着:“我就不出来你不是要这个身子嘛你不是要和你家亲亲小如卿相亲相爱么你去吧去吧奔向你的新生活去吧不要找我我要睡觉”

凤槿萱发了脾气,又饿了。

算了,闹脾气没用的,只会折腾身子,凤槿萱十分嚣张地对着慕容血嫣说道:“以后有什么事情,你都记得和我交代一下。我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到底比你精明一些。总不会让咱们吃亏。”

“你打不过我”

“那你说咱们怎么笔画,左手打右手自个儿扇自个儿耳光”凤槿萱失笑,“别闹别扭了。我说的只会对你好。我知道你想当甩手掌柜,但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你把过去好好交代交代,总不是很难吧好了,肚子饿了,我要觅食去了,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

“我觉得,你没有必要管梁医正。我既不想欠他的,也不想还他的。那个人无关重要。”

“所有你讨厌的人呢,都无关重要,我知道的。”

推开门,拢了拢衣裳,估摸着厨房的方向摸了过去。

厨房里锅碗瓢盆齐全。

凤槿萱不好去找陈妈。

大半夜的,陈妈身子骨不好,再折腾起来给她做饭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找到了一堆新鲜的蔬菜鱼蛋肉,凤槿萱把火生了,然后上了火锅锅灶,花椒葱姜,做了一锅小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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