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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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从来不能吃花生的,每次吃了就会和中毒一般,那次哥哥刚刚凯旋回来,我趁着母亲不留神,给哥哥吃我新做的花生糖,哥哥以前最疼宠我,又是我亲手制的糖……可是那时候哥哥拿了起来,就往嘴里放。后来又一想,才丢了下来,皱着眉说我就会做这种小孩子家的东西,不好好学女红刺绣。”

“所以,那个差点吃了花生糖的,肯定不是你哥哥。”凤槿萱好似闲话一般,桌上的攒盒里盛着的干果蜜饯里刚好有花生糖,与粽子糖隔在一处,她就抓了把放在嘴里嚼。

陈采薇微微一点头,目光似乎飘向远方,缓慢而坚定。

“我晓得这些都和君太傅脱不了干系。父亲、母亲肯定也有所察觉,可是他们不敢声张。父亲在朝中也只是个虚衔,荫了长姊的关系,在礼部做一个侍郎。礼部里这回少了几乎一屋子的人,若不是哥哥站着,父亲也要被拉出去活活斩了,现在拿着哥哥当太爷爷敬着。”

语调苦涩:“哥哥从小照料我长大,我这次进宫,接近太傅,也是一心想要寻到哥哥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房梁上那一双双眼睛明晃晃地瞧着呐姑娘,你以为隔墙有耳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凤槿萱取了一颗糖,直接塞进了那丫头嘴巴里。

她一恍然,看着凤槿萱责备的眼色,心里就明白了,吓得面如土色。

昨晚巫山的情谊,不知道在君莫邪得知这个女孩儿有目的的接近他的时候,会留多少?

“许是你多心了吧……”

这话传出去,陈家满门还能有命在?

本来怀疑个陈芙就够他们陈家喝一盅了,如今,竟然敢怀疑到他们家的保命符身上,凤槿萱一声冷笑。

陈采薇不蠢,她晓得凤槿萱在这里坐着,只要凤槿萱肯,凤槿萱就能保住她。

“哎,哥哥忽然脾气大变,谁能晓得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世上哪里真能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呢?”陈采薇紧张地抚弄着裙子,屋子里明明是空的,哪里来的人。

她觉得背后好像有无数道看不清楚身形的影子来回打量着她,一时间如坐针毡,虚汗再一次沿着她的额头滑下。

凤槿萱又是一个忍不住,弯起嘴角给了她一个猝不及防的微笑,轻灵透润的一双眸子,好像活动的泉水。

陈采薇本就是个极善于与人相处的女孩儿,曾经满京权贵,无不是她小花园里的常客。

见到凤槿萱笑起来,心思一动,站起来,俯身道:“若是日后再宫中能常得公主提点,采薇定然不负公主恩情。”

凤槿萱恬淡的眸子落在她微微弯起的后背上。

心里不由泛起了一丝冷意,面对辱己之人,凤槿萱能够如她这般淡然以对,不假思索地投靠么?

投靠的时候,又不提犬马相报,只说不负恩情?骨子里倒是傲气,有那么一股子向上爬的野心,怕是给她如今温良仪的位置,她也不能安份起来。

好一个陈家走出来的千金闺秀,姐姐精明至极,连妹妹都这般领秀通透。

抿了口茶,凤槿萱说道:“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候着吧。”

连着两声罢了,说的陈采薇心底泛起阵阵寒意,她仰头看到凤槿萱眼底骤起的寒冰,看着她尖俏的鼻子,向下看着她的冷漠的眼睛。

将陈采薇打发了出去,红玉扶着凤槿萱去午觉。宫廷祖宗的假发,晚上不许贪玩熬夜不睡,晚上亥时必须去睡,子时便是浓睡的时候,寅时便要起来,到了未时也必须要午睡,这叫得天地阴阳的正气。

凤槿萱自入了宫来,没有一夜安枕无忧过,不知不觉早把规矩破了个干净。昨晚又喝了快半宿的酒,起来时也不过是被那几个大臣激得精神起来,如今万事得了准信,又到了未时,又是睡觉的时候了。

许多新入宫的宫女觉得宫里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睡觉,也不是没有道理。

谁要怠慢了这个制度,跟着的宫女太监就要去挨板子,让做主子的丢颜面,凤槿萱从不管这些,且次次宫女太监都管不了她——就拿昨晚上来说,她可是去寻得君太傅,还是去捉爬床的宫女,这个乱子谁都不敢伸头去提醒。

凤槿萱卸了钗环,细细跟红玉叮嘱,记着将那陈采薇罚去做洗衣婢,这么低的位置,她想扑腾地爬上来,也要段时候了。

又问起来了琳琅。

一说道琳琅,红玉的动作缓了缓,凤槿萱从前故意不提,红玉便只字不说,连着琳琅一心待着的凛也不提琳琅去向,凤槿萱今日见着陈采薇善于察言观色善好结交的模样,不觉就想起来了长袖善舞的琳琅。

她耐性再好,身边人不见这么久,问问总不妨碍吧。以前她是以为琳琅看着世道乱和凛双宿双飞去了,凛都冒出来了,琳琅去了哪里?

红玉的表情瞒不住凤槿萱,分明是有什么藏着,却不肯说出来。

“琳琅不会不找我的,你这样遮掩,难不成琳琅是死了么?”

声音骤然冷厉。

伸手将桌子上玉梳扔在了地上,玉梳断成两截。

红玉抖落起一片笑意:“小姐误会了,琳琅怎么会死呢?只不过这宫里又不是谁想进来就能进来的……琳琅可能还在卫府吧?”

“听你这口气,你也不知琳琅去向?”

红玉默认了。

凤槿萱气得手脚发寒,身子轻轻颤了下。

红玉、琳琅与她自小一起长大,她从小性子多疑,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也就她们两个罢了。红玉琳琅二人情分更是非比寻常,如今琳琅生死不知,红玉竟然不闻不问?她倒真希望是自己误解了,只是因为琳琅身逢不测,所以红玉不好开口伤了她的心,而不是真的一句她不晓得!

这么长时间了,红玉又成了君莫邪的忠实走狗,难道就不能借着君莫邪的势力,查查她自小穿一个裙子长大的琳琅的去向?是好是歹总要留个话啊!

人心真是太善变了,快到凤槿萱难以忍受。

红玉替凤槿萱宽了衣,用毛巾绞了香汤,慢慢擦洗凤槿萱已经泛着泪光的小脸,将凤槿萱扶向床榻。

她不言不语,动作缓慢而坚定地放下重重纱帐,打开香炉,将两块儿梅花形的香料扔进去:“小姐还是早些睡吧……”

凤槿萱靠着柔软的锦被中,心中又气又恨。

撩开软帘,刚好看见红玉走出寝殿时阴冷的回眸,不含任何感情的一瞥。

如今,这宫里,唯一和她有着相同出身的,只有那个刚刚被她贬去做了洗衣婢的陈采薇。

她和我有着相同的宿命。

凤槿萱慢慢想着。

悄悄掀开帘帐,如今她举动都有人看顾着,红玉一心一意做了君莫邪的人,满房梁蹲着的,又不知明暗。

她如何才能脱去这些控制,暗中动手脚呢?

她心中一动,啊……对了,房梁上那些人。

这些人,都是专门的暗卫阁训练处的精英,当初凛能混到他们当中,想必也是因为相同的气息以及……他们互相并不认识。

凤槿萱翘起嘴角,琳琅啊琳琅,如今我浑身家当都在你身上,就是死了,你也要给我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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