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醉乡楼头（2 / 2）

上张二人正要起步，忽的听那掌柜叫道：“这位公子请留步，咱们从前好似见过。”上官杰暗叫不好，给他认了出来，说道：“是么？”掌柜道：“我也不知，只是觉得你和一个孩子好生相似，请问你可是复姓上官？”上官杰见姓氏都给他说对了，急忙说道：“不是，我姓张。”掌柜眼中出现一丝疑惑，一闪即过，笑道：“可能是人有相似罢，多多打扰了，二位请上楼罢。”上官杰点了点头，和张青武跟着那店伴上了二楼。

两人拣了个靠窗的位子，从窗外正好能望见那钟楼，店伴替他们擦净桌椅，张青武道：“小哥，劳烦你替咱们打两角酒，弄几个小菜。”说着从怀中一两碎银，抛给那店伴。他得了小费，笑容比适才更加灿烂，朗声道：“好，马上来。”飞也似的下楼打酒去了。

过得一阵，酒打好了，菜也上齐了，师徒俩干杯喝了几口小酒，望着窗外景色，人生乐事不过如此。

上官杰指着窗外，笑道：“师父，你看窗外就是钟楼，咱们可以省了几步路去看了，哈哈。”张青武道：“为师不过说说而已，要玩还是下次罢，早去华山要紧。”两人来来去去说起了闲话来。

话到一半，张青武忽的住口，只盯着上官杰后方，上官杰回首一看但见那掌柜提了一坛酒走了过来，就在两人这一桌上坐定，他笑道：“不打扰两位罢？”上官杰道：“当然不会，咦，罗掌柜，你怎地会有空过来，不用看店么？”那掌柜瞪大了眼睛，奇道：“你怎知我姓罗？”

适才上官杰无意之中脱口说出了他的姓氏，暗骂自己糊涂，恨不能刮自己一个大耳光，张青武在一旁抢着道：“没什么，方才我两人向对面桌打听了一下。”上官杰这才松了一口气，忙岔开话题：“是啊是啊，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胞兄长，我兄弟二人从四川来。”

罗掌柜和张青武相互行了一礼，三人一齐喝了一杯，罗掌柜眼望上官杰，道：“不知为何，我和公子你一见如故，反正钱财是赚不尽的，何不与故人喝上几杯呢？”

上官杰见罗掌柜对自己这么在意，心下思索：“罗掌柜他久住长安，或许对我家知道些什么，何不向他打听打听。”但不可明言，只能旁敲侧击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他装出一副有所疑惑的模样，问道：“罗掌柜，你适才说我像一位姓上官的人，他是什么来头？”张青武虽早已听上官杰说过，却也在一旁竖起了耳朵。罗掌柜叹了口气，说道：“都是陈年旧事了，那孩子他名字是个“杰”，可爱得紧啊，他府上便是那长安城有名的金虹镖局，一家人时常来我这喝酒，我还抱过他呢。”上官杰听到这，望着这位幼时的故人，心中一阵酸楚，不由得啜泣了一声，又猛地止住了。除张青武外，罗掌柜毫不知情。

“可惜啊，他家后来惨遭灭门横祸，全家数十口人无一生还，这事可震惊了整个长安。后有人说只他一人逃了，见他骑了一匹马连夜出逃，我也不知是真是假，现在算来，已过了九年了，他要是还活着，也有你这么大了。”话一说完，跟着便是长长的一声哀叹。

上官杰问道：“请问现今是哪一年？”罗掌柜奇道：“现下是万历二十一年了，怎地了？”上官杰抬头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确实是九个年头了。”罗掌柜一脸迷惑，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沉吟半晌，上官杰续问：“这事是谁下的手，你知道么？”罗掌柜望了望左右，低声道：“公子，你可忒也会说笑了，我只是个开个小酒楼，这江湖中事我怎知晓，再说了，我就不怕被找麻烦么？那群恶贼十恶不赦，杀完了人，还一把火将金虹镖局烧了，现下已被新的房舍取代了。”

上官杰胸口犹如被大铁锤猛击一下，一怒之下，竟尔将手中酒杯捏碎了，怒喝一声：“岂有此理！”罗掌柜吃了一惊，见他右手被杯子碎片扎得鲜血点点滴下，而他却似浑然不觉。

便在此时，楼下传来一声吆喝：“掌柜的，还不出来迎接贵客。”上张罗三人一齐转头向楼下望去，只见门口处站着七八个人，其中五人衣衫特异，与汉人服饰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