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大闹长安（2 / 2）

上官弘此时方知闯下大祸，罗掌柜走到他身畔，低声道：“公子，为了在下连累了你，我真是无地自容，趁他们尚未攻来，你快和贵兄长跳窗逃走罢。”上官弘正色道：“可我一逃，那罗掌柜你不就……”罗掌柜插话道：“你不必理我，这些个兵痞子认钱不认人，放心罢。”

上官弘如何不知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想辩上两句，突然后心被人一把提起，猛地便往窗口扔去。

适才张青武听了上官弘一番言语，也只感到激荡澎湃，竟尔忘了眼前的危难，直到此时官兵到来才知不妙，也管不了这么多，一把抓起他就往楼下扔。

上官弘虽是猝不及防，可也清醒的很，在半空中翻一个筋斗，稳稳落在街道上，还未来得及舒一口气，瞥眼见右首边一排黑的发亮的长管子对着自己，转头一瞧，这不是那战场上杀伤力十足的火枪队么？

火药发明于唐代，宋元时已广泛运用于战争，到了明代，更是成为战场上不可或缺的利器之一，大明京师三大营中的神机营便是全国最精锐的火器部队。明朝永乐年间，明成祖朱棣派三十万大军南征安南（越南），本该一路摧枯拉朽般的直捣黄龙，却怎奈安南人有战象，这种庞然大物在战场上横冲直撞，使明军屡遭挫败。后南征军统帅张辅用画成的狮子蒙在马上冲击，在补上士卒日夜操练的三排轮射的火枪队形，战象惧怕火枪发出的巨响，纷纷返身退去，敌军溃败。

在火器的强大威力面前，任你武功登峰造极，终究是血肉之躯，来不及闪避，也只能被打成马蜂窝。

张青武扔徒弟下楼后，随后跃下，一眼便瞧见了街道上数十名士卒排成的火枪队，他深知这种兵器的厉害，比之弓箭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总兵在酒楼窗口探出头来，叫道：“格杀勿论，别放了那两人，开枪！”

张青武双足一触到地面，右手已抓住上官弘后领，使出一记“蜻蜓点水”，这一招顾名思义，他这一落地，不等站稳，又即借力跃起，宛如一只蜻蜓在荷塘中轻点水面的情景。看似简单易练，平平无奇，实则是青城派中的上等轻功。

他右手带着上官弘，刚一跃起，那火枪队接到军令，全体扣动扳机，发出了一连串噼里啪啦的枪响，震耳欲聋，犹如同时放了数十串鞭炮。漆黑的枪管中吐出一条条火舌，登时烟雾缭绕，模糊不清。这时他二人已跃上墙头，若是迟的半步，保准被数十发子弹打成筛子。

那总兵见射他们不着，气急败坏的喊道：“莫要停手，继续开枪！”其实当时的火器除了明军的三眼铳，其余火器只能单发一枪，发射过后必须再次填充弹药，因此只能数十成百的士卒排成一列，同时开枪，进行火力压制，方能发挥火器的最大威力。那总兵气在头上，竟尔忘了这一茬。

张青武早已看那总兵不顺眼，回手就是一发青蜂钉，去势极快，正中他的又肩，他一吃痛，顿时不再言语，退入酒楼。

他师徒二人在长安城中东躲西藏，像两只无头苍蝇般来回奔逃，可不论逃到何处，那些官兵便似长了翅膀一般，怎么也甩不脱。街上百姓被官兵吓坏了，纷纷逃回房舍之中，紧闭门窗，生怕有流弹或箭矢射入。

约摸过了一顿饭功夫，也亏的他二人轻功了得，总算暂时甩掉了官兵的追杀，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之中，可不时仍会传来一两声官兵的叫喊。

上官弘这般足不停步，甚是疲累，见甩脱官兵，急忙挨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喘气。张青武内功深湛，并不觉怎样，但想到不就官兵便会寻来，脸色也惴惴不安。

上官弘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师父，全怪我年少气盛，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张青武道：“不打紧，你也是仗义相助罢了，但下次须得审时度势为好。”上官弘叹了口气，道：“可恨的是不仅害了你和我，还连累了罗掌柜。”张青武拍拍他肩头，安慰道：“哎，别这么说，罗掌柜他吉人自有天相，或许有贵人助他脱难。”上官弘苦笑道：“或许罢，可咱们师徒俩自身难保，却不知有谁能救得了咱们。”

正当他垂头丧气，心灰意懒之际，忽的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似曾相识的女子的叫声：“上官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