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2 / 2）

“笨蛋...”那原本动听的声音此刻竟是那样的沙哑，那样的无力。

“我来了...”莱尔跪在地上，轻轻地将安娜抱在怀中，那阴沉的天空被悲伤打败，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冰凉凉的雨点拍打在地上，拍打在尸体上，拍打在那断肠人的身上。莱尔的眼泪不住地流着，痛苦的感觉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堵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别哭啊...你哭起来不帅的。”安娜轻轻地说着，她面带着微笑，可嘴唇却一丁点血色都没有，那冰冷的体温透过手掌传递到莱尔的心里。

“谁在哭啊...你这笨蛋...”莱尔的声音颤抖着，不光是声音，他的全身都颤抖着。泪水混杂着雨水不断地坠落在地，淡淡地血腥味混杂在空气中被莱尔吸入体内，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再...再笑一笑吧...”安娜想要抬起手抚摸莱尔的脸庞，可她已经没有把手抬起来的力气了。莱尔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将那冰凉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脸上。

“我...”莱尔的心就像被千把万把刀子猛割一般的痛，他将轻轻地将安娜的小手放在胸前，然后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庞。

“笑...一笑吧。”安娜的声音越来越弱，“我想再看看你的笑脸。”莱尔满脸的泪水，他拼了命地弯起嘴角，可他的嘴角就像被挂上了几千斤的重物一般根本弯不起来。正当他在努力想要笑给她看的时候，却感觉脸上一阵冰凉凉的触感，安娜的手正抚摸着自己的脸，可那力道之轻要是没有那冰凉的体温根本就感觉不到。

“再见了，我的天使.......”随着那话语的完结，安娜的手重重地摔在地上，随着那手坠落的还有莱尔的心。

“别走...”莱尔轻轻地说到，“求求你....我求你....不要离开我...”莱尔抽泣着哽咽着，可那怀中的人儿却一点回复都没有，她静静的闭着眼睛，嘴角还留着淡淡的微笑，就还像是睡着了正做着什么甜甜的梦一般。

“不要离开我...”莱尔紧紧抱着那冰冷的躯体，他无助地摇晃着那根本不会有回应的人，“求你...求你......”莱尔哀求着，哭号着，但那根本无济于事。大雨拍打着莱尔，拍打着安娜，安娜的血染红了她的蓝色裙子，染红了莱尔的衬衫，直到最后，他都没能让安娜看到自己的笑脸...

紫色，那是鲜血浸染裙子之后的颜色，也是安娜留给莱尔最后的颜色。

“啊！”莱尔大声地哀嚎着，不只是因为悲伤还有愤怒和绝望。哈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莱尔的身后，他静静地看着一切，看着自己儿子的崩溃。

“爸...”莱尔右手紧抱着安娜，他终于停止了哭泣，只是颓然的跪在那里。

“痛....”莱尔的左手紧紧按压着自己的胸口，“这里好痛，爸爸，救救我，我感觉我要死了......”哈里没有回话，只是杵在那里，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有一个父亲看到自己的儿子崩溃成这个样子还会无动于衷。

“为什么我的心会这样疼....”莱尔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多，他低下头，轻轻地摘下了安娜的指环，轻轻地吻上了那冰冷的唇。之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直接朝着跪在一旁的白袍人冲去。

“你要干什么！”哈里一瞬间就当在了莱尔的面前。

“我要杀了他！”莱尔像疯了一样，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你不能为了一个凡人而去抹杀一位始祖。”话一出口，哈里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以及这一句话到底有多么自私，但李明宗在杀死安娜之后便是一阵恍惚，所不定已经压制住了梅菲斯特的力量，如果现在杀了他就等于损失了一位始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莱尔听到哈里的话之后停住了脚步，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可紧接着，一股比之前更加强烈的怒火攻上心头。“你嘴里的那个凡人，她是我的未婚妻，就在她满心欢喜地是这婚纱的时候被你所谓的始祖给杀害了，就在我的面前！你竟然要求我不要理他！”

“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哈里有些词穷，他的确找不到任何一条理由可以让莱尔放弃。

“你给我闪开！！！！！！！”莱尔怒吼着，多少年来，这个父亲对自己不闻不问，他都没有流露出一丝的不满，但今天他彻底爆发了，他无法忍耐安娜的性命就这样白白流逝。棕黄色的火焰瞬间燃起，这倒吓了哈里和李明宗一大跳。

“时间之炎！”哈里默念着，“终于有始祖家族的人继承始祖的能力了，你是双异能！！？”可莱尔并没有给哈里兴奋的时间，他一个勾拳将哈里打飞了出去，火焰缠绕上了哈里的双腿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没想到的是，就是这看似简单的一记包含的却是纯粹的时间之力，也正是这一击让哈里永远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对不起...”就在莱尔的拳头里李明宗还有不到几厘米的时候，李明宗突然磕磕巴巴地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看着李明宗的眼睛，莱尔犹豫了，杀死安娜的并不是李明宗，而是他体内的东西，李明宗拼了命地想要控制住他，可惜还是暴走了，但那能算是李明宗的错吗？李明宗的眼神里，莱尔看到了悔恨和自责，对于莱尔的攻击他并没想要反抗，杀掉他会是安娜想要的吗？可当他想到安娜离死前的神情之时，莱尔就知道，他永远都无法原谅李明宗，不论杀死安娜的是谁，他都无法原谅这张脸。

‘轰’的一拳，李明宗被打飞了出去，莱尔没有追击下去，他轻轻地抱起安娜那渐凉的身体缓缓的消失在街的尽头。

半年之后的一天，哈里的房门被敲响。

“莱尔？！”哈里坐在轮椅之上，看着门外那穿着一身紫衣的笑呵呵的男人。

“你好啊，马奎尔先生。”莱尔眯着眼睛微笑着，可那笑容却看得人心底发寒。

“你...”哈里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是莱尔，莱尔?斯芬克斯。”莱尔还在笑着，可他的眼神却是空洞的，就像一潭死水。

“你想怎么样。”哈里看到莱尔变成这个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明宗已经没救了，而我会按照我的计划葬送梅菲斯特的，我会证明你的决定有多么的错误、愚蠢。”莱尔说完了话转身就要离开。

“儿子...”哈里叫住了他，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儿子？”莱尔冷笑一声，他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那里看了看天空。“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小丑而已，一个戴着面具只会微笑的小丑而已。”

从这一天起，莱尔戴上了名为微笑的面具。他靠微笑掩饰自己的一切，他加入了夜魔，又加入了救赎，在暗中一直经营着自己的计划。

二十年前，他看穿了梅菲斯特的计划故意受伤提前撤退只留下任羽一人，却又在千钧一发之际偷偷返回利用自己的异能制造出了任羽被梅菲斯特亲手杀死的假象，以此救下了任羽的性命。

十年之前，他悄悄将当时唯一一把能杀掉任天的武器换掉，并联系上了德古拉救下任天。这些年来，他过着万人唾弃的生活，不论在夜魔还是救赎亦或者是后来的帝国，他都没有所谓的盟友，他靠着自己走到了今天，靠着他自己粉碎了梅菲斯特的一个有一个计划，没有他的话，一切都会和现在不同。

回想着过往的一切，莱尔微微一笑，心脏处的创口已经没有感觉了，他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就像浸没在大海之中一样。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此刻只想要沉沉地睡去。

“原来死亡就是这样的感觉啊。”莱尔淡淡地微笑着。

“莱尔。”诸葛殇扑到他的身边，用力地压着他的伤口，阻止更多的失血。“坚持住，邱颖马上就来。”

“诸葛殇...”莱尔轻轻地唤道，“帮我一个忙...”

“说，你说。”诸葛殇焦急无比，从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刻，莱尔就已经不再是他的敌人了。

“帮我把戒指带上。”莱尔用下巴示意诸葛殇，诸葛殇不敢怠慢，轻轻地扯下那指环，又轻轻地套在莱尔左手的无名指上。

“终于可以去见你了啊。”莱尔微微笑道，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左手抬到眼前，看着那枚指环反出的淡淡的银光，他脸上流露是一种幸福和满足。终于他在满足与遗憾这两种相互矛盾的情感之中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他的手重重地坠落在地，那枚指环也没入泥土之中。

闭上双眼后的莱尔在一片黑暗之中看到了一束亮光，那光亮之下，站着一个女孩。那女孩身着雪白的婚纱怀抱着这一束鲜艳的玫瑰，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就好像在为莱尔指引着方向一般。

“安娜...”莱尔轻轻地唤道。那倩影听到呼唤之后，慢慢地转过身来，微笑着看着莱尔。

“傻瓜，你来了....”那动人的声音之中竟带着哽咽。

“我来了....”莱尔的泪水决堤了，时隔了五十多年的重逢。五十年来朝思暮想的人儿此刻就在眼前，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将他们分开。

这一刻，定格成为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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