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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料之中的,她的提问,没得到傅寻的任何回答。

他又是在拉脊山山顶时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带点不经意的慵懒,静静地打量她。

曲一弦没憋住,冷嘲了一声:“你知道吗,你现在特别像小人得志。”

傅寻笑了,这个笑容冷厉,没半点温情:“骗我上车的人是你,躲在后备箱偷袭的人也是你,我不过正当防卫,怎么就小人得志了?”

他握着曲一弦双腕的手心收紧,半俯下身,眼里的眸光微闪,透出森森寒意:“胆挺肥的,彭深平时就这么教你的?”

曲一弦磨牙,狠狠瞪他:“我和你之间的私人恩怨,你扯他干什么?”

“私人恩怨?”

傅寻的语气极淡:“我欠你什么了?”

他终于找到合适的时机,秋后算账:“你私下叫我傻大款,把我当提款机的事,我还没跟你清算,你倒挺好意思跟我提私人恩怨?”

曲一弦理亏。

严格说起来,傅寻的确没欠她什么。

江沅的事,她虽然觉得傅寻的做法恶心,但那日他从摘星楼追出来解释,她气消了大半,事后回想,也愿意相信事有始终且另有隐情。

就算傅寻当真人品亏欠,按他说的,搜救江沅的救援费用也足以抵消了。

她的确,没立场再去记恨。

……

车外,又是一阵凛冽狂风。

角落有堆积的工具被刮倒,发出零零落落的轻响。

很快,宾馆岗亭的厚玻璃门被推开,有人骂骂咧咧地一路小跑,经过宾馆门前时,咦了声:“这谁把车停门口了?”

那声音,从车外飘进来,刚过耳。

下一秒,又被风卷着,一路吹远。

这么一静。

曲一弦的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她忽然回过味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傅寻,说:“我有点琢磨清你的意图了,我说你听,看我推断的对不对。”

傅寻不置可否,单给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先说来听听。

“七月初在敦煌,你说你来寻宝的,我先入为主猜测你要找的东西是戈壁玉或者矿类物质。

但后来我推翻了这个假设,如果你真的是来采矿,找戈壁玉的,就不会答应让我搭车,也不会有找到荀海超后隔日回南江的行为。”

曲一弦在沙粱挂车时,压根没认出傅寻,更不知道他是星辉救援队的投资方。

所以在她想达到搭车继续救援的目的时,只能用熟悉地形的条件交换傅寻的时间和车辆。

紧接着,傅寻在荀海超的事情结束后,没有急着让她兑现承诺,反而对她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一飞了之,回了南江。

她起初进了误区。

傅寻以江沅为突破口,试图勾起她的好奇心。

这种行为几乎是曲一弦在沙漠里以自己的优势换取利益的复刻版,所以——她误以为,傅寻想和她做交易。

甚至,这个交易里,她至关重要。

不然她也不会故意拿乔,沉住气生生和他耗了两个月。

“你知道我在乎江沅,也知道我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所以你想拿你所知道的有关江沅的消息来引我上钩。

如果我没沉住气,先找你了……你会握着这个权码,榨干我的利用价值,再决定要不要法外开恩把你知道的那些蛛丝马迹告诉我。”

虽然这个推断和她当初的推演大同小异,但分析下来,就会发现差别很大。

傅寻对她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审视,渐渐变成观察。

所以,在最开始,他就掌握着主动性。

直到现在,曲一弦也趋于劣势,由着他翻云覆雨。

若不是她本能觉得有危机感,又糊里糊涂没个头绪,她也不至于头脑发热,一时冲动策划这么一出。

如今,骑虎难下。

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傅寻勾了勾唇角,没肯定也没否定。

她才起了个头,他不着急帮忙下定论。

曲一弦一直留意着他情绪的变化,见他的表情渐渐变得耐人寻味就知道自己推测的方向没错。

她放松下来,语气也随之一缓:“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开诚布公地直接来找我。”

曲一弦回忆了一遍傅寻在上车后,唯一透露出关键信息的那段话——“六月二十五号,你接过一个单子。

乘客是男性,二十八岁,化名项晓龙。”

她在这段话后下意识回答“你怎么知道”,短短数秒之内,傅寻突然发难,扭转了优劣势,变成了主动方。

他带着“暗器”这事,曲一弦不知道,观傅寻这笃定的架势,即使知道这是陷阱,他也有把握靠这只大白老鼠的出其不意脱困。

所以,他一开始就发现了布局中的猫腻和漏洞,是自愿配合的。

那只能说明——傅寻和她一样,也在找一个撕开问题的突破口。

所以才将计就计,摆出中了圈套的姿态,充当受害人。

她掀起眼皮,白了傅寻一眼。

卑鄙!

无耻!

混账!

“骂够了?”

傅寻忽然出声。

他离得越近,声线越显低沉。

曲一弦却吓了一跳,不打自招:“我骂出声了?”

“没有。”

傅寻语气平静,颇有兴致地取笑她:“你的白眼是越翻越精髓了,我看一眼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到此刻,就算披着羊皮,他也暴露得一干二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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