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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远远能看到玉矿山了,她才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傅寻去看:“玉矿。”
那是昆仑山上很明显的一座在开采中的玉矿,出产昆仑玉。
傅寻有些心不在焉,他循着曲一弦所指的方向看去,眯了眯眼,问:“你说察尔汗盐湖盐盖底下全是溶洞,溶沟和溶塘,也知道盐桥是就地取材。
那你知不知道盐湖的溶洞都是上窄下宽,露出地面的可能只有一个井盖大小,但底下宽窄难料,水深更是可达数米。”
怕她没听懂自己的言下之意,傅寻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补充了一句:“车栽进去了,也很难出来。”
曲一弦原本听得漫不经心,等他后半句话说完,忽然想到什么,心惊肉跳。
正巧前方五十米处有个紧急停车带,她换刹车,慢刹数下停在路边,转头看傅寻时,脸色难看,声音低沉:“你再说一遍?”
后座两个轻声交流万丈盐湖的人,都是一怔,不知道他两发生了什么。
袁野见曲一弦脸色不好,犹豫了一下,问:“曲爷你是不是有点高反了?
要不然你休息下,后半段我来开吧。”
“不用。”
傅寻边解开安全带,边替她回绝。
他取出门槽处的葡萄糖,示意曲一弦跟他下车。
下了车,傅寻反而不提了。
他掰断葡萄糖注射液的瓶口递给她,“喝了上车休息,我来开车。”
“你刚刚说的是不是……”
“曲一弦。”
傅寻打断她,回头看了眼身后。
姜允正从车窗里探出来,满脸关切地看着曲一弦,见傅寻看来,她咬了咬唇,担忧道:“曲姐,你没事吧?”
曲一弦立刻闭嘴了。
她接过葡萄糖一口气倒进嘴里,哑声道:“没事。”
……
曲一弦的状态不好,就没坚持。
后半段换了傅寻来开,她坐镇副驾指路。
一瞬间像是回到了七月的敦煌,她搭车找荀海超时,也是傅寻开车,她坐副驾指路。
好在去可可西里的公路只有一条岔路,其余顺着唯一的一条路笔直前行就好。
否则就曲一弦这心不在焉的状态,早开错两三回了。
到可可西里观景台时,曲一弦指挥傅寻靠路边停车,让姜允下车拍照。
袁野嫌车里气氛闷得慌,也不愿意待,跟着姜允就下车了。
曲一弦坐在车里,眯眼看着窗外良久,说:“傅寻,可可西里这样的溶洞很少。”
傅寻暗示她溶洞能吞车,溶洞里的卤水深达数米,吞一辆车的确轻而易举。
她那一瞬间联想到的,是巡洋舰带着江沅翻进了盐湖的溶洞里。
她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画面——草原上那束莽撞的车灯,在顷刻间,灯束下沉,把溶洞照得亮如白昼。
车辆失去控制,等江沅反应过来时,早已被溶洞吞噬。
她顾着伤心难过,心也跟被揪住了似的,无暇顾及其他。
但冷静下来,仔细一推敲,这个假设没法成立。
六月的可可西里,冰雪开始消融。
江沅虽是晚上赶路,但那次穿越可可西里,为了安全考虑,曲一弦租的是改装过的巡洋舰,车灯的亮度即使是夜晚,视野也足够清晰。
她不会故意淌着盐湖水过,也不会看着干涸的盐壳还往上开。
就算前两条因为她慌不择路符合条件,那救援是从第二天就开始的。
这么大一辆车陷进溶洞里,不至于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除非有人用盐盖封上了溶洞,但这明显也不成立。
那天,所有人眼睁睁看见的,是江沅一个人开车走了。
她的行驶路线和察尔汗盐湖背道而驰,不可能会发生这种意外。
傅寻没吭声,他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咬进嘴里,问曲一弦:“江沅对你到底有多重要?”
咬着烟,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含糊:“你不像是会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的人,你找她找了这么多年,图什么?”
这还是傅寻第一次当着曲一弦的面,捅破江沅这层窗户纸。
他曾用江沅当引子,诱她上钩。
这法子不磊落不干脆,到头来发现这是下下策。
所以他不用了,也舍不得再对曲一弦用手段。
但难得,他竟会因为发现她有多在意江沅,而产生类似于窝火的情绪。
打火机的轻响声里,曲一弦笑了声,转头看傅寻:“那你呢,金山银山的,为什么不在南江寻欢作乐,跑来资助一个远在西北的救援队?”
傅寻沉默。
他猛吸了一口烟,吐烟时,双眸微眯。
那双眼里的深沉被烟雾盘绕着,跟谜一样让人猜不透。
他揿下车窗,抖落烟灰。
再开口时,语气平淡:“我接到你电话那晚,索南达杰保护站里只有两个人,我和潘深。
保护站不能没人驻守,当晚我一个人开车出去找江沅,天亮了才回的保护站。”
“我是当年最后一批志愿者,那天也是我站的最后一班岗。
撤离的时间是早就规定好的,所以我把你的情况和卫星电话留给了潘深,让他跟进。”
他叼着烟,似苦笑了声:“我不知道,他对我的情绪会牵涉到工作上。
我后来回保护站,我查了那天的工作日志。
他的处理报告上只写了一句话——已拨打,证实是无效的电话号码。”
“星辉……”他把烟碾熄,抬眼看她:“算是我对你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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