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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果店的门店太窄,像是从宾馆楼道里分出来的一间矮屋,逼仄狭窄。
曲一弦没进店,她瞄了眼水果的成色,跟批发似的要了一大摞水果。
等老板切瓜时,她边摘了颗提子吃着,边说:“老板,麻烦你个事。
我这还要出去办事,你给我送一份切好的哈密瓜到3607号房间,找彭深。”
“3607是吧?
可以。”
老板往备忘录上记了房间号,又听曲一弦嘱咐:“要是房间里没人你再拿回来给我。”
“行。”
拎了水果,曲一弦等着老板进了宾馆,也折返回车上。
哈密瓜过了季,已经没那么甜了,果肉凉凉的,一口生香,两口生津,别有番滋味。
曲一弦吃得慢条斯理,一双眼,不是盯着哈密瓜果切就是直勾勾地盯着宾馆。
尚峰分不到瓜,眼巴巴看着。
直到宾馆门口再次出现那个水果店的老板,小曲爷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不等尚峰凝神细看,她手里的塑料叉子一扔,转身将手里吃了一半的果切,悉数递给了他:“全吃掉,浪费一块就割你一寸舌头。”
尚峰托着果切的手险些没拿稳,他忙用两只手托住果切盒底,闷闷地哦了声。
引擎启动离开前,尚峰咬着第一块喂进嘴里的哈密瓜又转头回望了眼。
站在路口的水果店老板捧着一盒切好的果切,正四下张望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尚峰回想起曲一弦刚才一连串反常的举动和反应,收回视线。
低敛眉目时,眼里有像镰刀弯一样的光,一闪而过。
……
回营地的路上,曲一弦一言不发。
半路尚峰更改了目的地坐标时,她也只是冷冷瞥了眼,意外地没计较,也没出声嘲讽。
这样的平静反而让尚峰惴惴不安,坐垫下如有针刺,正随着颠簸的搓板路一下一下地顶着他。
尖尖的,刺刺的,不知何时会刺入皮肉里的不安和恐惧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他。
所以当即将靠近营地的最后一段无人区里,曲一弦停车,要原地休息时,尚峰紧绷着的弦一下就松懈了。
小曲爷说是原地休息,实则是打算敲打敲打他。
尚峰不傻,他心里有计较有猜测,几乎是主动地提及道:“裴哥只给了一把防身的小刀和卫星电话,除了让我在路上盯紧了回去汇报以外,没有别的任务了。”
曲一弦挺满意他的识趣,她敲着方向盘,问:“那你回去怎么汇报?”
尚峰嚅喏了下嘴唇,瞄了眼傅寻:“我不说可以,可那只貂……”那只貂是活物,又那么肥一只,想带回车队还瞒住裴于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就是他愿意不说,这貂的存在也说明了今天有不寻常的事发生。
到时候,他这同流合污的叛变罪可严重多了。
“貂你用不着操心。”
傅寻看了他一眼,语气颇淡:“它不会让裴于亮发觉。”
尚峰还是有些狐疑,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抱了保留的态度。
但眼下,他也不愿意得罪曲一弦,沉着眼,瓮声瓮气的嗯了声,跟委顿了似的,委委屈屈地缩回后座的角落里。
……
回到营地,是下午三点。
裴于亮停留的位置是一座古迹遗留下的烽火台,土坯被风沙馋食,塌了大半。
这种暴露在阳光底下又没保护单位重视的古遗迹,向来都逃不过最后风化的结果。
她把车停在巡洋舰车后,临下车前,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尚峰。
后者接触到她的眼神,下意识移开,不敢对视。
裴于亮半小时前就接到了尚峰的报信,整装待发。
见曲一弦下了车,先是瞥了眼尚峰,见他面色有些不自然,心弦微提,意味深长地关怀道:“这趟路上还平安吧?”
曲一弦笑而不语,只抬脚踢向尚峰腿弯,猝不及防的这一下,直踢得尚峰膝盖一弯,险些扑倒在地。
好在他反应快,失去重心前,及时用手撑了一下地,才踉跄了几步,险险站稳。
裴于亮却被曲一弦这满含隐怒的举动松了心弦,绷着的脸也微微松泛,露出几分笑来:“呦,这小兔崽子是怎么得罪小曲爷了?”
曲一弦不耐烦应付他,怕说多了露出破绽,倚着巡洋舰没再往前走:“车钥匙呢?”
“时间还早,要继续赶路就别磨蹭。”
裴于亮把车钥匙递给她,含着几分探究审视了她几眼,“小曲爷今天火气不小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后半句话,他转向尚峰,微重了语气。
尚峰明白曲一弦这是在给他铺路,被裴于亮那阴沉的眼神一瞅,故意装出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也没……什么事,挺平安的。”
见裴于亮不接话。
尚峰悄悄用余光瞥了眼曲一弦,低声道:“就是裴哥你送给我的那把……”
裴于亮忽然伸手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怒斥:“我瞧你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等会再跟你算账。”
话落,他差使板寸去尚峰车里搬物资,正欲给曲一弦赔个罪,再探探口风。
余光瞥见傅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车辙印看,心下咯噔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傅先生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傅寻抬眼,没什么情绪道:“看来这里,挺热闹的。”
……
清算完物资后,趁天色还早,继续赶路。
裴于亮照旧带着江允搭乘巡洋舰,起初还顾虑着傅寻那句似是而非的话,没主动搭话。
等车绕过一座山头,视野里一马平川,无遮无挡时,他放松了些,问起曲一弦去五道梁有没有什么收获。
曲一弦边调整车速,边回:“五道梁路口设了关卡,沿路查行驶证和驾驶证。”
裴于亮刚落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捏着江允肩胛骨的手劲一重,直听到江允闷哼一声,才发觉自己反应太大,立刻松了手,往后倚住椅背,不动声色地追问道:“那你也被查了?”
“查了。”
曲一弦瞥了眼后视镜,目光和裴于亮隔空一对,似笑了下,说:“没带驾照被罚了一百,还被教育了一顿。”
不等裴于亮再问,曲一弦又说:“我带线这么多年,从没犯过这么低级的错误,以后也不好意思再往外说零违章了。”
裴于亮留意着她的表情,从眉心,到眼神,再到她的唇角,仔细地分辨着她表情里与平时不同的细小差异。
但意外的是,她说话的反应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垂眼,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咬进嘴里,含着烟,他的声音含糊,有些难以辩清:“进城后没再遇到事?”
“进城后没有,倒是进城时……”她故意一顿,咬着字,慢条斯理道:“出了点意料之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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