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迷魂相思阵(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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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时陈烟杆心里打鼓,怀疑自己闯入了迷魂阵中,不由得酒醒了大半。佊时只觉双脚深陷淤泥之中,使力拔出脚来,鞋子却没有了。陈烟杆舍不得这双布鞋,便顺着身前身后的脚印摸寻,果然被她找着了。害怕再丢,索性把它揣到上衣兜里。抬头望望,天上星月朦魂阵。闯入此阵的人在阵中兜兜转转、神昏颠倒,依据各人心魔不一照见的景象也不一样。曾经就有过男子在迷魂阵中看见过月下美人白衣如雪,巧笑倩兮,跟着美人一路山高水低地行去,眼中见到脚下却是一条宽阔的大道,一直行到村子东头的永斯芒河边,直到一头栽下了河做了水鬼。“相思”之意于此而来。

陈烟杆自然没有见到月下美人,也没有见到别的什么东西。事后陈烟杆拍着胸膛后怕地说,还好自己除了爱酒嗜烟如命外还算个好人的。说这话的时她又喝了一大口酒。

话说当时陈烟杆心里打鼓,怀疑自己闯入了迷魂阵中,不由得酒醒了大半。佊时只觉双脚深陷淤泥之中,使力拔出脚来,鞋子却没有了。陈烟杆舍不得这双布鞋,便顺着身前身后的脚印摸寻,果然被她找着了。害怕再丢,索性把它揣到上衣兜里。抬头望望,天上星月朦朦胧胧,四周小虫叽啾,村子里更是连点灯光都没有。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是脚下泥水有些凉意,提醒她夜色已深沉。陈烟杆是又冷又怕,只得强打精神继续找路。一边踉跄前行一边心里把村子里的地形一一比对。隐约还记得自己走过两三块水田、十来块半干的稻田(此时正当七月末,田里刚收割完稻谷,还剩下满田半尺来长的稻草茬),其间还摸过了一块齐腰深的水田,然后还爬过一块坡地,下了坡地又干干湿湿无数水田。自己从何淑珍家里出来时大约九点来钟,那么此时莫不是三更了么?三更阴气最重,看来自己今晚是断然找不到出路的了。这么一想,心便凉了半截,一屁股坐在了田里。坐了半晌,摸摸腰里烟杆还在,记起家里墙上还挂着上次大儿子从昆明带回来的一大包上好的烟叶,这么一想来,烟瘾又犯了。犯了烟瘾的陈烟杆倒暂时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也懒得继续前行了,索性就在田里安然坐下来大声喊救命。

苍老的救命声在空荡荡的黑夜里应该传出了很远,但四周却寂静得连狗叫声都没有。别看陈烟杆平时自诩人生七十古来稀,自己活够七十也就该死了。可是事到临头却是怕死的。要照这么爬下去没准自己也就摸到村子东头的永斯河里去做水鬼去了。就是不掉河里去,也保不定就摸到哪块田里的沼泽之中,到时真就死得连渣都不会剩下。这么一想就更加坚定了坐在田里等天亮的想法。

可不是么,再怎么难熬的黑夜总会过去。陈烟杆还算比较幸运,她在天亮之前就等到了救星。当她在田里坐了大半晌,远方却看到有人打着火把而来。来人不止一个,跟在后面的人还打着手电筒。陈烟杆陡地一下来了精神,扯起破锣嗓子大声喊救命。来人站在远处听了一会儿,大声问道:“是不是陈应亏哦?”陈烟杆听声音有点熟悉也无暇多想,从水田里站起来大喊:“是的是的!来的是哪个?求你做哈好事送我回家去嘛!我都找不到回去了哦!”火把往陈烟杆的位置迅速移动,伴着熟悉的男女两个人的对话:“听声音是陈烟杆的嘛!她那么大岁数大半夜的搞什么鬼哦?”“是不是喝麻了发酒疯哦?”“不像哦,发酒疯咋可能摸这么远来发!这都快出村口了,可是隔着一两里的小路!”

陈烟杆心里直骂娘:老子一向酒品很好的!何时看见过老子发酒疯?可一想到事在当前不得不求人,同时暗暗心惊:自己真就稀里糊涂地往河里行去,还真要去做个水鬼的?于是苦笑着求人道:“好人你做哈好事嘛!我也不知道咋子鬼迷了心窍摸来了这里!”

来人是跑着过来的。近前了一看,这两人是本村嫁出去的许慕容和她老公。看来她们是去了娘家帮忙收稻谷现在赶回家去的。许慕容一家在村里辈份高,虽然年纪只有四十来岁,陈烟杆还要叫她一声姑,就嫁在一河之隔的白嘴山。

许慕容上前来为把往陈烟杆一照,陈烟杆这是方才发现自己坐的田间,一两米开外就是一条青石板路。于是赶紧三步两步跨上路去。许慕容老公显然也是喝了不少酒的,摇身赶来一见陈烟杆的模样:只见得她一身青黄不一的稀泥糊得全身连头发上都是,脸上也是泥巴,糊得也只剩两只昏花的眼珠还在打转。鞋子也掉了,光着两只脚,神奇的是那只锃亮的烟杆还别在腰里。这个男人一见陈烟杆如此模样,笑得前仰后合,打趣道:“陈烟杆呀陈烟杆,你这大半夜的在田里摸泥鳅哇?看看这都把自己抹成了泥鳅!”许慕容呵斥道:“死酒鬼!人都那样了你还有心情笑?还不赶紧着把人送回去洗洗热水澡!她都那么一把岁数的人,紧防着有个好歹来!”

好在陈烟杆身体还算硬朗,折腾了大半夜还能自己走。许慕容两口子把她搀扶着送回到家里,又赶忙着到厨房里烧上了一大锅热水,许慕容伺候着陈烟杆洗漱已毕,陈烟杆还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恍恍惚惚着。许慕容老公见状找来一瓶烧酒给陈烟杆灌上一大口,才见着陈烟杆的苍白的脸色慢慢地有了气色。许慕容对老公说:“这次倒还亏了你这酒鬼。我几次三番地催着你回家,说家里没人怕有贼你偏不走,直喝到后半夜。要不这陈应亏怕是要在田里坐到天亮的!”这时水井湾里人家的公鸡开始此起彼伏地打鸣,天色已经微微发白。许慕容两口子见陈烟杆没有大碍,便告辞回家去了。

这事过去了好几天陈烟杆都羞于对人启齿。直到多天以后许慕容赶集遇到同村的人问起陈烟杆还好不?被问及的人不明所以,许慕容的老公更是把那晚看到的事添油加醋地给人描绘一番,这事才在水井湾里传扬开来。此刻在酒桌上陈烟杆当着众人的面绘声绘色地讲来,加之空气中本就弥漫着一股丧事的特殊味道,众人笑虽笑,还是有人心里泛起一丝凉意。

“这可不是被鬼迷了么?”陈烟杆端着酒杯,眼神环视着众人。满桌子的酒菜少有人动,众人笑过了,说什么的人都有,不相信有鬼的大部分都是男人,也有少数的人相信,于是就起了争执,最后都扭过头来问徐仙娘道:“徐大婶你说有鬼没有的?”林秀跟小威都听得认真,小威是村里近年来少有的大学生,闻言抢过话头答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徐仙娘轻描淡写地说:“鬼是心头想,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至于神,那关乎于道,那是天地之间一直都存在的。谁说它没有都没用!”这番玄论一时小威倒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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