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百宝箱里的秘密（1 / 1）

 话说水井湾的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忆起程富贵当年第一次做贼，被他老子当着村里的面抓个现行，深夜吊起来打的事。那晚打的着实让程富贵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后才出门。出门来走路脚都跛了。这场打没有让他老实多久，挨过打的程富贵这下子却学了乖：他不偷家里的粮食，他盯上了家里老爹珍藏的一口黑漆皮的木箱子。这个箱子平时放在老俩口的拔步床踏板底下，钥匙程年书自己收着，从不曾见他当着人面把开来过。

程富贵和开开年纪不相上下，但他们从小却是玩不到一块儿去。这也许源于两家大人对他们的影响。有时小孩子的天性也能让他们愉快地相处一会儿，开开是家里最小、最受宠的孩子，而富贵更是被朱凤珍俩口子捧在手里养大的。两个人一为了点小东西起争执，开开就叫富贵小强盗、富贵骂开开小地主。为了这些个称号两人的争吵打骂一直持续到上小学。渐渐长大后的富贵也多少了解他小强盗称号的由来，不说他老爹那个秘不示人的百宝箱，光是家里的这张富丽堂皇、古香古色的拔步床，明里暗里两家人闹过好几场。程年书从解放初时的贫协主席，到开始的生产队长，再到如今乡里的武装部长，他身板挺得笔直，他不怕徐平君的“反攻倒算”！但是富贵还是看出来了，老爹的这个百宝箱是与许家相关的，不管是不是徐平君骂的强盗，但这箱子的秘密是不能让许家人知道的。这也是两家人世代相仇的由来吧？

挨了打的程富贵把心里的恨化作了对老爹的报复，他知道自己是抱养的，这更让他为自己的报复找到了借口。不过也不全是因为报复，大半的原因还是他的赌瘾犯了。程富贵从小就没沾过农活，虽然养父母是在农村。程年书家里有几分自留地，连朱凤珍也少有时间下地。地里种着些小菜，田里的活程年书一人全包了。

念完初中就闲在家的程富贵成了村里的混混。而村里的巴掌大的地儿也让他无聊透顶。离家几里就是一个集市，镇子更是在十几里开外，这些地方除去有各色货物交易外，还有一些隐密的勾当，比如赌场、黑市、暗娼之流。这些地方都他成了常客。他就是在黑市上认识了刘屠子。

所谓黑市，在乡下的每个乡场上都有，在这里交换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不怎么见得光的东西。比如贼货、禁品、甚至还有盗墓来的货。地点经常变换，视交易的情况而定。唯一不变的是每个乡场上活跃在黑市上的基本上就是那么几个人，当地人把这一类人归为地痞。而刘屠子就是那伙地痞之一。刘屠子的老爹是乡场屠宰场操刀的，以后又把这门活儿传过了儿子。人们把他父子俩人都唤作刘屠户。小刘屠户也是个吃喝嫖赌的主，所以在赌场上也跟程富贵见过面，只是程富贵并没有印象而已。开始，程富贵拿了一些珠串、小把件去黑市上卖。他把家里藏在床下的黑漆木箱子撬开先拿出一些小物件又原样盖上，然后照旧把箱子塞回了床底。所以小东西都被他卖得七七八八了程年书浑然不觉。程富贵对出手的货物并不上心，管它好歹只要人给的价钱合心意就卖。

黑市上的人很快就被程富贵吸引了过来，黑市上刘屠子年纪不大，但他心眼很多，再加上他有亲戚在省城，平日里没事还要上城里逛逛，对城里一些古玩的门道也算略知一二，算是见过世面。他见程富贵拿出来的东西都有些年份，不像是一般的贼货，所用出价一般都比别人要高。货物到手后他立马去了省城脱手，结果超出了他的意想之外。这以后程富贵就成了他的财神爷，无需刘屠子多费尽，和他几场赌局、几场酒局下来，俩人俨然就成了亲兄弟。

发现箱子里东西少了过后，程年书却没有声张。只是那段时间他常常在程富贵面前铁青着脸，而背地里，他悄悄地把箱子转移了，这过后的许多年，程富贵再也没有见过那只黑漆的木箱。当年他几次打开都没有仔细看清楚里面的物件，只是顺手拿了放在面上没有包装的东西，像是有几串檀木串珠、两只白瓷人物像，还有几件像文具砚台一类的东西。箱子底部装的好像是几件大件的东西，用黄绸层层裹着，还有一个用一个红木匣子装着，但是他都没来得及打开来看。后来刘屠子通过徐威卖给徐仙娘的那幅画并不是放在箱子里的。它当年被朱凤珍当作杂物放在拔步床后壁的抽屉里。那是在程富贵找不到被藏起来的木箱后在抽屉里找出来的。同时找出来的还有一柄青铜镜。这铜镜也让他卖给了刘屠子一伙人。

刘屠子跟程富贵交往自然是冲着他价值不菲的货源来的。而且刘屠子省城的亲戚见过他送来的货物，再让他打听清楚来源之后，很肯定地说，程年书手里的大件有可能是青花瓷瓶之类，说不定还有黄金罗盘！——这是刘屠子第一次听到黄金罗盘。他的这位亲戚在距离水井湾几十里外的花谣山下当过知青，返城以后在省城做了官。他不仅知道黄金罗盘，他还认识辣椒红徐仙娘的，他还说，可不能小瞧了那位徐仙娘，她手上的宝贝说不定比黄金罗盘还值钱！这话一直深深震撼着刘屠子，是什么宝贝会那么值钱？拥有那么多宝贝的徐平君怎么可能躲在乡下就那么当个仙娘一辈子呢?亲戚说，可不能小瞧了仙娘。这句话刘屠子没往心里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水井湾可不就是有宝藏么？

程富贵后来在刘屠子的引荐下见过这位大人物（刘屠子介绍他是一名商人，从没告诉外人这是他亲戚）。后来他还把家里的几把椅子和拔步床也通过刘屠子卖给了这位刘姓商人。但这些都是在他老爹死了之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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