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节 决战(一)(1 / 2)
科尔沁骑兵与丰州铁骑的基本战术大致相同,双方都以轻骑兵为主,打法上追求机动灵活,发起攻击时,很少直接攻击正面,而是在接近对方时会突然改变方向,斜向攻击对手,这样既可以打对方个措手不及,又可以扩大自己的攻击面,充分发挥精于骑射的优势。丰州铳炮营长期与步骑兵对练,吃过不少苦头后,改变了明军常用的列铳炮于正面的做法,而是把火器埋伏在偏离被攻击面的一侧,从侧面攻击对方,由于侧面被攻击的层次较多,炮子打过去的效果类似打一面墙,命中率会大幅提高,而且对方若要反扑必须花费时间调整攻击方向,这样又增加了铳炮的射击次数。这套新打法是丁启明和吴老八师徒俩总结出来的,两人对此非常得意,今天正好拿科尔沁人来进行实战检验。
首轮火炮攻击战果喜人,五枚炮子全部射入人群中,八名骑兵栽落马下,有两个家伙还被炮子打得飞起来,把旁边的人也撞下马去,科尔沁骑兵惊魂未定,第二轮炮子飞来了,又是六个家伙落马。科尔沁人传来痛苦的哀嚎声,他们对面的丰州守备兵兴奋得大呼小叫,挥舞着武器向他们挑衅。
“调转方向,先杀了这些蛮子。”吴克善怒火中烧,刚才一枚炮子鬼使神差地从他身边飞过,先把一个侍卫击飞出去,又弹到一个奴兵腹部,那个倒霉蛋一声未吭就口吐鲜血栽下马。
吴克善发飙了,满珠习礼自然不能落后,两千骑兵突然转向发生了点混乱,第三轮炮子又落入挤在一起的人群里,再次有七八个家伙倒霉落马。科尔沁人愤怒了,怒吼着扑向铳炮营,途中又挨了一轮炮子,这回正面攻击的效果就差多了,只击中三个目标——不过,吴老八很满意,佛郎机射速就是快,打完后退出发射过的子铳,用裹在木棍上的湿布清理一下炮膛,再装上事先准备好的子铳,马上又能打,比红夷大炮省事多了,一会的功夫,每门炮已打完四个子铳,剩下最后一个装的是霰弹,等对方靠近再打吧。
科尔沁人的厄运还没完,金国鼎和铳炮所帮办石老六正趴在一个地沟里打他们的坏主意——前面就是雷区,金声大力鼓吹的竹木大炮没有人认可,他又钻研起地雷,居然把一大堆没用的木炮改成了地雷,其实就是把木炮锯短装上火药、废铁,炮口向上埋到地里夯实,再把炮口用杂草一盖,爆破试验效果不错。军械司的几位专家认为,这种定向发射的地雷杀伤力虽然不大,但废铁打进马肚子马废,打到人胯下嘛,也有点缺德。金声一兴奋,怂恿石老六收集铁桶、木桶、陶桶做了几百个这玩意,反正一次使用、制作简单,也花不了几个钱,这些东西都埋在前面开阔地,金声正眼巴巴等着人上钩呢。
“石老六,你和金大人弄出来的东西顶用吗?”金国鼎还是有点不放心。
“金副营官,你就等着看热闹吧,蒙古人快冲过来了,点火吧!”石老六盯着前方说道。
金国鼎一声令下,传令兵使劲吹起骨哨,躲在各个地沟里的士兵点燃裹着火药的导火草绳,几十道冒着烟的火苗飞快地向前窜动。科尔沁骑兵发现前方异常,但弄不懂是怎么回事,马已经收不住了,一窝蜂闯进了雷区。金国鼎眼看得手,大喊一声“快跑”,拉起石老六翻出地沟就逃,几十个士兵连滚带爬跟在后面。
离对方只有三百多步了,科尔沁人加快马速,张弓搭箭准备射击,脚下却突然响起密集的爆炸声,战马一匹接一匹扑倒,把它们的主人重重地甩了出去,硝烟笼罩中不断有火光闪过,科尔沁骑阵人仰马翻乱成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
吴克善连人带马栽倒在地,几个满脸烟黑的侍卫、奴兵扶他时,他还在发愣,还没等他想明白,对面的火炮又开火了,这次打的是霰弹,慌乱中的科尔沁人被打倒一片,紧接着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丰州骑兵从两侧高地疾驰而下,昏了头的科尔沁人措手不及,被拦腰重重一击,丰州骑兵毫不费力就从人群中碾压过去,留下满地的尸体后扬长而去。饱受摧残的科尔沁人再也承受不住了,吴克善一瘸一拐被扶上马,头也不回就跑了,满珠习礼也肝胆俱裂,嚎叫着跟着吴克善逃命。后面的两白旗、两蓝旗吓了一大跳,马上停止前进,紧急列阵以防对方再耍花招,包括多尔衮在内的四位贝勒,谁也没想过帮友军一把,眼睁睁看着丰州军把科尔沁人蹂躏个半死。
不远处观战的天聪汗摇摇头,吴克善、满珠习礼不是额鲁的对手,这一点他非常清楚,但绝没想到科尔沁骑兵竟然一箭未发,就白死四五百人,稀里糊涂崩溃了,额鲁这套步骑、铳炮配合的打法从哪儿学的?我没教过他呀。算了,科尔沁人被吓破了胆,已经不堪再战,打恶仗还是得靠八旗精锐。
“让科尔沁人退到阵后休息,两白、两蓝继续攻击对方的步阵,”天聪汗指着两侧的高地,又接着说道,“四旗的骑兵到两翼警戒,谨防敌骑再次偷袭。”
“大汗,你这样做不对,应该把白甲还给各旗,令两蓝、两白四旗全力猛攻丰州的步阵,那帮农夫挡不住我们的,后面用不着四个旗,可以把镶黄、镶红调到两翼警戒。”莽古尔泰忍不住多嘴,大汗又把各旗的白甲捏在手上,这让他很替自己的正蓝旗担心。
“你告诉我,额鲁究竟在哪里?丰州的精锐披甲骑兵在哪里?用不着多说了,本汗自有主张。”天聪汗很不客气呵斥道。
莽古尔泰不服气,手又习惯性地向腰里摸,代善急忙踹了他一脚,莽古尔泰叹了口气,退后几步又和代善继续当起木偶。
八旗兵开始发力,四个旗阵容整齐地压上去,首先对着丰州步阵小炮、火铳一阵乱打,铳炮营毫不示弱,用抬铳、鸟铳连续还击,卫所守备兵也拿出从明军武库中搜刮到的火器助战,不过他们这点力量吓不住金军——朝廷花费巨资为辽西明军装备的火器,大量落入金军之手,各旗都分到了数量可观的火器,白甲兵甚至每人配发一杆鸟铳,打起来声势惊人,丁启明见势不妙,招呼铳炮营拖起火炮就跑了。
火器大战的时间并不长,明军的火器太吓人,炸膛是家常便饭,谁拿在手里都害怕,包括白甲在内,八旗兵通常都把火器当摆设,使用火器的差事一般交给汉军,这次西征没把“乌真超哈”军带来,大伙也就是闭着眼胡乱打几下吓唬人,丰州守备兵也对火器同样心有余悸,打几下壮胆后,双方不约而同操起了他们最喜欢的弓箭,刹那间,空中箭矢往来飞舞、遮天蔽日,喊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八旗兵身披重甲,长于强弓劲射,又有楯车为掩护,很快就占据了上风。丰州各卫所装备的盔甲还是太少,守备兵只能用木盾保护自己,金军密如雨点的箭矢不断把盾阵打出个缺口,中箭倒地者不计其数,守备兵的弓箭反击越来越弱,逐渐被压制住了,步阵也开始出现混乱。金军的攻击号声连续响起,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和德格类不再迟疑,重拳击向丰州军——身披双层重甲的死兵一人双骑冲阵,背后的轻骑连续不断抛射重箭,如林的长矛也难以阻止这潮水般的进攻,丰州步阵瞬间就被打出几个缺口。
丰州的步阵以丰州卫为左翼、宣德卫为右翼,蛮汉山大营居后,呈倒“品”列阵,急行军赶到的东胜卫在阵后休息,准备随时接应各处,这是一种以守为主的排阵,但显然扛不住金军的攻击——宣德卫被正蓝、镶蓝两旗不紧不慢压着猛打,几乎无还手之力,而丰州卫的对手更强悍,正白、镶白两旗就是原两黄旗,战力在其他各旗之上,一个猛攻就将丰州卫冲击得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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