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节(1 / 2)
共和元年正月下,清军在开封公祭崇祯皇帝,誓师出兵讨贼,同时广发檄文宣称大清受命于天,帝统承袭大明,只杀贼不犯民,惟愿诛灭丑类以报大明先皇之仇,凡忠义之士皆应听命景从——在乡官员、士绅顿时活跃起来,纷纷跳出来当忠义之士,主动为清军安定地方、筹措粮饷。
多铎很得意地告诉阿济格,汉人都是官迷,只是有些羞羞答答,给他们找个借口就会卖身投靠,他还给云荣去信,大清兵此行只为讨贼,哪里有贼就打哪里,希望大同军不要包庇流贼,两家继续做好朋友,顺便把一份名单也塞进信封。云荣接到信,马上对照提塘司提供的河南复辟分子名单,两者大体吻合,于是带着郑大前跑到洛阳指挥各地提塘按黑名单抓人,通清官绅纷纷落网,上百人被贴上汉奸标签送上绞架,河南复辟势力挨了重重一击——这些人至死也不明白,阿济格、多铎不是多尔衮,哥俩历来厌恶明国官绅,不稀罕他们卖身投靠,借刀杀人再顺便做个人情正随心愿。
云荣在后方杀人,前方已经拉开战幕——清军的出兵阵容很有意思,多铎在黄河以北攻打卫辉,阿济格在黄河以南直驱荥阳,吴三桂反而成了讨贼主将,不过还是他带领降兵打前锋,彻尔格、吴拜的蒙满八旗兵跟在背后,孔友德、耿仲明的汉八旗兵分居两翼。吴三桂被夹在中间很不爽,又派祖可法押着河南土寇刘洪起走在最前面带路,这帮家伙捧起崇祯皇帝的牌位一路招摇撞骗,过了临颍便与要找的仇人狭路相逢。
刘芳亮率五千顺军在临颍以西担任警戒,发现清军黑压压一片扑来急忙后撤,不过等看清了来的是一帮土寇,转过身又气势汹汹掩杀过去。祖可法毫不示弱下令迎战,土寇人数不下两万,仗着人多势众与顺军战在一起,两军激战正酣,李过、袁宗第两部赶来增援。土寇历来欺软怕硬,见势不妙扔下皇帝的牌位就跑,他们可没有归队的概念,这一跑就各回各家,在河南纵横十几年的老贼刘洪起也从此消声灭迹。祖可法倒霉,喝止不住土寇,反被争相逃命的人流挤下马,跑得慢了一步便陷入顺军包围之中,手下千把人很快死伤殆尽,本人也负伤被俘。
顺军大发神威,不到一个时辰结束战斗,然后迅速撤退,吴三桂赶到只看到一片狼藉的战场,这家伙气疯了,咬牙切齿追上顺军猛打。顺军见到吴三桂的战旗就心虚胆颤,幸好张鼎所部的萧四贵、苏海两协骑兵及时赶来增援,这才壮起胆子转身迎战。吴三桂被大同铁骑的出现吓了一跳,也急忙呼唤友军增援,但彻尔格、吴拜躲在后面不肯向前,孔友德、耿仲明很自觉就退到他们的两翼。八旗兵抱在一起看热闹,明显有意消耗降军,吴三桂也不傻,立刻下令停止追击,全军密集列阵防御,萧四贵、苏海见好就收,趁机掩护顺军回撤。顺军初战小胜,全军将士欢声雷动、精神大振,回到大营大肆庆祝胜利,顺便把倒霉的祖可法大卸八块,首级高挂营前示众,也算是给刘宗敏报了仇。
大同军和顺军走远了,八旗兵才跑来会合,吴三桂不敢对彻尔格、吴拜发火,扭住孔友德、耿仲明大骂两人畏敌如虎,坐视友军受困不救,一定要向八王、十王告他们一状。
“吴三桂,你还有脸求救,我们八旗兵加在一起才两万多人,你手下却有将近五万人,还收编了两万多土寇,大同军和流贼顶破天三万,你怎么不敢打,我看你才是畏敌如虎、怯战退缩。”孔友德、耿仲明也有王爵,同样享受亲王对待,对这个新出炉的平西王并不在乎,马上反唇相讥。
“那,那你们也不该躲在后面呀,谁知道后面还有多少大同军精锐,”吴三桂有点语塞,他手中有一万五千关宁军精锐,其中包括三千吃双饷的家丁,降将白广恩、唐通被召入北京抬籍入旗,两人的两万多部下也划归他指挥,再加上沿途搜罗的精壮降兵,确实兵力充足,首战不利主要还是因为舍不得老本,不过吴三桂不能认账,恶狠狠地又说道,“你们东江军一贯畏敌怯战、投机取巧,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改。”
“不要脸,你们关宁军怯战逃跑、坑害友军的事还干的少吗,我们当年也被害苦了!”孔友德跳起来指着吴三桂的鼻子大骂,耿仲明也卷起袖子准备打架。
“都住口,你们现在都是大清国的人,以前明军的旧账不许再提。”辽西的关宁军与皮岛的东江军旧怨重重,揭开盖子非打起来不可,彻尔格立刻大声喝止,他是大清开国五大臣额亦都第三子,身份尊贵、手眼通天,吴三桂与孔友德、耿仲明涨红着脸不敢再说了。
吴拜这时开口了:“我看这样吧,还是以平西王为主向前推进,恭顺王、怀顺王保护两翼不得后退,我们在后面接应,不过,平西王也别藏着掖着,你那几千双饷兵必须上阵,对面可有天下闻名的大同兵呀。”
清军重新出发,黄昏时在距离对方营地三十里处停下,吴三桂下令全军安营扎寨,并且多派岗哨、埋设鹿砦以防劫营,明天一早出兵杀贼。
清军点燃火把修建营垒,远处一座山头上,马光远静静地注视着对方——满蒙八旗没出现,应该是按老规矩在后面压阵,八旗汉军与绿营兵看样子有六七万,兵力真不少啊!这一仗敌强我弱,不好打!
大同军目前只有骑三镇、步八镇两支不满员的老部队,步八镇还有一个协留在荥阳,两支强兵不到一万五千人,其他的楚军第一镇、楚军骑兵协战力尚可,也不过一万四千人,顺军号称拥兵五万,但最多能凑出一万战兵,从南阳赶来增援的陕西民兵守城可以野战肯定不行,至于商会拉来的两万多豫西土寇纯粹是一帮乌合之众,与顺军裹挟的十几万百姓一样,只能打杂混饭吃——马光远默默计算着自己的兵力,回头对身后的众将说道:“我军援兵最快也要五天才能赶到,必须想办法拖时间,城墙还要加高,山上也须多设火炮。”
“我军背靠襄城倚山筑营,营前又挖了三道壕沟,如此扼守险要以逸待劳,应该能抵挡五日以上。”张鼎想了想说。
“老前辈有何妙计?”马光远又向大同商会讨贼军头目王忠问道。
“不能等着挨打,必须主动出击扰敌,不管白天黑夜都要干,让东虏寝食难安、精疲力尽,上了战场就腿发软。”前山西总兵王忠捏紧拳头说道。
“好主意,只是扰敌必须动用精锐,我军精锐太少,损耗不起啊!”
“这点事交给我吧,请马帅放心,老夫有办法让清军连睡觉也得睁着眼睛。”王忠拍着胸口保证,其实最精锐的还是商会的雇佣兵,敢吃这碗饭的都是百战老兵,打仗贼着呢。
马光远哈哈大笑点点头。
深夜,燃烧的火把照得讨贼军营地犹如白昼,王忠走出大帐,挥手命令手下抬出几十只大木箱,箱子随即被一一打开,白花花的银子闪得讨贼军和豫西土寇双眼放光——王忠现在有的是钱,南阳刚投降,他便抢先入城接管了顺军的银库,这回发横财了,既使按照三成缴获归己的军规,这也是一笔数目惊人的钱财,不拿点出来报效联邦简直不好意思出门见人。
“兄弟们,想不想发财?”王忠大声问道。
“想!”众人齐声高呼。
王忠乐呵呵地又说道:“想发财就要敢玩命,东虏大营就在不远处,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钻洞、刨坑、打闷棍都行,打他狗日的,谁敢去马上赏五两银子,拿回一颗首级赏银一百两,一百两啊,名额有限,快报名啊!”
营地瞬间沸腾了,众人大呼小叫涌到大帐前要为联邦效力,不一会儿第一批两千余人便拉帮结伙出发了,其他人当然也不能冷落,有钱大家赚吗,三班倒轮流上。
清军大营,吴三桂天还没亮就被叫醒,家丁报告说这一夜简直邪门,岗哨被摸掉十几个,几处营地也死了人,一些营帐还莫名其妙失火了,派人出营巡查却中了埋伏。接着,孔友德、耿仲明派人报告,他们的大营也被偷袭,死的人虽然不多,但对方下手太狠,把脑袋都割走了,将士们提心吊胆一夜没睡好觉。
吴三桂也有些发傻,他身经百战绝不怕偷营劫寨,但这种偷鸡摸狗的打法却没遇到过,大同那边的人太无耻,尽搞些歪门邪道,好在损失不大,这口气先忍了,拿下襄城再好好收拾他们。
吴三桂吃完早饭,挥手下令全军杀奔襄城,这回孔友德、耿仲明两部准时到达,三支清军会合后一路打着哈欠向西推进,走了不到五里,背后吴三桂的大营突然传来一连串爆炸声,紧接着孔友德、耿仲明的大营也是人喊马嘶乱成一片。吴三桂大惊失色,这还打个屁仗啊,赶紧回去救老窝吧,三人急匆匆带兵回援,路上有人来报信,满洲人、蒙古人闯进营地胡乱杀人抢劫,临走还点燃火药库,守营官兵不敢还手,吓得四散逃命。
“这一定是大同的满人、蒙古人乔装劫营,他们以前干过这一手。”孔友德猜对了,大同商会讨贼军里一半以上是满洲、蒙古老兵,糊弄新降的绿营兵不费吹灰之力。
“我昨天夜里抓到个俘虏,是从南阳来的土寇,这帮家伙比我们更熟悉地形、道路,三五成群混进营地,杀完人就跑,我们很难对付他们。”耿仲明马上补充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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