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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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清军突然发力,江北清军攻击日照港、登莱清军三面围攻日照城——日照城通往海港方向沿途建有棱堡群,火炮射程远、威力大,清军不敢硬碰。

日照城,大同军的火炮首先开火,一轮轮火铳齐射声随即响起,日照不缺制造铳炮、火药的工厂,使劲朝清兵身上招呼吧——脚底有地雷爆炸,城头有炮子砸下,迎面的铳子密如雨点,本方火炮还击却有气无力,手里的火铳还不好使,绿营兵一片片被击倒。

“弟兄们,日照买卖做得大,城里有的是银子,冲进去发财呀!”军官声嘶力竭鼓舞士气,绿营兵壮起胆子,嗷嗷叫着往前冲,不过他们肯定发不了财,殖民总局局长沈守廉早就带着库中白银逃往琉球。

“儿郎们,北虏毁我衣冠发式,乃华夏之仇寇,冲上去杀了他们!”张若麒和一伙士绅也率乡兵为清军助战,这帮家伙比绿营兵更凶猛,死伤遍地还向前冲,却忘了自己脑袋后面的大辫子。

双方激战良久,清军、乡兵不顾伤亡惨重冲过第一道壕沟,大同军的铳炮挡不住潮水一般的人流,第一道胸墙随即失守,活着的士兵撤入堡垒继续战斗,清军士气大振,又越过第二道壕沟,与第二道胸墙后面的大同军绞杀在一起——绿营兵以前当明军时从未如此拼命,怎么突然转性了?郝摇旗摇摇头,命令亲兵“吹号,全军发起反击”,提起盾牌、板斧走向前沿。

军号声响起,大同军呐喊着冲向清军,武大郎拍拍身边的张文生“手里没家伙就快装铳剑”,拔出祖传宝刀跃出胸墙——张文生敢打火铳,却害怕见血,家里杀鸡的活都是老婆干,手忙脚乱装好铳剑,腿却像灌了铅一步也走不动。

“怂货男人,别人上去了,你还傻愣作甚!”张文生屁股被狠狠踹一脚,回头一看,春草正抱着步铳站在身后,吓得一溜烟向前跑了。

大舅哥冲得太快,杀入敌群就不见踪影,幸好还有武大郎在前面,这家伙练过武,又是民兵中队长,跟在他后面准没错——张文生算盘打得精,却不想这是肉搏混战,武大郎只管自己杀人,哪顾得上他呀,一个满脸麻子的清兵突然扑来,明晃晃的铳剑刺向他的胸口,张文生心一凉,闭着眼举铳招架,耳边听到咔嚓一声却没有痛感,睁开眼看见那个清兵拿着折断铳剑的步铳正在发傻,张文生本能地举铳直刺,每年春秋会操都反复练这个动作,现在果然派上用场,那个清兵痛苦地倒在地上。

“北虏,先师在此,不怕天诛地灭吗?”一个满身是血的老者挣扎站起来,手里高高举起孔子牌位。

“你敢叫我北虏,去死吧!”张文生杀了人有些兴奋,又是一个直刺将老者捅倒,血溅到脸上才有些清醒,老人也许是个秀才,说不准还是个举人,我怎么能杀读书人!

“张教谕,你在等死吗?杀敌啊。”武大郎砍倒面前几个清兵,大喊一声把张文生拉回现实,他痛苦地嚎叫一声,红着眼举起步铳跟在武大郎身后。

混战到临近黄昏,日照城下尸横遍地、哀叫声不绝,绿营兵承受不住长时间的白刃肉搏,城上一轮开花弹砸过来,神经终于崩溃,溃不成军向后逃窜——这一天总算熬过去了,但营兵、民兵战损过千,而港口也在激战,不可能派出援兵,不能再打了,大同军撤向第三道胸墙,滞留城内的数千百姓也集中起来准备撤退。

清军第二天下午才恢复攻势,这回士绅的乡兵没出现,他们武器简陋、缺乏训练,死的人更多,肯定被打怕了——大同军回缩至城根防御,城内的百姓也涌上城墙参加战斗,铳炮射击更加猛烈,清兵一路死伤冲到第三道壕沟,慌不择路跳下去躲避弹雨,却不料这道壕沟是护城河干枯后加深扩宽而成,进去容易爬出来难。

“向沟内扔手掷雷,烧死这帮贼。”郝摇旗咬牙切齿大吼,沟内事先铺满浇了火油、洒了火药的干草,一顿手掷雷打过去便燃起熊熊大火,挤在沟里的上千清军无处逃生,惨叫声不绝于耳,皮肉烧焦的味道四处弥散,后面的清军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逃之夭夭。

夜色降临,日照城也燃起熊熊大火——宁可亲手烧掉自己的家园也绝不留给敌人,守城军民洒泪告别日照城,排成长长的队伍向港口撤退。

郝摇旗拄着一杆步铳默默走着,武大郎、张文生赶着一辆马车从身边经过,他看了一眼车上的春草和金莲,拍拍武大郎的肩膀,然后才扭头问妹夫:“还怕打仗吗?”

“不怕了,可我不想杀人!”张文生昂起头回答。

队伍走了不到十里与前来接应的民兵会合,再往前有自己的棱堡群,他们可以安全归队了。

日照港如今是个巨大的堡垒,五道又宽又深的环形壕沟延伸至大海,每道壕沟后面修筑了胸墙、堡垒,险要之处和路口建有坚固高大的棱堡,制高点的炮台上还有重型火炮。大同联邦全民皆兵,公民皆有守卫家园之责,火铳这玩意又省力又好使,男女老少都会玩,战事一来,人人争相请战,守军迅速膨胀到六万,纽霍夫、西乡佑江还从三万异域移民和各国船员中挑选精壮组成五千义勇军参战——郝摇旗率部安全撤回,日照军民欢声雷动,击退清军的信心倍增。

日照港坚如磐石,和托、李建泰的江北清军碰得头破血流,柯永盛打日照城也不好受,损失三千人只得到一片废墟。难兄难弟会合到一起已不足五万人,多尔衮催战的谕旨又到了,和托大发一通牢骚后下令两路大军合力攻击,不惜代价也要拿下日照港。

清军发疯了,顶着密集的铳炮向港口猛扑,激战五天付出三千多条人命,终于攻克四道壕沟、三道胸墙,但绿营兵越打越心虚,上面这套打法无非是让他们送死嘛,那大家就要各寻生路了,一支千余人的绿营兵高喊“山东人不打山东人”,临阵向大同军投降。

围攻一方向被围一方投降,这倒是新鲜事,王昉、孙伏虎来了兴趣,立刻找来清军游击问话,这家伙是个老营混子,进门就拍胸脯说,他们这支队伍从淮安来,绝对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他叫赵二保,是刘大帅的曹州同乡,以前刘大帅和大同好的时候,还护送过大同商队,现在刘大帅被鞑子弄到京师,兄弟们也被分拆得四分五裂,大伙早就不想干了,如果大同军足额发饷,保证能再拉几千人过来。

赵游击接着又大发牢骚:“东虏发的武器简直扯淡,遂发铳不是炸膛就是燧发机打不燃,铳剑还一碰就折,吹牛说五千斤行营炮行走如飞,炮子落处一片糜烂,兄弟们累死累活把炮拖来,一天也打不了几响,你们的铳炮却打得又准又快,兄弟都不想再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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