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东瀛遁甲术(2 / 2)
进入宝塔之后,小来忽然笑起来:“风先生,您信不信向上天祈祷这件事?”
他停在一层墓室的中心,单手竖在胸前,面向西南,然后才开玩笑一样地说:“很多人,遵循这样的祈祷方式,据说能跟天神心灵沟通,说出自己的心愿,然后去‘通灵之井’边照一照,就能得到自己的未来宏图——您信吗?”
我摇摇头:“不信。”
如果这种方式能够灵验奏效,那么大家还辛辛苦苦在商场、战场打拼干什么?不如都来这里祈祷一遍,该当总统的当总统、该做阶下囚的做阶下囚、该家财亿万就……我始终相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其它外因只是一种推动力或者阻力,影响不大。
小来深深地弯腰鞠躬,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中国古语说,敬神如神在。站在神灵的栖息地,当然不可以说对神灵不敬的话。我转身准备上楼梯,目光又一次落在山坡上灌木丛中那座古怪的白房子上。
三年了,谷野神秀到底要参悟什么?到底能参悟什么?
在夜色中,所有的灌木枯枝显现出一种诡谲的银灰色,仿佛涂满了闪光的银粉一般。特别是三层房子根本没有任何窗口,只有第一层的位置开着一扇仅容一个人通过的小门——房子不像房子,很像中国北方特有的石灰窑。
“小来,我们上去吧?”
小来的仪式仍旧没有完成,我只好独自踏上楼梯。
每层台阶的宽度和高度都是四十厘米,全部由乳白色的石板砌成,坚实稳定。两侧的石墙散发出淡淡的潮气,就连空气里都带着某种古怪的腥味。
一直登上第七层之后,我走出塔外,手扶石砌围栏向正北面打量着。
“洗髓堂”方向有灯光闪烁,其余院落则是一团漆黑,仿佛全寺僧人现在都以那个院子为家似的。
我怀疑这些僧人只是在浪费时间,至少,絮絮叨叨的经文对藤迦的苏醒没有丝毫帮助。他们又不懂少林寺的“金刚狮子吼”功夫,用“当头棒喝”的方式或许能比念经更奏效——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在耶兰留下的咒语上,但这种脆弱的希望太经不起考验,我不敢轻易尝试,生怕咒语无效,自己就彻底死心了。咒语唤醒藤迦的可能性,大概在几万分之一,或许我该在结束搜索关宝铃的行动之后,到“洗髓堂”去试试?
这里,已经是枫割寺乃至整座木碗舟山的最高点,如果不是重重夜色阻隔,想必能将四周的风景一览无遗。
围栏上的石块异样冰冷,到处都有带着腥味的潮湿气翻卷着涌进我鼻子里来,而山风的凛冽程度更是比地面上增强了数倍,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从一层直登塔顶之后,我发现了宝塔的另外一个古怪之处——日本的寺庙、塔楼建筑技术,很忠实地延续了中国盛唐时期的建筑特点,极尽繁复、精致之能事。佛教文化更是日本文化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对日本的文学、音乐、美术和日常生活都有着重要的影响。
我到过著名的三大古都京都、奈良和镰仓,金阁寺、大德寺、三千院、寂光院、唐招提寺、海光山慈照院、浅草寺等等寺院更是不止一次地瞻仰参观过,无一不是修饰精美、风景如画。
枫割寺做为北海道最著名的寺院,这座塔的建筑工艺似乎显得太过粗糙,与枫割寺的名声极不相称。可以说,日本任何一座寺院里的佛塔,都要比这座“亡灵之塔”显得更华贵大气。
刚刚我一路上来,甚至很少看到佛塔上惯用的垂莲浮雕——“这代表了什么?难道‘亡灵之塔’是匆匆搭建起来的,连这些最常用的雕饰都没来得及准备?”
我听到有人缓步上来,下意识地叫了声:“小来,你有没有觉得这座塔很古怪?”
脚步声倏地停了,我急转身,有个人影已经轻烟一样从门口飘了出来,头上戴着一个奇怪的竹笠,竹笠上又罩着接近一米长的黑纱,把脸、肩膀、胸口全部遮住。
十分之一秒的时间,我已经短枪在手、子弹上膛,指向来人的眉心。
唰的一道寒光闪过,对方手里也亮出一柄奇怪的长剑,指在我的喉结上,剑尖上渗出的丝丝凉气令我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谁?”
“谁?”
我们两个几乎同时低喝着,同一个字,而且用的都是日语。无论如何,他不会是寺里的僧人。由他穿的黑色紧身夜行衣可以判断,这也是一个昼伏夜出的黑道高手。
他的剑脊上,一直都有一道红光在跳跃着,仿佛是一团随风飘荡的火焰。
“枪快?还是剑快?”我冷笑,瞪着他的黑纱。刚刚他从门口闪出来的身法异常诡谲,绝对算得上是一流的轻功高手。
“都快,不过要看是握在什么人的手里!”他嚓的一声收剑,原来这柄剑的形式类似于魔术师常用的可以自动伸缩的那种,剑刃收回之后,只有三十厘米左右,恰好是一个剑柄的长度。
我慢慢退后了三步,后背靠在围栏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神秘夜行人的出现,似乎为关宝铃的失踪揭开了新的追查线索。
小来悄悄出现了,像只灵巧的山猫,并且冲锋枪稳稳地瞄准了夜行人的后心,跟我所在的位置恰好一前一后,截断了夜行人的逃逸路线。
“朋友,鬼鬼祟祟地藏头盖脸做什么?”我连连冷笑着,侧身向塔下望去,搜索着对方可能存在的余党。
夜行人的黑纱被山风吹得激烈飘飞着,用同样冷漠的口吻,改换成华语:“你们是神枪会的人吧?别多心,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只是偶尔路过,无意冒犯。”
小来缓缓移动着脚步,向夜行人靠近着,如果能将他活擒,无疑是今晚最大的收获。我知道几方势力都在关注着枫割寺的一举一动,在关宝铃失踪之后,任何在枫割寺出现的人,都有作案的嫌疑。
我的枪口略微下垂,瞄准了对方握剑的右腕,必要时候,可以抢先开枪,令他失去攻击能力。管他是路过还是特意探路来的,都先拿下再说。
“洗髓堂”方向的灯光突然移动起来,并且像一条蜿蜒游动的长蛇一样,鱼贯而出,迅速向这边赶过来。不过隔得这么远,而且是处于逆风状态,我听不到那边的动静。
我扭头的间隔非常短,而小来就是在这个当口发动袭击的,右手里的冲锋枪狠狠抡起来,砸向夜行人的后颈。几乎同一时刻,鲜红色的火焰一闪,夜行人的剑光嗤的一声从小来肋下穿了过去,并且同时飞起一脚,踢在小来胸膛上,发出“嗵”的一声闷响。
“噗、噗噗……”小来倒飞起来,直撞到墙上,然后一边下跌,一边连续吐了三口鲜血,看来这夜行人的腿法犹在剑法之上。
我的枪也响了,因为他的剑光像一条贪婪的红蛇,正绕向小来的脖颈。
“啪、啪啪、啪啪啪”,我共射出六颗子弹,其中至少有四颗射中了对方的剑身,另外两颗射在石墙上,迸出无数跳荡激飞的火花。我无意杀人,只想保住小来的性命,并且下一轮射击时,凭借对这种枪械的出色手感,我完全有把握射中对方身体的任何部位。
“啊——”夜行人陡然捂住胸口惨叫着踉跄后退,靠在围栏上之后,一个倒翻跌了下去。
我愣了,因为自己射出的六颗子弹根本没瞄向他的胸口,何来中弹一说?
“小来,你还好吗?”我关心他的伤势,小来的存在,对我在枫割寺里的下一步行动有巨大的帮助,他可不能死。我一步跃过去,搀住小来的胳膊,要拉他起来。
“风先生,他逃了……滑翔衣……这是、这是朝鲜派来的高手……”小来上气不接下气,但仍彪悍地支撑起身子,踉跄着跟我一起冲到围栏前。
夜行人的身子还在下坠之中,不过他的双臂陡然张开,袖口与裤脚之间竟然有一大块布幔相连,犹如张开了一双黑色的翅膀一样,随着空气的浮力转折向东。他的竹笠一直牢牢地扣在头顶上,黑纱飘飞,别有一种独特的“飘飘欲仙”的韵味。
“是,是滑翔衣……”
夜行人舒舒服服地越过一排灰色的平房后,一个凌空翻滚,便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小来说得没错,这种衣服结构的中文名称是“滑翔衣”,其历史可以一直追溯到冷兵器时代的中国江湖,应该是流传自大唐时候的著名术士袁天罡。当人体重量平均地分摊于“假翼”上时,只要单位面积上分担的重量达到与上升的空气浮力二比一的比例,就可以像鸽子一样自由飞翔。UserMessageto=badmin&title=盗墓之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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