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旋地转龙驭大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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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在这里?唐心大叫着,伸手向腰间一探,喀啦一声,弩匣的保险机关已经打开,动作迅速而准确,身体已经完全复原。

我按住她的肩膀,沉声劝阻:唐小姐,事情有些怪异,先别忙着动手。

她们之间的战斗是根本没有结果的,即使她有杀死唐清的机会,也未必会忍心下手,再这样打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唐门大权不是你一个人的,哪怕是唐门上下三千多口人一起宠你、捧你,你还是不知来历的野种,永远都是!唐清怒斥着,手指几乎伸到唐心鼻尖上来。

我不是……我不是——唐心的腰带部位噗的一声射出一阵紫色烟雾,散发着淡淡的玫瑰花香。我猛然后退,立即屏住呼吸。那是江湖上盛传的***五步杀,吸入肺里超过十毫升便会丧命。

你当然是虞白帆带回来的野种——甜笑神医-说过,唐君石的身体具有先天残疾,不可能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但他却娶了你妈妈,又不足月便生下你。咱们唐门上下都明白,你绝不是唐君石的女儿——唐清飘然后退,避开毒烟。

她们的对话涉及唐门家事,我这个局外人无法插嘴。

就在此刻,大门哗的一声被毒蛇冲开,外面又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白茫茫地弥漫着天际。地上,白雪早就被成群结队的铁青色毒蛇掩盖住了,从天而降的雪片落在蛇身上,便立刻融化,无法存留。

潮水般涌进来的蛇群昂扬挣扎着,扑向我们三个立足的壁炉前。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俯首抓住壁炉里七八根燃烧着的木柴飞掷出去,把抢在最前面的十几条蛇射杀。门口已经无法出入,至少我们还可以走那扇蛇影飘忽的木窗。经历过土裂汗金字塔下的蛇窟与五角星芒大阵里的蛇海之后,即使面对再彪悍诡异的大群毒蛇攻击,我都可以等闲视之了。

唐小姐,我们先出去——我伸手去牵唐心的手。

唐清也发出一声尖锐悠长的呼啸,如同印度耍蛇人的竹笛声,带着摄人心魄的颤音。向前猛冲的毒蛇一下子停止了攻势,硬生生地原地伏下,只有血红色的蛇信仍在吞吐不休。

我不走,既然宿命如此,何必再躲?唐心冷笑着,左手按在腰带上,右手插入怀中,嘴角噙着一缕长发,微微屈起身子,蓄势待发。直觉上,她已经变了另外一个人,骁勇有余而深沉不足,不像我之前认识的那个冷静沉着的唐心。

唐清一直都在冷笑,肩头一摇,有只指甲盖大小的雪白色蜘蛛从她衣领里爬出来,沿着头发一直攀缘向上。

唐心,我得恭喜你,能把-百死神功-真正练到-死而生、生而死-的境界,最近的十代弟子里已经无人能及。只是你应该知道,当死生循环的过程开始之后,你需要千年雪蜘蛛吸去血管中的毒素,防止毒血逆入心脉,而且-牵机-过后,还有至少十五道毒药能令你死去活来,在此期间,不能与人对敌。你实在不该来的,江湖之大,不是你在唐门的后山深闺,没有人会再宠着你……

蜘蛛爬上唐清的头顶,随即匍匐不动。

百死神功的诡异性早就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如果不是身怀远大抱负的人,是不可能选择走这条路的,但面前的两个女子,却同时走上了这段独木桥。

我是谁、我的生死并不重要,你是必须死的,因为你是开启灾难的钥匙。这件事,在我一出生第一次看到你时,就已经明白。我之所以存在,就是要毁掉钥匙,让封印之门永远无法打开。

唐心吹开了唇角的头发,缓缓吸气,后背越发躬得厉害,转眼间就将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

这一刻,你不是唐心,我也不是唐清,我们都只不过是别人冲锋陷阵的傀儡,不是吗?唐清哀叹着,忽地伸手摘下黄金面具,露出苍白但清秀的一张脸。看她眼角深浅堆叠的鱼尾纹,年龄至少过了四十岁,但眉梢风情犹存。

唐心怔了怔:什么?

我能感觉到,此刻有某种或者是某几种强大的力量,已经控制了她们两个的思想,做任何事都是迫不得已的。

我替你解毒,你马上回唐门去,毁掉祖先祭坛上供着的黄金鼎。它存在一天,唐门的命运就无法避免地与毒为友、与人为敌。听到了吗?我死,你不能死,你要好好活着,把这句话带给门下弟子——

唐清长发一甩,雪蜘蛛弹起来,准确地落在唐心的头顶百会穴上。嚓嚓两声铿锵怪响传来,那是雪蜘蛛的毒牙在交错摩擦,接下来便会毫不客气地吸食人血。

唐心已经陷入了迷茫,仿佛是被唐清摘下面具的动作魇住了,一动不动地定格在那里。

我只能出刀,刀锋妙到毫厘地将雪蜘蛛与唐心的头发分隔开来,平端到眼前。这是凭直觉发出的一刀,因为我不相信已经被怪物控制的唐清会有那么好心。雪蜘蛛焦躁地竖起了身子,毒牙不断地发出嚓嚓、嚓嚓的乱响,露出腹部的一条箭矢一样的黑色细线。

妈……妈妈……唐心喃喃地叫着,蹒跚着向前。

唐清立即张开双臂,做出一副要将对方搂在怀中的姿势。

这不是雪蜘蛛,而是南美丛林里的-穿肠箭-,你想杀人,而不是救人,对不对?我长叹着,刀光一旋,雪蜘蛛被削成十几片,随即被抛掷到火堆上,嗞啦一声化为青烟。直觉是不会欺骗我的,唐清无论如何作态,她的狼子野心是不会改变的。

我怎么会杀她?她是唐门上下最漂亮、最——唐清拥住唐心,但却没能继续说下去,蓦地大叫一声,心口正中已经多了一柄翠绿色的尖刀。

唐心倒退了一步,搓着双手,不无遗憾地笑着:你的-摄魂术-始终还是练得不够炉火纯青,总是留有破绽。还有,这一次你易容成我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世间没有一个女子能像她那样高贵而冷傲。你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永远都比不上,所以才会那么嫉妒她,放出各种子虚乌有的谣言来中伤她,对不对?

我预料到了这种尔虞我诈的变化,唐心的智慧之高,绝不是唐清之流能够想象的,并且她反复在说,已经预见到了宿命的结局,当然也就包括唐清的诡计在内。

当然,你也不会死,这柄-破玉刀-上浸了-花枯子-的毒,只会令伤口永不愈合,一直流血。你的主子会让你活下去的,毕竟还需要你来驱赶这三万条毒蛇。不过,希望你记住,唐门中最擅长驱蛇之术的唐君石恰好是我父亲,这项本领已经完完全全地传授给了我。

她嗖地转身,双手举过头顶,浑身掠过一阵急速的震颤,蓦地开口长啸,声如狮吼虎啸。匍匐在地的蛇群立刻跃起来,翻身向后逃遁,挣扎着挤过大门,远远地逃开,地上只留下原先被我射杀的十几条无头蛇身。

唐清沮丧地摇头,缓缓走向门外,忽然又回头看着唐心:你不是唐君石的女儿,我敢用性命担保。知道吗?当你出生时,第一次发声,不是普通婴儿的啼哭,而是在吟诵着一首古体诗。当时,所有人都出去了,包括-甜笑神医-唐吉祥,只有我这个神医的挂名弟子负责接生。你是带着前世记忆出生的,忘了吗?

唐心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唐心,这就是你当时吟诵的诗。虞白帆的脸当时便惨白如纸,用力捧着你的脸,然后又把你抱到梳妆台侧面的一柄古剑前面。你的眼睛刚刚睁开,眼珠乌溜溜地盯在剑上,一眨都不眨。那柄剑,是唐君石花了几千美金从一个美国博物馆里买回来的,据说是当年楚汉战争时霸王项羽的佩剑……

唐清絮絮叨叨地说着,慢慢出门,所有的蛇聚拢过来,跟在她后面,像一条硕大的灰色影子。

壁炉里的木柴就要燃尽了,唐心仿佛刚刚从噩梦里醒来一样,猛地抬头:风先生,我说到什么地方了?

我立即接下去:你说到,那个从迸碎的冰山里跃出来的男人到了飞行器前,与水蓝面对面站着。唐小姐,你再想一下,那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唐心愕然一笑:什么?什么飞行器和冰山、男人?我只记得自己坐在雪后的门廊下,膝盖上摊放着一本巨大的彩色画册。最醒目的一页上,一个背对着我的男人双手持着一柄古剑刺进了一个高大的六臂怪人的胸膛。怪人背后是一面阴森森的石墙,剑锋透过他的身子,一直钉入墙里,但他的六只手同时禁锢着那个男人的喉、肩、腰肋和膝盖,两个人处于生死相搏的关头。那男人的身材极其彪悍,所有的肌肉都在发力贲张着,显出一股顶天立地、无所畏惧的英雄气概来——

她又一次搓着手,不好意思地笑着:对不起,记忆有些颠三倒四的,我真是不记得有什么冰山了。

我的心情正在慢慢下沉:不记得了?你是带着前世记忆出生的,难道——那么,你还记得刚才睡醒前发生了什么?

生了什么?我说过,我在门廊下看图册,感到有点困倦,回房去小睡了一会儿,然后醒过来就到了这里。她万分无辜地笑着,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我苦笑起来:还记得-牵机-吗?你体内的-牵机-毒素发作,死过去一次,然后又复活了。

她骇然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牵机-无药可救,只有练过-百死神功-的人才能中剧毒而不死。我没有……哎呀,我的头又开始痛了,好多事只能记得一星半点……她无助地捂住自己的脸,低声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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