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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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莫愁一到船首,便下意识地一跃而起,居然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显然是这少年将她掷过来的一瞬,已然将她身上被封住的穴道解开。

李莫愁伸手入怀,拿出那两包药粉,果然一包药粉用粉纸包着,一包药粉用黑纸包着。她将那两包药粉重新放入怀中,去看那少年,那少年已回船舱,船向岸边驶去了。

这个少年,自然便是王怜花乔装改扮的了。此时盛夏未过,骄阳似火,天气闷热,便是独自一人走在路上,都觉得很不舒服,何况被一群人围着?饶是王怜花内力深厚,早已寒暑不侵,仍觉燥热难当,心情烦躁。

他生性记仇,又爱迁怒,便将自己此时的难受,都记在了沈浪头上,心想若不是沈浪太过风流,招惹一个女人不够,还要招惹两个,三个……李莫愁何至于在街上发疯?他大王公子又何至于临街问诊?他全然忘了自己给穆念慈、李莫愁除掉脸上的易容之时,是如何煽风点火,如何添油加醋,要沈浪对二女负责,反而理直气壮地认定自己今日受的苦,全都是沈浪害的。

王怜花离开城东,先去成衣店买了一件青衫,一块面具,又用缩骨功缩小身形,变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然后去西湖之畔找李莫愁,在她这堆已经着火的干柴上,再倒一点油上去。

至于他给李莫愁的那包“大欢喜和合散”,里面装的其实是补气血的药,除了能舒筋活血以外,再没第二个用处,唯一的好处就是无色无臭,味同清水,混入菜肴之中,几乎没人能分辨出来。

他这么做,一来呢,是想要整一整沈浪、李莫愁和朱七七,以便出一口心中的恶气。二来呢,则是他自小到大,见惯了母亲用身子征服男人的画面。虽然他也觉得贾珂给朱七七出的主意确实很妙,但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服气,正好借此机会,试一试他和贾珂究竟谁的手段更为高明。

王怜花走下画舫,回头向李莫愁看去,隐约看见李莫愁仍然怔怔地站在船首。王怜花知道李莫愁已然心动,自觉做了一件漂亮的事,心中大为得意,先找个地方,换下衣服,然后去了香雪园。

到得香雪园,还没走进花园,就听到黄蓉道:“爹爹,好热啊!咱们休息一会儿!”

又听黄药师道:“你才练了多一会儿,就叫累啦?这劈空掌不挺有意思的吗?来来来,咱们再练一会儿。”

黄蓉是黄药师之女,自幼便有数不胜数的才技摆在她面前,任她挑来拣去。偏偏她虽然聪明,却没有常性,黄药师会的每一样学问她都想学,每一样学到皮毛,便懒得继续钻研下去。比如这劈空掌她早就练过,但是她嫌气闷,练不到一个月便搁下了。

这几日黄药师闲得无聊,见黄蓉和小鱼儿明明身负多种高明武功,但因为生性惫懒,对武功嗤之以鼻,这几年来一直没什么长进,不由心下无奈,决定多教女儿几门武功。

黄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做了个晕倒的姿势,“咚”的一声,便扑到黄药师的怀里,说道:“这劈空掌虽然挺有意思,但是今天也太热了!爹爹,你摸摸我额头上的汗珠儿,我都快变成夏天的雪人了,这劈空掌也要变成劈汗掌了。”

王怜花听了此言,忍不住噗嗤一笑。

虽然贾珂和王怜花早就将《小无相功》和《北冥神功》送给小鱼儿,小鱼儿得了贾珂和王怜花的同意后,又送给黄蓉,黄蓉问过贾珂和王怜花以后,又将这两门武功送给父亲。

但是一来逍遥派的武功是道家武功,和桃花岛的武功截然不同;二来逍遥派的练功法门极为特别,和其他道家武功也不能相容;三来逍遥派的武功极为霸道,需要练功者废掉从前的内功,方可修习逍遥派的武功,不然便会走火入魔。黄药师自然不肯废弃内力,从头再来,因此这两门武功对他的帮助其实不大。

王怜花身负《北冥神功》和《小无相功》两门武功,一来他利用北冥神功吸过不少武功高手的内力,大半都转为他自己的内力,二来逍遥派的武功本就进展神速,远胜其他绝学,纵使他不去吸别人的内力,他练这两门武功已有十几年之久,武功也足以跻身于当世绝顶高手之列。两相加成,他的武功早已远远胜过黄药师。

黄药师见王怜花和自己不过相距七八步,自己居然没有丝毫察觉,不由大是惊异,暗道:“他的武功竟已练到这般地步了?”

黄蓉也从黄药师怀中跳了起来,循着笑声看过去,就见王怜花自梅林中走了出来,笑道:“王大哥,你来找我玩的吗?”说着向王怜花使个眼色,显然是说:王大哥,你快说是,好把我救出这片苦海!

王怜花本就是来找黄蓉的,当下点了点头,笑道:“我要去买样东西,想找人当个参谋,这不就来找你了么!”又看向黄药师,笑道:“黄伯父,可不可以让蓉儿陪我去一趟?用不了多长时间,买好东西,我便将蓉儿送回来。”

黄蓉欢呼一声,说道:“爹爹,王大哥有事让我帮忙,你可不能拦我!”

黄药师心想:“我好不容易说服蓉儿,让她乖乖地和我练武,不要整日介地和那臭小子胡闹。不想才练一会儿,你就过来搅局?你真是来找蓉儿陪你出去买东西吗?还是那臭小子把你拽过来,要你当说客把蓉儿带出门去?”

黄药师越看越觉得王怜花脸上那诚恳的笑容,其实一点儿也不诚恳,心中疑云大起,只觉小鱼儿就在门外等着蓉儿。当下不动声色,微微一笑,说道:“去罢!在外面多玩一会儿也没事,我找江小鱼喝茶去。”

王怜花知道黄药师素来看小鱼儿不顺眼,这两人坐在一起喝茶,大概一壶茶还没喝完,就要斗起嘴来。他很是幸灾乐祸,面上却不表露,又和黄药师寒暄几句,便领着黄蓉离开香雪园。

黄蓉得了自由,不用再练什么劈空掌,只觉天空格外的蓝,白云格外的软,连那火辣辣的太阳,都看上去那么可爱。她看向王怜花,笑道:“王大哥,你是要买什么东西,竟要我给你当参谋?”

王怜花张开折扇,搧了两搧,微笑道:“裙子。”

黄蓉听到这话,脸上登时露出古怪之意,心想:“原来不止贾珂喜欢假扮成女人,你也喜欢假扮成女人啊!”随即转念,想起那座贾姑娘的雕像,不禁微微一笑,说道:“是给你的贾姑娘穿的吗?”

王怜花点点头,笑道:“对啦!她的身子马上就要完工了,正好贾珂不在家,我打算把杭州这几家有名的成衣店都逛上一遍,给她选几件最好看的衣裳。”

又道:“要说手艺,自然没人比得上我家针线上的人。其实我也想找他们给贾姑娘做几件衣裳,比如前几天我见他们买了一批粉色的布料,用这种布料做几件女装,一定漂亮极了。但是转念一想,谁能担保贾珂会不会闲着无聊,去找针线上的人聊天。

哪怕我严令禁止他们将这件事告诉贾珂,以贾珂的聪明,和他们说上几句话后,一定就能看出端倪来,我可不希望一件衣裳坏了我的计划。再说他们裁制衣裳,起码也要半个多月,时间越长,变数越大,与其整日提心吊胆,还不如去成衣店买几件衣裳。”

黄蓉格格一笑,说道:“你这哪是在雕玉像,分明是在打仗嘛!”想了想,又道:“我平时最喜欢买花玉轩的衣裳,它家夫人衣裳样式新颖,料子也好,咱们先去那里看罢!你想好要买什么样的衣裳了吗?”

王怜花道:“我原本想要给她穿一身粉红色的衣裳,想着她穿这样的衣裳,一定十分好看。”

黄蓉咯咯笑道:“这我倒不意外,毕竟大家都知道,你最喜欢粉红色嘛!”随即想起那晚瞧见的贾姑娘,突然间想起一事,不由好奇心起,问道:“既然你想给贾姑娘准备一身粉红的衣裳,那天晚上,贾大哥怎么穿的是别的颜色呢?”

王怜花耸了耸肩,说道:“因为粉红色太过温柔,一点儿也不适合他。”

黄蓉听到这话,脑海中立时浮现出贾姑娘披着一袭粉红色衣裳,目光如电,冷冷向自己射来的模样,确实有些不伦不类。随即格格笑道:“这颜色确实不适合他!”略一沉吟,又道:“紫色呢?这颜色既可贵气,又可飘逸,穿在贾姑娘身上,一定美得很!”

王怜花微笑道:“这我也想过,毕竟贾珂平时就挺喜欢紫色的。但是江湖上早就有‘紫衫龙王’这样一位以紫衣闻名的绝色美人,我的贾姑娘是天下无双的大美人,若是她也穿上紫衣,看见她时,便会想起‘紫衫龙王’,那可无趣得很了。 ”

黄蓉道:“说起紫衫龙王,我只知道她从前是明教第一美女,在江湖上也是美名远扬,但她究竟长得多美,我还从没见过。连她的女儿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面。可真是让人好奇!”

王怜花笑道:“明教四大法王,分别是‘紫衫龙王’,‘白眉鹰王’‘金毛狮王’和‘青翼蝠王’。‘白眉鹰王’的外孙张无忌都二十多岁了,你大概也能算出他的年纪。他在四大法王中年纪最大,而‘紫衫龙王’在四大法王中年纪最小,但是这三人都心甘情愿地让这位年纪最小的姑娘位列四王之首,你可知道为什么吗?”

黄蓉摇了摇头。

王怜花笑道:“便是因为这位‘紫衫龙王’模样生的太美,明教这么多人,人人都拜服在她的石榴裙下,所以余下三个法王都把这位置让给了她。若非阳顶天痴迷武功,对女色丝毫不感兴趣,只怕明教教主的位置,也要由她来做了!你说她生得多美?”

黄蓉听得悠然神往,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生得太晚,无缘见她年轻时的模样。”突然又是一笑,说道:“都怪阳顶天没有先见之明!要是他把教主的位置让给她坐,明教哪会四分五裂啊!”

王怜花吃吃一笑,说道:“阳顶天确实没什么先见之明,从他选的老婆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不过‘紫衫龙王’的事么……嘿嘿,其实我是瞎说的。”

黄蓉秀眉一扬,问道:“怎么说?”

王怜花微笑道:“这件事说起来还和小昭的父亲韩千叶有关。这韩千叶的父亲原是中原的一位英豪,多年前阳顶天与他一言不合,将他打成重伤,他虽然没死,但是筋脉受损,武功无法再进。他便和阳顶天说,他不能报仇,日后他的儿女总会来找阳顶天比武。

阳顶天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随意答应下来,还说自己可以让他的子女三招。那人却不要阳顶天让招,只要阳顶天答应,如何比武,由他的子女来选。阳顶天自是一口应下。”

黄蓉噗嗤一笑,说道:“那他惨啦!要换成我,就要他和我去桃花岛比武。嘿嘿,他能在岛上找到我,就算他厉害啦!”

王怜花笑道:“这主意好!正所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阳顶天见韩千叶之父的武功不如自己,便不把韩千叶之父放在心上,无论韩千叶之父怎么提要求,阳顶天都随意答应。他这般眼高于顶,自以为是,也难怪他生前不定下下任教主是谁,以致他过世以后,明教人人想当教主,又不服气别人当教主,最后大家走的走,散的散,偌大的明教,自此名存实亡。谁叫他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永生不死呢?”黄蓉忍不住大笑起来。

王怜花又道:“过了许多年后,韩千叶走上光明顶,代父向阳顶天比武。他要阳顶天和他在光明顶的碧水寒潭之中一决胜负,要是阳顶天认输,那也可以,只要阳顶天向他父亲的遗物磕三个响头便是。这阳顶天武功虽高,却不识水性,他若是下入寒潭,冻死之前,便先被潭水淹死了。”

黄蓉嗤的一声笑,说道:“他这却是活该了!”随即心念一动,说道:“难怪黛绮丝的名号‘紫衫龙王’,龙生水中,看来当年是她代替阳顶天下入寒潭,与韩千叶一决胜负了?”

王怜花笑道:“不错!黛绮丝自幼在海边长大,水性极好,韩千叶也不是她的对手。明教众人都认为她是明教的大功臣,若非她挺身而出,打败韩千叶,阳顶天的一世英名,当日就要毁于一旦了。‘紫衫龙王’这个美号,是阳夫人送给她的,’紫衫‘二字,便是因为比武那日,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衫。”

王怜花随即话锋一转,得意洋洋地道:“其实只要你仔细想想,就该知道,明教好歹在西域称霸一时,怎会因为黛绮丝生得貌美,就让她做护教法王?更不用说还让她压白眉鹰王这三个于教有功的人一头了。哈哈,小女孩果然好骗!”

黄蓉脸上微微一红,向他做个鬼脸,说道:“我可不是好骗,才被你骗的!我是相信你,认为你不会骗我,所以才被你骗的!哼,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不相信啦!”

王怜花笑道:“真的吗?那我再给你讲一段江湖上的往事,你听不听?”

黄蓉微微一笑,说道:“当然要听!不过我只当故事听,可不会你说什么,我就相信什么啦!”说着夺过王怜花手中的折扇,扇了几下,只觉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心情很是舒爽。随即心念一动,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递到王怜花手中,笑道:“这是茶钱,请罢!”

他二人说说笑笑,径自向那花玉轩走去,丝毫没有察觉,一个人站在路旁,怔怔地瞧着他们。

待他们走远,这人忍不住抓了抓头发,喃喃道:“那不是王怜花吗?他……他怎么会和一个姑娘勾肩搭背,拉拉扯扯?他二人要是兄妹,这么亲密,倒也罢了,可是谁不知道王云梦只有王怜花这一个儿子?”

他沉吟片刻,心想这件事他决不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现在王怜花只是和某个美貌姑娘在街上举止亲密,再过几天,说不定他就要端着一碗药汤,走到贾珂面前,对他说:“二郎,吃药了!”万一贾珂当真因为自己这一时的犹豫,就和武大郎一样窝囊的死在老婆的手上,那他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于是这人将手中的《水浒传》扔回书摊,快步追了上去。

这人走在他们后面,但见那姑娘时而咯咯娇笑,时而出言反驳,时而做个鬼脸,时而用手比划什么,时而笑得弯了腰。又见王怜花也时而嘻嘻一笑,时而微笑摇头,时而洋洋得意,时而面露踌躇,甚至一辆马车从那姑娘身边驶过,离那姑娘太近时,王怜花还自然而然地抓住那姑娘的手,将她拽了过来。

这人虽然与他们距离太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瞧见王怜花和这姑娘两手交握,无论是王怜花也好,还是这姑娘也罢,两人都没因此流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就好像王怜花抓住这姑娘的手,本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显然他们早就抓过对方的手,并且不止一次。

这人不由得又愤慨,又激动,心道:“果然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从前只有武大郎这样模样奇丑,雄风不振的男人会被老婆背叛,现在的男人,无论模样多么英俊,事业多么成功,都可能是第二个武大郎!”随即想起贾珂对王怜花的温柔体贴,情致绵绵,再看向面前的王怜花和黄蓉,这人心中登时涌现一股同情,暗道:“贾珂,你放心!我既已看见这对奸夫淫|妇,那我一定不会让你蒙在鼓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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