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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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衫姑娘也不反驳,微笑道:“谷主若是不信,不如跟小女子打一个赌。反正无论是输是赢,谷主都不会有什么损失。”

公孙止道:“哦,什么赌?”

那白衫姑娘道:“听说谷主今晚要和木婉清姑娘拜堂成亲。”

她此言一出,公孙止登时脸色一沉,却是想起吉时将到,那个捷足先登的混蛋却还没找到这件事了。当下“哼”了一声,说道:“不错。”

那白衫姑娘见公孙止不喜反怒,心中稍觉奇怪,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道:“贾珂是和王怜花一起来的绝情谷,如今王怜花在这里,贾珂一定不会走远。今晚谷主成亲,如此盛事,贾珂一定会留意。王怜花中了小女子的迷药,在这四个时辰以内,他都只能像现在这样,一动也不能动,甚至连嘴巴都没法合拢。

届时咱们就请王怜花到场观礼,他只需这样——”说着抓住王怜花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放到椅子上,继续道:“——坐在椅上,身上放满毒物,脖颈上架着两柄钢刀。

只要贾珂瞧见那些毒物在王怜花的身上不断啃咬,那他一定会冲进喜堂,将王怜花救走。到时咱们在喜堂内外布上天罗地网,等贾珂好不容易闯进喜堂,咱们就来一个瓮中捉鳖。

哪怕贾珂武功再高,有这么多人在喜堂的四面八方围追堵截,还有一个动也不能动的王怜花拖他的后腿,他绝不可能带着王怜花逃出去。其实依我看啊,咱们想要捉住这只鳖,都不用多少人动手,只需动一下王怜花脖颈上架着的这两柄钢刀,贾珂就会束手就擒了。”

公孙止越听越惊奇,越听越叹服,再也不敢小瞧面前这个衣衫褴褛的少女,但他心中仍有一点疑虑,想了想,说道:“你这计划确实称得上完美,但若贾珂看见王怜花被满身毒物啃噬,却不冲过来救他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陷阱,并且是一个针对他设下的陷阱。只要贾珂不是瞎子,他当然也能看得出来。既是如此,他何必非要为了王怜花,赔上自己的性命?但若他不冲进来,那咱们布置的天罗地网,不就白费了吗?”

那白衫姑娘笑了笑,说道:“所以小女子先前说过,就当这是小女子与谷主打的一个赌。若是小女子赌赢了,谷主可以轻轻松松抓到贾珂,若是谷主赌赢了,也不过是辛苦一下谷主的徒儿们,孰轻孰重,相信谷主心里也很清楚。”

公孙止沉吟片刻,笑道:“好,我就跟姑娘赌这一把!”他向王怜花望了一眼,说道:“不过绝情谷中,除了情花以外,再没有什么毒物,届时咱们就将情花缠在他的身上好了。”

那白衫姑娘“咦”了一声,问道:“难道谷中没有蝎子、蜈蚣、蚂蟥、蜘蛛之类的毒物吗?”

公孙止听到这话,脑海中登时浮现出数十只蝎子、蜈蚣、蚂蟥和蜘蛛在王怜花身上爬来爬去的情景,不觉遍体生寒,浑身寒毛直竖,心想:“这女子花朵一般的模样,心肠怎会如此狠毒?王怜花究竟怎么得罪她了?”当下强笑道:“山里也许有这样的毒物,不过再过小半个时辰,吉时就要到了,现在去捉这些毒物,怕是来不及了。”

那白衫姑娘点了点头,遗憾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公孙止看向那长须老者,说道:“一翁,你带十六队人去喜堂布置渔网阵,今天晚上,务必让贾珂有来无回。”那长须老者领命离开。

公孙止又叫来两名仆人,伸手一指王怜花,说道:“这少年一会儿也要去观礼。他身上实在太脏了,给四邻看见,定会让我沦为笑柄。你们把他带下去,给他洗个澡,换件干净的衣服。”

那两名仆人应了一声,向王怜花走来。不等他们靠近,那白衫姑娘已经伸出手,拦下他们,柔声道:“谷主,咱们现在还不知道贾珂在哪里,倘若现在就叫他把王怜花劫走了,那么咱们先前的种种算计,可都要白费了。”

公孙止也反应过来,笑道:“还好有姑娘提醒我,不然我可就要犯下大错了!”又向那两个仆人说道:“你们把衣服和水盆端到这来,就在这里给他擦身换衣。也不用多么细致,只需把他头颈上的泥土擦干净,那就足够了。”

于这两名仆人而言,这样做可省了他们好大一番功夫。他们心里也挺高兴,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两人回到丹房,一人手中端着铜盆,一人手中捧着外衫。

这两名仆人走到王怜花面前,一人见他头发上挂满了土块,就解开他的发髻,用梳子梳理他的头发,一人解开王怜花那件沾满泥土的外衫,扔到地上,浸湿毛巾,擦拭他的脖颈。

后一人眼角突然间瞥见王怜花脖子上那几个淡淡的红印,不由一怔,又用湿毛巾用力擦了几下,见那几个淡淡的红印没有消失,当即放下毛巾,看向公孙止,说道:“谷主,您要找的那人,应该就是他!”

原来公孙止眼看吉时将到,却始终找不到那个捷足先登的混蛋,只好发动谷中所有人帮自己找人,那人脖子上有几个淡淡的红印这件事,公孙止自然也没有隐瞒,因此连这两个仆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公孙止心中又惊又喜,说道:“真的?”一面说话,一面走到王怜花面前,一瞥之下,就瞧见王怜花脖子上那几个淡淡的红印。

他看向王怜花的脸庞,见王怜花脸上沾满了污泥,哪还看得清他本来的模样?于是对那仆人说道:“把他的脸擦干净。”

那仆人应了一声,用毛巾去擦王怜花的脸。

王怜花本就在脸上戴了一张面具,这张面具的做工再精致,也经不起这仆人用湿毛巾在上面来回擦拭,没过几下,便皱成一团。

那仆人一怔,随即伸出左手,揭下王怜花脸上那块皱成一团的面具。

公孙止眼前登时现出一张俊美秀逸的脸孔,明明面色苍白,神色憔悴,肌肉僵硬,张着眼睛嘴巴,一动也不动,活像一个僵硬的木偶,可是公孙止向来自诩英俊,看见这个姿势愚蠢的少年,也不禁自惭形秽,心中忽想:“他和婉妹确实是一对少年璧人,就算我没请人下蛊,婉妹多半也会爱上他!”

他想到此处,心中又妒又恼,目光中也流露愤怒神色,袖袍一挥,又叫来一个仆人,吩咐道:“割几捆情花送来。对了,再拿两条结实的绳子。”

过不多时,十多个绿衫人走进丹房,怀中抱着一丛丛情花,花朵五色缤纷,花香醉人心魄。那白衫姑娘见他们手上臂上都戴了牛皮护垫,以防被情花花刺伤着,眼中光芒一闪。公孙止见他们过来,也让开几步,以防被情花刺到,伸手一指王怜花,说道:“将这些情花缠在绳上,然后紧紧捆在这小子身上。”

过不多时,这十多个绿衫人已经将这几捆情花紧紧缠在绳上,然后用这根花绳紧紧捆住王怜花。

先前那些刺入王怜花体内的花刺就没有挑出来,还留在他的肌肤之中,现在又有万千花刺刺入他的体内。他身中迷药,无法说话,无法动弹,呆滞的目光之中,仍然流露出了痛苦之意。

公孙止惋惜道:“可惜这小子既发不出声音,也做不出表情,倘若贾珂对这情花不甚了解,看见他身上缠着数百朵情花,绝不会知道想到他此刻正承受着多么厉害的剧痛。”

那白衫姑娘双目凝视着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谷主尽管放心,情花上的小刺有毒这件事,还是王怜花告诉我的。既然王怜花知道这件事,那么贾珂一定也知道这件事。”声音之中,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愉悦。

公孙止对贾珂很不了解,不置可否地道:“但愿如此。”又吩咐仆人道:“把木姑娘请过来。”

不过一会儿,木婉清推门而入。有四名绿衫弟子跟在她身后,护送她过里啊,她进屋以后,他们却没有进来。

公孙止站在王怜花面前,正好挡住木婉清的视线,因此木婉清并没有看见王怜花。她向公孙止望了一眼,眼中满是期盼,问道:“你找到他了?”

公孙止点了点头,让开了身,王怜花立时出现在木婉清眼前。

木婉清乍见情郎,一颗心欢喜得快要裂开,她也不管王怜花现在的模样古怪之极,快步向王怜花走去,便要扑到他怀里。岂知刚经过公孙止身旁,公孙止就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说道:“婉妹,难道你没有看见,他身上绑了什么东西吗?”

木婉清一怔,这才发现那在王怜花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几乎要将王怜花整个人都淹没了的娇红嫩黄的花朵,竟然是情花。她进谷第一天,公孙止就跟她说过情花的花刺究竟有多么可怕。

木婉清“啊”的一声,伸出手,想要推开公孙止。但是她的武功远不及公孙止,这一推之下,公孙止纹丝不动,她只得瞪视公孙止,满脸怒容,喝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公孙止道:“婉妹,此人全身被情花刺伤,中了情花剧毒。这情花毒每次发作,就犹如被成千上万条毒蛇咬了一口,只不过他现在身中迷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所以你才看不见他痛得满地打滚的模样。

并且这情花毒每过一个时辰,疼痛便会增添一分,三十六日后,花毒深入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中毒者就会活活痛死。我手中有灵丹妙药可以医治这情花毒,但也只在十二时辰内奏效,要是过了十二时辰啊,嘿,那可真是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了。

如今喜堂吉服,凤冠霞帔,都已经备好,来观礼道贺的宾客,也已经来了大半。你若是想要这小子活,那你今晚就与我成亲,否则就叫这小子活活痛死。”

木婉清双目圆瞪,厉声骂道:“你……你不是说你要好人做到底,你要帮我找到他,要我们今晚在谷里成亲吗?原来你都是骗我的!你好卑鄙无耻!”说着扬起手,重重挥掌打去,但是手还没有落下,就被公孙止紧紧握住。

公孙止道:“婉妹,你的武功又不及我,打不到我的。”

木婉清“呸”了一声,说道:“你以为你这么做,姑娘就会怕了你吗?”

她说完这话,不等公孙止回答,就转过头,看向王怜花,目光柔情脉脉,突然之间,冷冷地道:“你放开我!”这句话显然是对公孙止说的。

公孙止摇了摇头,说道:“我绝不会让你过去。”

木婉清就不再理他,双目凝视王怜花,柔声道:“郎君,你放心,我既然决定要嫁给你,这一生一世,就只会是你的人。等你毒发身亡,我立刻自杀,咱俩投胎转世,再做夫妻。”

她此言一出,屋中三人都惊得呆了。

公孙止以己度人,心想:“我先前只知道婉妹对别人向来心狠手辣,没想到她对自己的情郎,也是一般的心狠手辣。她不愿为了王怜花委身于我,就用花言巧语来哄骗王怜花,倘若王怜花当真相信了她的话,和她恩恩爱爱地度过这三十六天。

等到第三十七天,他毒发身亡,婉妹最多在他的尸身旁边掉几滴眼泪,然后就开开心心地过自己的日子去了。高!实在是高!我先前怎会觉得王怜花和婉妹是一对少年璧人呢?我和婉妹都这样心狠手辣,无情无义,我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

那白衫姑娘心想:“木婉清为何会叫王怜花‘郎君’?这是怎么回事?”

王怜花却只想说一个字:“滚!”

可惜他现在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睁大眼睛,瞪向木婉清,向她传达自己的心意。

公孙止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婉妹,你虽然对我无情,但我对你始终只有一片爱慕之忱,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罢,反正我绝不会让你死。

三十六日以后,这小子毒发身亡,哪怕我要每时每刻都守在你的身边,一刻也不敢离开我,我也不会给你任何自杀的机会。什么你二人转世投胎,再为夫妻,你更是想也别想。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和我成亲,咱俩洞房花烛后,我就给这小子解毒,要么不和我成亲,这小子孤孤单单地毒发身亡,而你继续像现在这样,隐居绝情谷与我作伴。”

木婉清又愤怒,又难过,脸上已无半点血色,泪水溢出眼眶,眼前公孙止的面目迅速没入一片模糊之中,说道:“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和我成亲?”

公孙止柔声道:“因为我是诚心诚意,想要娶你为妻。”

木婉清“呸”了一声,骂道:“倘若你这样做,叫作诚心诚意,那世上的人,都只会喜欢虚情假意了!”

眼角间瞥见王怜花睁大眼睛,凝视着自己,木婉清心中柔情大起,寻思:“他想要跟我说什么?是不是想要跟我说,让我别嫁给公孙止?跟我说他不怕痛,不怕死,但是不要我委屈自己?

这全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信了公孙止的鬼话,把他的事情通通告诉公孙止,公孙止怎会找到他?他变成这样,都是被我害的!我一定要救他!我一定要救他!绝不能叫他今日死于非命!”言念及此,毅然决然地道:“好,我答应嫁给你,你快给他解毒!”

公孙止微笑摇头,说道:“婉妹,我刚刚跟你说过,等你我洞房花烛后,我自会给他医治花毒。既然你已答应嫁给我,那你现在就回屋准备,吉时很快就要到了。我为你准备的凤冠霞帔,绝不会辱没了你的花容月貌。”说完这话,叫来在外面候着的那四名弟子,让他们带木婉清回去。

木婉清舍不得王怜花,一心想要走到他面前,摸摸他的脸颊,和他说几句话,那四名弟子只得半推半拽地带她离开丹房。

那白衫姑娘凝视着王怜花,脸上神色古怪之极,心想:“厉害,真是厉害!你和贾珂才分开多久,就背着贾珂,和木婉清好上了?你可真不愧是王云梦的儿子!真可惜贾珂不在这里,没有亲眼看见这一幕,真不知道这三年来,你背着他,在外面找了多少个情人!”

公孙止见木婉清答应与自己成亲,心中又欢喜,又得意,也很妒恨。不过他们抓住贾珂的计划一旦成功,王怜花就是死人一个,木婉清再怎么惦记王怜花,也没法让他复活,自己何必与一个死人斤斤计较?

因此公孙止向王怜花望了一眼,眼中满是得意,然后看向那白衫姑娘,笑道:“姑娘,要不要现在就去喜堂看看?”那白衫姑娘自是欣然应允。

公孙止叫来四个仆人,命他们抬起王怜花身下的椅子,将王怜花连同椅子一并送去喜堂,他和那白衫姑娘则走在王怜花两侧,以防贾珂突然出现,将王怜花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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