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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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楼众人瞧见酒楼掌柜这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登时又有六七十人争先恐后地从四面八方奔过来,跪在贾珂面前,恳求贾珂收下他们。有的说:“小人无父无母, 无妻无儿, 自己吃饱,全家不饿,在世间没有什么牵挂,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恳求公子准许小人追随左右。”

有的说:“小的一生之中, 连鸡鸭猪羊都没杀过,更不用说杀普通百姓了。公子收下小的,日后公子但有号令,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更有的担心贾珂收下这么多金刚门弟子做随从, 就没有他们的份了,于是痛骂金刚门众弟子平日里为非作歹, 鱼肉百姓,实在不配跟在仙人身边谛听仙音。金刚门众弟子也不甘示弱, 与他们对骂,若非贾珂正在他们面前, 只怕他们早就挥拳将这些人的脑浆打出来了。

虽然金刚门人少,众百姓人多,但金刚门积威之下, 众百姓也不敢骂的太过分,因此两伙人骂了个平手。街上的行人见这家酒楼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也都凑过来看热闹, 听着听着,总算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七八成,纷纷呼朋唤友,一齐来这家酒楼参拜仙人。

不过一会儿,消息便传回了金刚门。

金刚门的掌门人大悲先生程断玉少年时奉师父之命去白驼山拜寿,回来时遇上沙尘暴,在沙漠中迷路,连走了四天,奄奄一息之时,碰巧杀了一条彩色蟒蛇,服下蛇胆蛇血蛇肉,内力一日间突飞猛进,抵得常人三、四十年修炼之功。金刚门内力虽然平平无奇,但程断玉因为这一机缘,内力不逊于少林派的高手,倘若他当年拜入的是少林派这等内外功兼修的门派,只怕早已成为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了。

程断玉在这座市镇上闭门为王,自大惯了,听弟子向他回禀这件事后,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一个个平日里在练武上下的力气也不少,怎么一遇上事,就只会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什么起死回生?什么仙人下凡?是还没睡醒吗?三岁孩子都不会相信这种鬼话,也亏你们会相信!”

报信的弟子嗫喏道:“可是……可是弟子亲眼看见,那少年在陈师兄心口上摸了一把,陈师兄就活过来了。这……这难道也会作假?”

程断玉哈哈一笑,说道:“摸了一把?他是怎么摸陈德的?像你摸天香楼的香玉娘那样,摸了陈德一把?”

那弟子却不敢跟着笑,说道:“这肯定不一样。我去摸香玉娘,她只会身上一软,倒在我的怀里。可是那少年去摸陈师兄,就把陈师兄救活了。弟子若是有这本事,那就好了。”

程断玉骂道:“糊涂!糊涂!枉你练了这么多年武功,怎么连闭气假死都没听说过?那小子的内力大概不错,他用扇子在陈德的百会穴上敲了一下,内力顺着扇子击中陈德的百会穴,陈德一时间呼吸不能,闭过气去,看上去不就与死人无异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会不明白的?本座问你:你说那小子一击就将陈德他们打死,他们身上有没有流血?有没有骨折?”

那弟子沉吟道:“师父,弟子虽没看见陈师兄他们身上有伤,但是那少年后来让秦师弟将陈师兄抱了起来,秦师弟摸过陈师兄的脉搏,倘若当时陈师兄只是闭过气去,那他的脉搏又怎会消失?”

程断玉怔了一怔,说道:“也许那小子那一扇子只是虚招,其实他在衣袖里暗□□药,他看上去是用扇子去敲他们的百会穴,其实是将袖中的毒药弹到他们脸上,他们将毒药吸入体内,就变成了一个没有脉搏、没有呼吸的活人。你又不通医道,怎知这世上没有假死药?”

那弟子面上恭恭敬敬,说道:“原来如此,多谢师父指点。”心中则想:“起死回生这种事不可思议,难道把人变成没有脉搏、没有呼吸的活人的毒药,就稀松平常了?何况陈师兄醒来以后,也说他刚刚死了,是那少年把他救活了,难道这句话也能作伪?总不能是那少年刚给陈师兄下了劳什子假死药,把他变成了一个活死人,又给陈师兄下了劳什子迷心药,让他顺着自己的意思,说出这些话来!”

程断玉凝目瞧着手中的白玉酒杯,过了一会儿,忽地嘿嘿冷笑,说道:“这小骗子装神弄鬼,竟敢装到我金刚门头上,是把我大悲先生不放在眼里吗?哼,你在前面领路,我随你看看他去!”

那弟子连忙答应,心想:“太好了!我就怕师父跟我问东问西,耽误大把时间,等我赶回去的时候,仙人已经收满随从,不要我了!”

程断玉放下酒杯,正待起身,忽地心中一动,暗道:“我可是金刚门的掌门,那不过是一个小骗子,哪用得着劳我大驾?我若亲自去找他,那也太看得起他了!”当即“哼”了一声,说道:“笃明,你去找长清,让他跟你去,不过一个小孩子,还不值得本座出手!”他说的长清正是他的三弟子。

笃明面露迟疑之色,说道:“师父,四师兄和那少年交手,连手都没来得及抬起来,就被那少年毙于扇下了。只三师兄一个人,恐怕不是那少年的对手。”

程断玉面露不悦之色,骂道:“蠢材,蠢材!本座都跟你说了,他是在袖中藏了毒药,明面上是用扇子打人,实则是用毒药害人。你四师兄武功虽高,终究不是百毒不侵,毫无防备之下,中了他的暗算,又有什么稀罕的?你把这件事说给你三师兄听,让他与那少年交手之时,千万屏息凝气,不要将那少年袖中毒药吸入体内不就好了?”

他虽是这样说的,但终究不甚放心,跟着道:“这样,让庆隆陪着一起去。”庆隆是他的大弟子,武功还要胜过长清和那青衣老者一筹。

笃明应了一声,面上恭恭敬敬,心中则想:“师父让大师兄陪着三师兄一起去,看来师父虽把那少年变得一文不值,心里其实也没底啊!”

他转身走出大厅,将此事说给庆隆二人听。

庆隆是程断玉的大弟子,天生神力,又有奇遇,练成了一身深厚内力,外功更是强悍无比,在他的双掌之下,极少有人能接得住三招。他在武功上的造诣只比程断玉稍有逊色,程断玉派他陪长清一起去,就是想着倘若那少年确有几分真本事,有庆隆在,也足以应付他了。

庆隆平日里仗着一双肉掌横行金刚门,不免自高自大,以为天下英雄不过如此,听到笃明说四师弟被那少年一招毙于扇下,也不以为意地一笑,说道:“老四也太不小心了,竟栽在一个小孩手上。不过一个小孩,能有什么本事?我随你去一趟,倘若老四没死,回来再取笑他!”

笃明心想:“大师兄没看见那少年出手,才能说出这种大话来。唉,明明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讲出来了,为什么师父也好,师兄也好,竟没一个人相信我呢?”

长清素来精细谨慎,说道:“大师兄,咱们这些人中,说起轻功,第一当然是你,第二就是四师弟了。纵使那少年果如师父所说,是在袖中藏了毒药,用扇子去敲四师弟百会穴的时候,趁机将那毒药弹到四师弟脸上,我看那少年的武功,也算是深不可测。倘若他武功平平,那么他的扇子怎能碰到四师弟的头顶?他才举起扇子,四师弟就一掌把他拍飞了才是。”

笃明连连点头,心道:“三师兄说的是!四师兄为人孤僻,武功又高,平日谁想抓住他的肩膀,都会被他轻易避开。就算那少年用扇子去敲四师兄的头顶之前,没有跟四师兄打招呼,但若他武功平平,哪怕和五师兄一个水平,也断没有能用扇子碰到四师兄的道理!”

庆隆的武功要比那青衣老者高出一截,哪里会把贾珂放在眼里,淡淡地道:“即使他的武功胜过老四,那也不算什么。再说,他若是一个精通毒药的高手,身上又怎会只有假死药这一种毒药?

他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老四他们中了他的假死药,那他在用假死药之前,先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老四他们中了他的迷药或是什么厉害毒药,以致老四动作迟钝,没法及时避开,又有什么奇怪的?师父让咱们与他交手之时,千万屏息凝气,不要将他的毒药吸入体内,老三,你只需记住这一点,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当下三人走出厅门,正待下山,又有金刚门的弟子闻讯而来,要跟着他们一起去看热闹。

一行人随着那弟子来到酒楼之前,只见街上挤满了人,都是听说镇上来了个似有起死回生之能的神仙,过来开开眼界的百姓,将酒楼挤得水泄不通,他们武功再高,也难以从人群中挤过去。

庆隆眼中冷光一闪,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的声音压过街上百姓的议论声,众百姓只觉眼前一花,耳中嗡的一响。霎时之间,街上寂静无声,人人面面相觑,互相搀扶着临近的人,勉强才在地上站稳。

一片寂静之中,庆隆走进人群。

街上密密麻麻地不知有多少人,大伙挤成一团,人与人之间的空隙,还不足一个三岁小孩过去,何况是庆隆这样一个肌肉遒劲的大汉了?

他在人群中走了一步,面前便有两人挡在他的面前,眼看无路可走,他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双手探出,抓住那两人的肩头,将他们一左一右地扔了出去。

那两人只觉肩头一紧,下一瞬人已在半空之中,忍不住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惨叫声中,庆隆向前一步,眼见又有两人挡在他的面前,他再次探手抓住那两人的肩头,将他们一左一右地扔了出去。众人一见,无不又惊又惧,纷纷想要避开他,但是人丛如此拥挤,又哪里避得开?

庆隆每走一步,便将两人扔出人丛,每有两人摔将出去,便会发出两声惨叫,但听得啊啊啊啊,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这些声音实在太过凄厉,太过响亮,这么一来,竟将落地之声完全盖了过去,至少庆隆没有听见。

庆隆头也不回地进酒楼,只见笃明口中的那些已经死在那少年手中的师弟们,正好端端地站在大厅里,这时他们与酒楼的客人□□十道目光,一齐望了过来,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庆隆微微皱眉,看向那青衣老者,喝道:“老四,你们这是在捣什么鬼?”一面说话,一面扫视大厅,没找到那弟子口中的那个身穿淡黄色锦袍,容貌俊美之极的少年,不禁暗暗纳闷。

忽听得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你是在找我吗?”这句话声音清朗,犹似贴着他的后背说的,庆隆竟没发现有人站在他的身后,登时吓出一身冷汗来,连忙回头,却见身后空荡荡的,一步之外,就是酒楼门口。

门外乌压压的一片站满了人,其中有两个人的面孔有些眼熟,庆隆凝目望向他们,这时看得仔细,一下就认出这两个人,就是最后被他扔出去的那两个人,登时吓得打了个寒噤,心中生出恐惧之感。他们明明已经从人丛中飞出去了,怎会转眼之间,便已回到门口?

一片寂静之中,只听得滴答一声轻响,竟是庆隆额上的一滴冷汗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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