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三百五十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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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珂笑嘻嘻地道:“随时都能流出眼泪来,难道也是我的错吗?你又不是没有假哭过,只可惜流不出眼泪来,所以每次只能在那里干嚎,有时候还要逼我流几滴眼泪,放到你的脸上,假装那是你流出来的眼泪。王公子,你擦干眼泪,就不承认这件事啦?咱俩到底谁是小没良心啊?”

王怜花脸上一红,虽然这些事确实是他做的,但是干嚎什么的,说出来太丢脸了,只得干咳一声,凶霸霸地道:“你还听不听啦?”

贾珂笑道:“听,听。”

王怜花道:“总之,我长这么大,除了你之外,再没安慰过别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做,只能在旁边干看着。好在你爹爹很快就想起来,我正在旁边看着他,他身为长辈,在我这个小辈面前掉眼泪,未免有些丢脸,连忙收起眼泪,很不好意思地向我一笑,我俩谁也没提这件事,继续去找江琴。

但是走了几步,他又停下脚步,问我能不能给你燕大伯带一句话。这么一件小事,我当然答应了。

他是这么跟我说的:‘大哥,咱们从前约好,要一起看尽天下美景,尝遍天下美食,可惜美景尚未看尽,美食尚未尝遍,我就已经离开人世了,如今也不可能重回人间,像从前那样,和大哥一起游山玩水,闯荡江湖了。就请大哥做我的眼,做我的口,做我的腿,去看看那些咱们从前没有看过的美景,尝尝那些咱们从前没有吃过的美食。等到大哥百年以后,咱们兄弟在地府重逢,大哥定要好好跟我讲讲,这些年的见闻。’”

贾珂听了,知道江枫这是听了王怜花对燕南天的描述,猜到燕南天做了十七年活死人,醒来以后,发现故人老的老,死的死,现在的江湖和他记忆中的江湖截然不同,本就觉得自己是一个被时光抛弃的人,找不到活着的乐趣,听说江枫如今在地府生活,说不定会立刻自杀,来地府和江枫团聚,所以给燕南天找了一个振作起来,好好生活的理由,忍不住叹了口气。

王怜花摸了摸贾珂的脑袋,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江枫觉得地府不是一个好地方,希望燕南天能够好好活着,但若是我,我只会觉得,有你的地府才是人间,没有你的人间才是地府,哪怕去了地府,要被这些狱卒放到油锅里炸也无所谓。”

贾珂一笑,问道:“你亲眼见到那些人被狱卒扔进油锅里炸,不害怕吗?”

王怜花苦着脸道:“怎么会不怕。我当时就跟自己说,回来以后,一定要抓紧时间,找到得道成仙的法门。只要咱俩成仙了,就不用害怕这些东西了。”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跟自己说,往后你一定要与人为善,绝不做坏事了呢。”

王怜花仰天长叹,说道:“与人为善,绝不做坏事?那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贾珂听了这标准的反派发言,忍不住哈哈大笑。

王怜花继续道:“其实我就是看那些人在油锅里炸,看得太入迷了,才瞧见白飞飞的。当时她站在一个队伍中,队伍最前面的几个人,已经扑通扑通地跳进油锅里了。那些人要么满脸恐惧,要么满脸绝望,还有些人神情麻木,便如行尸走肉一般。白飞飞就神情平静地站在那里,似乎一点也不害怕面前的油锅似的。

这些人的脸上身上都有很多红痣,白飞飞脸上也有二十几个红痣,我问过你爹爹,他说每个红痣,都代表一个曾经惨死在这人手上,而且死后怨气不散,不愿投胎转世,宁愿魂飞魄散,也要跟在这人身边,向这人报仇的亡魂。白飞飞脸上有二十几个红痣,说明她有二十几个亡魂缠着她不放。”

贾珂听到这话,脸色大变,忍不住看了看四周。

王怜花知他心意,哈哈一笑,说道:“你放心,那些死在咱们手上的人,我都挨个问了一遍,除了李秋水之外,其他人如今都在地府。但是李秋水没有跟在你我身边,她跟在了天山童姥身边,可能她直到死,都认为害死她的人,是老对头天山童姥,而不是你这个小孩子。”

贾珂十分无语。虽然当年李秋水去灵鹫宫,就是打算趁着童姥不在,灭了灵鹫宫,而他和王怜花当时正好在灵鹫宫给原随云治眼睛,他和灵鹫宫有交情,又和李秋水有大仇,于是设计把李秋水干掉了,可以说如果不是童姥,李秋水可能现在仍在人世,但李秋水到底是死在了他的手上,哪想到她惨死以后,魂魄却去找童姥了。

童姥代他受过,贾珂不免有些惭愧,惭愧之余,又生出一种诡异的愧疚:人家师姐妹感情这么要好,自己却把其中一个干掉了,害得她俩只能人鬼情未了,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做了不懂爱的法海么。

王怜花道:“你爹爹跟我说,那些身边跟着亡魂的人,去世以后,那些亡魂都会缠在他的身上,除非他有极强的执念,不愿跟着那些鬼差回到地府,不然他就算不愿离开,也会被身上那些亡魂扯着拽着带去地府。那几个小鬼也说,他们当差六七百年了,那种身边跟着亡魂,死去以后,还能留在人间,跟在仇人身边的亡魂,他们听说过的,三只手就能数过来。

嘿,除了李秋水之外,我妈也是这三只手中的一根手指。听说她被柴玉关害死以后,就一直跟在柴玉关身边,柴玉关临死之前,就看见了跟在他身边的我妈,还有一百多个跟在他身边的亡魂。他身上的伤势虽然要命,但其实他是被我妈和其他跟在他身边的亡魂,硬生生地从身体里拽出来的。唉,我妈最后也算是给她自己报仇了。”

贾珂一笑,轻轻亲吻王怜花的额头,说道:“一定算的。”

王怜花闭上眼睛,感受着贾珂的嘴唇,在自己的额头上,落下一个个温柔的吻,只觉自己犹如被一团和煦的春风包裹其中。

过了一会儿,说道:“当时我见到白飞飞,就想起我俩最后一次见面,嗯,她昏迷的时候不算。那时我中了‘悲酥清风’,全身不能动弹,她跟我说,你在她的床上等她,我求她把你带来,让我和你说一句话,无论她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她,除了你掉下悬崖那次之外,我这辈子就没有这么绝望过。

她打我脸,把我脸打得通红,还把我推给大欢喜女菩萨,跟大欢喜女菩萨说,她今天晚上,可以好好享用我,只要不把我的手脚全都卸下来就行了。

我想到她当时那副可恶的嘴脸,再看看她现在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想到她马上就要跳进油锅里,被那锅热油炸的外焦里嫩了,简直得意的快要飞起来了。

我就走了过去,笑吟吟地道:‘这不是白姑娘吗?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了。咱们可真是好久没有见面了。’

她看着我,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原来是你,我还以为咱们得再过几十年才能见面呢,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你爹爹见到我和白飞飞在一起说话,就走了过来,说道:‘白姑娘,你误会了。小花现在还活着,他是因为其他机缘,才来到了地府。’

白飞飞看看你爹爹,看看我,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江伯父,你叫他小花?’我当时看到她这个动作,登时气不打一出来,她这不是在暗示我和你爹爹,她和你有个孩子吗?可惜你爹爹就是一根不解风情的木头,什么也没看出来,还在那里笑道:‘小花是小珂的相公,我这个做长辈的,叫他一声小花,还算合适。’

白飞飞突然微微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江伯父,如果你有孙子或者孙女了,你和江伯母会给他起名字吗?’我当时气得差点把她一脚踹进油锅里,哼,我就应该这么做。

你爹爹还是没有听出来她的弦外之音,笑道:‘白姑娘说笑了,我都已经死了,日后孙子孙女出生,我也不可能见到他们,又怎么可能给他们起名字。’

白飞飞就叹了口气,捂着肚子,一脸忧伤地道:‘江伯父,你原本可以见到他们的,也许再等上几个月,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毕竟他们的母亲死了以后,没有人照顾他们,他们便是想要活下来,也会被一个狠心善妒、猪狗不如的男人杀死的。’”

贾珂大怒,骂道:“她才狠心善妒、猪狗不如呢!你俩认识以来,你从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都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她怎么敢骂你!”顿了一顿,明知不妥,还是忍不住道:“把她母亲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人是柴玉关,当年可能插足了她母亲和柴玉关的感情,把柴玉关从她母亲手中抢走的人是你妈,你从来没有对不起她们母女。她不骂柴玉关,不骂你妈,却骂全然无辜的你,这不是有病么!”

王怜花笑吟吟地看着贾珂为他生气,竟似十分开心,待得贾珂把话说完,他伸手摸了摸贾珂的脸颊,笑道:“没什么奇怪的。我妈和柴玉关对不起的是她母亲,她恨我妈和柴玉关,是因为她母亲恨他们,她才恨他们。她恨我,是因为她知道你的心都在我身上,她永远得不到你。她是因为她自己才恨我,当然要千方百计,诋毁我这个情敌了。”

贾珂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说道:“情敌?嘿!她拐弯抹角地骂你,你回击了吗?”

王怜花耸了耸肩,说道:“当时没有。我想看看,她敢不敢直接跟你爹爹说,她怀了你的孩子,就一句话也没说,仿佛和你爹爹一样,没有听懂她的弦外之音。不过我是假装没有听懂,你爹爹是真的没有听懂,还向我问起你们三个的近况,尤其是江小鱼和玉无缺可能有孩子么。我就跟他说,据我所知,江小鱼和黄蓉至今都是处子,玉无缺的情人也是个男人,他们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你爹爹见我也不知道,只好去问白飞飞。白飞飞脸上一红,眼中泫然欲泣,说道:‘那天珂郎——’”

贾珂一个激动,直接被唾沫呛到,咳嗽起来。

王怜花给贾珂拍打后背,贾珂好不容易气顺了,惨兮兮地道:“她还不如叫我‘蟑螂’呢!”

王怜花忍不住一笑,但是想到白飞飞的话,哪还笑得出来,靠在贾珂怀里,继续道:“她说:‘那天珂郎来到我的房中,我俩好久没有见面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说不出的激动。我担心他累了,就让他躺在我的床上,给他熬了两碗粥,亲手喂他喝了,又换了一身我最喜欢的衣服,问他好不好看。

我摸了摸他的脸,摸了摸他的嘴唇,想要和他亲热,却被人叫了出去,好在没过多久,我就回来了。

我坐在他的身边,见他脸上都是汗珠,就给他擦了擦脸,问他想要什么,他就跟我说,要我把衣服脱了,等我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了,他再告诉我。

明明我已经跟他做过那些事情了,可是听到他这么说,我还是忍不住害羞,但也非常快活,便要照他所说,把衣服脱下来。没想到他见我抬手脱衣服,又跟我说,他想亲手把我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他这么可爱,我怎么忍心拒绝,就拉着他的手,放到了我的身上,让他帮我把衣服脱下来,然后……然后……我们就……’

你爹爹听了这一番话,都惊得呆了,而且那些狱卒能够算出来,这些死人有没有撒谎,当时就有几个狱卒掐指一算,跟你爹爹说,白飞飞没有撒谎,这就是她生前的经历。”

贾珂心想:“我太冤枉了!”说道:“这当然是她生前的经历了,不过她是用春秋笔法,讲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我不是自己去的她的房间,我是被她搬过去的,我见到她,确实挺激动的,天知道我有多想把她杀了。

当时我被点住了穴道,她给我喂粥,我只能喝了,粥里有迷药和春|药,所以后来我还是没法动弹,只能任由她摆布,连用戒指上的毒针对付她,都得用给她脱衣服为理由,让她握住我的手。

她敢说这些,就是认为你生性多疑,对我的话不会全盘相信,只要你对她这一番话,有一点点相信,她便在你心里放下了一颗怀疑的石子,让你日日夜夜都高兴不起来。小猪,你老实告诉我,你对她的话,有一点点相信吗?”

王怜花将脸埋在贾珂胸口,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把贾珂等得心焦不已,他才慢慢抬起头来,向贾珂一笑,说道:“当时你又不知道我在那里,如果你对她一丁点绮念,又怎会把她扔在床底下,自己躺在床上苦受煎熬,差点没把裤子捅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会猜不出来?”

贾珂松了口气,连着在王怜花脸上亲了好几口,心想:“我身上这不白之冤,可算是洗掉了!”

他只在乎王怜花会不会误会他,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他就不在乎了。是以高兴完了,才想起来,这个“其他人”中,还包括他这辈子的亲生父母。

不过有王怜花在,他倒不担心江枫会对白飞飞的话深信不疑,认为白飞飞也是他们的儿媳妇,笑道:“你当时是怎么反驳她的话的?”

王怜花耸了耸肩,说道:“当时我正想嘲笑白飞飞,她这是想吃天鹅肉想吃疯了么,那会儿到底是什么情形,我又不是不知道,她怎敢当着我的面,如此诬陷于你。但是不等我开口,江枫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说,这件事让他来处理。

我只道你爹爹这是相信了白飞飞的话,不让我来处理这件事,是怕我把话说的太难听,会害得他的宝贝儿媳妇不开心。再想起他刚刚还亲亲热热地管我叫‘小花’,说我是你的相公,就觉得他和贾存周简直就是一丘之貉,你这辈子摊上这两个父亲,实在太倒霉了,我刚刚对他这么客气,真是瞎了眼了。

我就想,他不是说,这件事,他来处理么,好啊,我就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看他打算怎么处理。

只听你爹爹说道:‘白姑娘,你说的这个珂郎,是我儿子贾珂吗?’

白飞飞点了点头,脸上十分害羞。

你爹爹道:‘白姑娘,此事关系到我儿子的声誉,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希望你不要见怪。我儿子贾珂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飞飞神色腼腆,说道:‘我们两个躺在过一张床上。孤男寡女,躺在一张床上,这意味着什么,江伯父,你应该明白。’

你爹爹摇头道:‘我不明白。白姑娘,我希望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你和贾珂是情人吗?’

白飞飞说道:‘我觉得我们是情人。’

你爹爹道:‘你和贾珂有夫妻之实吗?’

白飞飞脸上一红,低下了头,说道:‘我和他有肌肤之亲。’

你爹爹摇了摇头,问道:‘你和他有夫妻之实吗?’

白飞飞满脸通红,说道:‘江伯父,这种话,你叫我怎么说得出口。’

当时我见你爹爹问的这几个问题,倒不像是在维护白飞飞,反而又精明,又老练,简直不像是他能问出来的问题,忽然想起孙白发先前跟咱们说过,你爹爹一生之中,不知道遇见了多少为他的美貌倾倒,想要将他绑回家去,逼他和自己成亲的女人。这些女人,要么自己武功很高,要么家人武功很高,或者家里很有权势,你燕大伯这一身骇人的武功,起码有一半是通过保护他练出来的。

我当时就想,难怪他明明傻乎乎的很好骗,在这件事上,却异常的精明老练,完全没有被白飞飞唬住。他活着的时候,一定遇到过很多个白飞飞,说他是自己的情人,要他娶自己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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