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第二十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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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侍卫后面,还跟着两个侍卫。一个手里拿着一只盒子,盒子里面放着十枚钢针,一个手里端着一只铜盆,盆中放着清水,肩上搭着两块干净的白布,其余侍卫都两手空空,什么东西也没有拿。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侍卫,将那一面猪肉屏风放在那片空地的最东头,后面的两个侍卫,将那张桌子放在和屏风相距六步之远的地方,拿着盒子和铜盆的两个侍卫,将盒子和铜盆放到桌上。

李讹庞见他们准备妥当了,又向太后使了个眼色。

太后眼中透出恐惧之色,向那一盒子钢针望了一眼,干巴巴地道:“你们就把那些猪肉当成人,把盒子里这十枚钢针全都拿在手里,向那些猪肉扔过去,记得两只手都要扔一次。池贵妃,你位份最高,给你这些妹妹们做个表率。”

池贵妃知道早晚都要做这件事,如今太后要她第一个做,她推辞就是给太后没脸,自然不会拒绝,说道:“是。”跟着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突然脚腕一扭,向前扑了过去。

如果这是平时,池贵妃身边有宫女服侍,见她向前扑倒,定会立马扶住她,但是现在宫女们都不在这里,池贵妃的身旁只有那些妃嫔。

反应快的妃嫔,连忙站了起来,想要扶住池贵妃,反应慢的妃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池贵妃扑倒在地。但是那些反应快的嫔妃,平日养尊处优,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只听得“哐当”一声,池贵妃摔倒在地,还碰翻了两张茶几,几上的茶水和点心洒了一地。

池贵妃周围的妃嫔们连忙围了上来,有的去抓池贵妃的手臂,有的去抓池贵妃的手掌,有的去抓池贵妃的衣袖,有的去抓池贵妃的肩头,终于将池贵妃扶了起来。连李讹庞也走了下来,说道:“怎的如此不小心?”

池贵妃羞红了一张脸,她的衣袖半湿,手上也湿淋淋的,全是茶水,不知应该怎么放,说道:“都是臣妾不好,笨手笨脚的,让陛下和太后受惊了。”

李讹庞说道:“朕倒没什么,就怕你吓着了。”然后看向太监,说道:“还不给你贵妃娘娘把毛巾拿过来?”

太监忙向枫霞殿的宫女碧书讨要了两条毛巾,碧书把毛巾递给太监,太监正要接过去,又觉得不妥,说道:“姐姐,你去给贵妃娘娘擦身上的水,我去收拾那两张茶几。”

碧书笑道:“这事你做确实不合适。”然后走到池贵妃面前,给池贵妃擦干净手上的茶水,见池贵妃衣袖上都是茶水,水珠连成串地落到地上,本想问问池贵妃,需不需要她们去漪兰殿,给她拿一身干净衣服换,随即想到李讹庞的打算,就没有多事,只是帮池贵妃拧了一把衣袖。

池贵妃嫌衣袖拧过以后会起皱,见碧书还要再拧一把,忙道:“这样就很好。”

李讹庞觉得池贵妃刚刚出糗,让她立刻去扔钢针,再在众人面前出糗,未免太难为她了,就对陈妃说道:“贵妃的衣服还没干,你第一个去。”然后回了高台。

陈妃一点武功也不会,还想先看看别人怎么扔这十枚钢针的,这时见李讹庞点名要她第一个去,她只好硬着头皮,走到长桌前面,有个侍卫说道:“娘娘先用右手还是左手?”

陈妃讷讷道:“先用右手。”

那侍卫道:“是。娘娘请用右手抓起这十枚钢针,然后向那些猪肉掷过去。”

陈妃道:“像扔石头那样?”

那侍卫道:“要用什么办法把这十枚钢针掷过去,就看娘娘自己的了。”

陈妃也不问了,随便抓起这十枚钢针,也没细看这十枚钢针有什么不同,不然她一定会发现,其中一枚钢针的末端是镂空的。

她平日女红做多了,倒不怕针尖戳到自己,抬起右手,和耳朵平齐,然后向面前的猪肉掷了过去,这一把刚针在半空就向四面散开,只听得一阵铮铮之声,十枚钢针纷纷落到地上,最前面的一枚钢针,也和屏风离着两步远。

陈妃见自己将钢针扔出去了,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是这口气只呼出去了一半,就听得“咕咚”一声,似乎有人摔倒在地,然后几个女子尖声道:“死、死人了!”

李讹庞正在专心致志地看陈妃掷那十枚钢针,听到这摔倒的声音和尖叫的声音,吓了一跳,忙向众嫔妃看去,就见敬妃倒在地上,本来坐在她身边的妃子,都纷纷跳了起来,向旁边躲去。

这决不能怪她们胆小,李讹庞看到敬妃的脸以后,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背上冷汗直流,寒意渗入骨髓。

只见敬妃一张淡黄色的鹅蛋脸,此刻已经变得乌黑,舌头伸出,眼珠凸起,就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勒住了脖子。那些戏台上的吊死鬼,都没有她现在的模样可怕。

李讹庞到底做了几十年皇帝,慌乱之后,便即宁定,喝道:“谁也不许动!曾太医,你去检查敬妃的尸体,朕要你告诉朕,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此刻他万分庆幸,先前为了安抚太后,专门请来了两个太医在旁边侍候。

曾太医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答应一声,向敬妃走去。敬妃的位置靠后,要来到她的面前,就要从好几位嫔妃身边经过,曾太医虽然不敢乱看,但难免还是看到了几眼,一怔之下,连忙停下脚步,看看这边的上官娘娘,看看那边的妃咩迷娘娘,看看这边的容妃娘娘,看看那边的丽嫔娘娘,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转过身,面向李讹庞,说道:“皇上,不止敬妃娘娘中了毒,还有至少九位娘娘也都中了毒。”

李讹庞本来奇怪他不去检查敬妃的尸体,干吗要站在自己的嫔妃中间看来看去,听到这话,不由脸色大变。

众嫔妃更是炸了锅似的,这个叫道:“我们都中毒了?”那个叫道:“都有谁中毒了?太医,我有没有中毒?”还有人直接哭了起来:“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一时之间,枫霞殿中乱糟糟的,简直比菜市场还要嘈杂热闹。

李讹庞本就因为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给他的妃子下毒,而他丝毫没有察觉而满腹忧虑,十分恐惧,听到众嫔妃的叫嚷声,忍不住青筋暴起,喝道:“都闭上嘴!让太医说话!”

众嫔妃见李讹庞发怒,连忙捂住了嘴,示意自己不说话了,同时眼巴巴地看着曾太医,又有好几个妃子急的哭了出来。

曾太医道:“各位娘娘不要心急,微臣只是看见有些娘娘脸上泛着些微黑气,是中毒之兆,才这么说的。看这黑气的颜色,诸位娘娘应该只是服用了些许毒药,一时半会,要不了性命,只要……”

话未说完,就听得“咕咚”一声,又有一个妃子倒在地上,脸色发黑,手指死死抓着地毯,身子扭来扭去,嘶声道:“好……好……难受……陛……陛下……呼吸……不上来了!”

李讹庞在旁边看得冷汗直流,忽然想起什么,说道:“朕的书房里放着一瓶什么冰蟾炼制的药丸,据说是解毒的圣药,快把它取过来!”

几个侍卫连忙赶去御书房,众人还没等到他们带着解毒灵药回来,就听得殿外传来一声惊呼,跟着几个宫女跑了出来,脸上满是惊慌之色,说道:“陛下,娘娘,碧书姐姐死了,是……是和敬妃娘娘一个死法!”

李讹庞一怔,问道:“碧书?”

那几个宫女对望一眼,不知要不要说,太后却已经惨白着脸,哆嗦着嘴唇,颤声道:“碧书就是刚刚给池贵妃擦水的那个丫头。”

那几个宫女见太后说了,连忙补充道:“碧书姐姐给贵妃娘娘擦完身上的茶水以后,就再也没碰过别的东西。”

妃咩迷宝珠先后目睹了两个妃子毒发的惨状,想到自己也中毒了,心中惊慌之极。她性情直爽,做事鲁莽,听说碧书也死了,立马看向池贵妃,说道:“贵妃娘娘,你害死了敬妃姐姐还不够,还要把我们通通害死吗?”

池贵妃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说什么?”

忽听得上官丹凤道:“陛下,这茶里有毒,我们是喝了茶水,才中了毒的。”

众人听到这话,连忙向上官丹凤看去,只见上官丹凤美玉般的脸上透着一层黑气,满脸泪水,神情还算平静,一只手拿着一只茶杯,一只手拿着一根银簪,银簪上不住有水珠滴落下来,发簪尖头微微发黑。

李讹庞脸色一变,向池贵妃看了一眼,见池贵妃满脸骇然地看着上官丹凤,也不知她这副模样是真的还是装的。

他实在不愿相信这毒是池贵妃下的,却又没法打消心中的怀疑,看向侍卫,说道:“你们把这二十几张茶几上的茶水都检查一遍。”又看向那几个宫女,说道:“你们去检查池贵妃的身上,是否藏有毒药。”

池贵妃登时花容失色,没想到李讹庞竟然因为碧书给她擦过身上的水茶就怀疑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凄声道:“皇上!”

李讹庞沉声道:“你若是清白的,有朕在这里,谁也诬陷不了你。”

池贵妃只得点头,说道:“如果有人诬陷了我,陛下可以一定要为我做主。”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那些侍卫已经将这二十几杯茶检查了一遍,说道:“陛下,一共有十四杯茶水有毒,分别是敬妃娘娘、容妃娘娘……”侍卫将这十四杯茶的主人挨个说了一遍,众人仔细一看这十四人的位置,很快便发现适才池贵妃摔倒的位置,就在这十四人的位置的中间,不过不是正中间。

这时曾太医也已经检查完了敬妃的尸体,说道:“陛下,敬妃娘娘的食指上有一个很小的细孔,细孔周围的血肉都已变黑。按照微臣的经验,敬妃娘娘应该是被一枚很细的毒针在食指上扎了一下,因为这枚毒针非常纤细,加上针上的毒药可能有麻痹的作用,所以敬妃娘娘被毒针扎中以后,并没有感到疼痛,也就没有发现自己被毒针扎了。因为毒针的毒性非常猛烈,敬妃娘娘体内的剧毒发作以后,甚至没有时间呼救,就已经毒发身亡了。”

李讹庞一言不发地看向池贵妃,其他人也都纷纷看向池贵妃。

池贵妃脸色惨白,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身上怎么会有毒针!”说着伸出了双手,像是要向李讹庞证明自己的清白。

上官丹凤喃喃道:“她敢这么说,肯定已经把毒针在袖子里藏好了,只检查她的手,当然不可能找到毒针了。”

妃咩迷宝珠本就又恨又惧,气得浑身发抖,听到上官丹凤这话,突然上前几步,抓住池贵妃左边的衣袖,刺啦一声,将池贵妃的衣袖撕了下来。正待去撕池贵妃右边的衣袖,忽听得“铮”的一声轻响,在她脚边响起。

众人屏息凝神,循声看去,就见一根细如牛毛的乌黑钢针,自那一截雪青色的衣袖里滚了出来。

霎时之间,枫霞殿中寂静无声,谁也没有说话,那个因为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水,早早就毒发的妃子也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谁都能看得出来,她的生命马上就要终结了。

一个侍卫走上前去,用手帕包住那枚乌黑的钢针,交给了李讹庞。

李讹庞凝目一看,就见这枚钢针细如牛毛,长才寸许,钢针末端镂空,和银川公主中的毒针一模一样。

李讹庞长长叹了口气,一瞬之间,仿佛苍老了二十岁,看也不看池贵妃,说道:“你把解药交出来。”

池贵妃惨白着脸,哭道:“皇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这根针是怎么到我袖子里的,我真的不知道。”

李讹庞望向池贵妃,过了一会儿,脸上露出嫌恶之色,说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朕叫你第一个来投掷钢针,你心里很不情愿,是不是?唐门的毒针你都有,你一定跟他们学过不少武功。

你看出朕这么做,是想要看看你们发射暗器的手法,你担心自己和唐门的关系暴露,所以搞这么一出,是不是?这些茶杯里的毒是从哪里来的?刚刚你是不是故意摔倒,故意打翻几张茶几,借着手上湿淋淋的都是茶水的机会,用沾满茶水的手指在毒针上摸了几下,然后把有毒的水珠,弹到你周围这十四个茶杯里了?

你想用她们中毒这件事,来打断朕看你们投掷钢针,是不是?但是你没有想到,敬妃刚刚扶你起来,手指碰到了你藏在袖子里的毒针,你更没想到,静书刚刚给你擦身上的水,手指也碰到了你藏在袖子里的毒针。

若非如此,朕怎么会怀疑到你这个毒妇身上。池贵妃,你和唐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或者朕问的直白一点,九皇子和十三皇子到底姓唐还是姓李?现在你的卧室里,不会就藏着一个姓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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