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3章 第一百零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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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玉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黯然道:“现在我已经认输了。”

贾珂道:“你若是真的认输了,那你就老实回答朕的问题。是谁指使你来兴州城刺杀朕的公主的?”

唐玉道:“是……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任我行。”

贾珂没想到唐玉竟会把这件事栽赃到任我行头上,微微一怔,便即猜到唐玉的打算,正好他也要找任我行算账,唐玉这么做,倒是帮了他的忙。

当下微微皱眉,问道:“任我行?这日月神教不过一个江湖帮派,他一个江湖草莽,怎敢指使你进宫行刺?何况银川出事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唐玉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贾珂道:“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却为任我行卖命?你为什么对任我行这么好?你对任我行也一见钟情了?”

唐玉神色凄然,苦笑道:“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任我行逼我吃了‘三尸脑神丹’。这‘三尸脑神丹’中藏有尸虫,平时不会发作,但若到了每年端午节的午时,不服用克制尸虫的药物,这尸虫便会脱伏而出,潜入人脑,吸食脑浆,先是神智全无,宛如疯狗一般见人就咬,家人朋友也会抓来吃了,不久脑壳被尸虫吃空了,人也就死了。

炼制这‘三尸脑神丹’的方子和炼制克制‘三尸脑神丹’的药物的方子,世间只有任我行一人知道。我既服了他的‘三尸脑神丹’,便沦为他的傀儡,从此只能对他死心塌地,言听计从。

我吃了‘三尸脑神丹’以后,也不是没有想过一死了之,可是任我行跟我说,倘若我死了,他就再抓一个唐门子弟,给他喂下这‘三尸脑神丹’,反正他看上了唐门,唐门就休想从他的魔爪中逃脱。

我听他如此威胁,自然不敢自杀了,他要我来兴州城刺杀银川公主,我也只能照办。那三封信,也是日月神教伪造的,向问天还没来得及给我,所以信放在了他身上,而不在我这里。”

贾珂见唐玉轻轻松松就将唐家做的事情,都推到了日月神教头上,不由暗暗好笑。

按说日月神教人多势众,高手如云,唐门万万不是对手,唐玉这一番话传将出去,日月神教肯定不会放过唐门,唐玉妙就妙在提到了“三尸脑神丹”。

没有一个皇帝,会允许“三尸脑神丹”这种可以用来控制别人的毒药存在于世。在许多年前,卫国某任皇帝就因为“三尸脑神丹”,发兵围剿过黑木崖,偌大的日月神教,最后只剩百人,“三尸脑神丹”的方子,也从此失传了。

唐玉现在提到“三尸脑神丹”,西泥国皇帝必会和卫国皇帝联手围剿黑木崖,到时任我行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对付唐门,唐门反而可以跟着朝廷一起对付日月神教,趁乱捞些好处,让日月神教再也无力与唐门抗衡。

贾珂心下满意,暗道:“这个罪名好。‘三尸脑神丹’这种害人的东西,本就不该存在于世,任我行手上有这东西,不知要残害多少武林同道,我的武林至尊自当亲自出马,惩恶扬善,救苦解难,从此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贾珂心里虽是这样想的,脸上却露出几分怀疑之色,说道:“‘三尸脑神丹’?世上真有这样的东西?”

站在他身后的锦衣护卫,也就是王怜花,说道:“皇上,世上确实有过‘三尸脑神丹’,不过卑职听说早在百余年前,就被卫国朝廷销毁了,炼制‘三尸脑神丹’的毒药和解药的方子也都被销毁了,这毒药从此失传,再没有人用过。”

唐玉苦笑道:“我当时也是这么问任我行的,向问天听了我的话,就在旁边嘲笑我,说是朝廷算什么,他们日月神教,从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哪天任教主心情好了,说不定直接闯入皇宫,把皇帝抓来给他研墨,把太子抓来给他捶腿,把公主抓来给他跳舞了。

当年卫国军队虽然把‘三尸脑神丹’及其方子都销毁了,但是等到卫国军队离开以后,就有从前看过‘三尸脑神丹’的方子的人,把方子默写下来,交给了当时的教主。只是有这前车之鉴在,日月神教不敢再像从前一样大张旗鼓地给别人喂这‘三尸脑神丹’罢了。”

众皇子和李清露听了唐玉转述的向问天的话,无不勃然大怒,好几个气得脸都红了。有个皇子年纪太轻,沉不住气,不等唐玉的话说完,就叫道:“父皇,这厮竟敢如此狂妄,咱们可得好好教训他!”

贾珂听得只想笑,心想唐玉可真是一个人才,为了鼓动西泥国围剿日月神教,连这种话都编得出来。不过李讹庞的儿女都是满脸怒容,李淳也是双眉一竖,贾珂现在是皇帝,任我行指定要他给自己磨墨的,当然不能对这话无动于衷。

当下双眉一竖,说道:“倘若唐玉所言是真,任我行做下的胆大包天的事,可不止这一件,朕自然要跟他好好算账。不过在此之前,朕要先调查清楚,任我行为什么要刺杀朕的公主。廉王,任我行这么做,不会和你有关?”

李淳听到这话,额上冷汗滚滚而下,突然间一扬手,只听得一阵细微的铮铮之声,数十枚金针都向唐玉打去,同时腰间喷出滚滚浓烟,顷刻间就将他周围二十余人罩住。

仓促之间,奇变横生,倘若唐玉武功还在,这数十枚暗器一齐向他射来,他自能将这些暗器通通接住,但他如今身受重伤,武功尽失,如何能够避开。

这数十枚金针,有三十余枚金针都钉在唐玉身上,余下的二十几枚金针钉在地上,霎时间就将唐玉变成了一个刺猬。这些金针上涂着见血封喉的毒药,唐玉的眼皮微微一跳,便即重重地倒在地上,脸色灰败,已然毙命。

以贾珂的武功,在这三十余枚金针射中唐玉之前,将唐玉救下来,其实一点也不难。

只是从唐玉决定将刺杀银川公主的罪名,加在王语嫣的头上,完全不在乎贾珂会受到牵连的那一刻起,贾珂就没有救唐玉的理由了。

贾珂坐在御座上,看着唐玉倒在地上,一头乌发在地上散开,面容娇媚一如往昔,但是脸色灰败,绝不是活人能有的脸色,忍不住想起自己和唐玉第一次见面,就是唐玉扮成王怜花,把下了毒的早点递给自己,而自己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就是唐玉告诉自己,金灵芝曾经买过两千条毒蛇,自己顺着这条线索一路查下去,帮姬悲情除掉了一个竞争对手,然后就被姬悲情养的毒蛇咬了。

贾珂想到最后,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他对于唐玉印象最深的几件事,竟然都和毒物有关,唐玉那么擅长使用暗器和毒药,最后却死在了涂着见血封喉的剧毒的金针之下。饶是他早就想过唐玉这次可能会死,此刻真的看见了唐玉的尸体,心中也难免有些感伤。

王怜花看着唐玉的尸体,微微一笑,心想:“死得这么容易,真是便宜这小子了。”

其实王怜花在看到李淳将那数十枚金针射向唐玉的时候,犹豫过要不要出手救下唐玉,毕竟他听了唐玉打算如何杀死贾珂和他以后,就已经想好怎么折磨唐玉了,他可不想让唐玉死得太容易了。

不过王怜花目光下移,见贾珂目不转睛地望着唐玉,便知贾珂和唐玉认识这么多年,对唐玉是有故人之情的。他若是将唐玉折磨的太狠了,贾珂心里只怕会不舒服,还不如让唐玉就这样死了。

因此他一动也没动,站在贾珂身后,和贾珂一起看着那数十枚金针射中唐玉,唐玉毒发身亡,倒在地上。

贾珂和王怜花一坐一站,不动如山,其他人可不像他们这般镇定,见李淳突然行凶杀人,随即被浓烟笼罩,浓烟中根本看不见人影,都吓了一跳。

众侍卫连忙扑上前去,有的冲进浓烟中,因为不能视物,因此抓到了谁,就把谁从烟中拽了出来,有的站在旁边,用衣服去扇浓烟,还有的从外面拿来扇子,拼命扇扇子,将浓烟吹开。

被浓烟罩住的卫国众人,反应过来以后,也都纷纷站起身来,大步奔向浓烟外面。

便在此时,忽听得几个侍卫惊呼一声,说道:“死人了!”

这几个侍卫是在浓烟中说的这句话,话一说完,浓烟就顺着他们的喉咙钻了进去,把他们呛得差点晕倒在地,一边拼命咳嗽,一边将那具尸体抬了出来,放在地上。

众人凝目看去,只见那尸体约莫十六岁,模样俊美,脸色惨白,穿着一件宝蓝锦袍,脖子上一道细细窄窄的血痕,不是李淳又是谁。

许多人一看清那具尸体的模样,都不禁惊呼出声,这股浓烟明明是李淳放出来的,怎的他反而死在浓烟里了?

贾珂和王怜花对望一眼,走到李淳身边,数名侍卫护在贾珂左右,免得贾珂遭到袭击。

贾珂低头向李淳的脖子看了一眼,说道:“朕看他脖子上的血痕,像是长剑留下来的。”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后目光都落在了西门吹雪的身上。他的腰间别着一柄黑剑,样式古朴,剑身狭长,一身白衣衬得腰间黑剑更显漆黑。

刚刚冲进浓烟中的侍卫,腰间挎的都是长刀,李淳带来的两个护卫,一个腰间缠着一条长鞭,一个身上什么武器也无,众使臣都是文官,当然不会带兵刃,他们大多数人,这辈子都没碰过兵刃。当时坐在李淳身边,被浓烟罩住的人中,身上带着剑的,就只有西门吹雪一人。

西门吹雪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脸上一冷,冷冷地道:“你们认为,是我杀的他?”

贾珂道:“朕听说你是剑术大家,你要杀死廉王,应该很容易。”

西门吹雪冷冷地道:“确实很容易。但是我杀他很容易,不代表我会杀他。”

贾珂道:“但你不能否认,你有这个嫌疑。”

西门吹雪听到这话,竟然笑了笑,笑容中颇有嘲讽之意,说道:“任何人死了,我都有嫌疑。因为我有这个能力杀死他们。”

贾珂一笑,说道:“你是的。”

然后转过身,向御座走去,说道:“既然你有杀死廉王的嫌疑,朕不能让你就这样走了。陆小凤昨天帮了朕一个忙,朕很承他的情,朕知道你是他的朋友,如果可以,朕不想对你动粗。朕可以让陆小凤来调查廉王是怎么死的,也希望你在这件案子查得水落石出之前,能够待在天牢里不要出去。”

西门吹雪沉默片刻,说道:“如果皇上让我和陆小凤见上一面。”

******

贾琏这次跟着李淳来兴州城,是以御者的身份来的,御者相当于后世的伴郎,当然不在皇帝的邀请之列。

自从贾珠去世以后,贾珂就向王怜花要了几门武功心法,教给了宁荣二府这些亲戚,督促他们勤加练习,免得日后像贾珠一样被人抓住,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宛如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贾琏性格懒散,喜欢玩闹,最怕吃苦,练武功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三年过去,总算练出了一点微薄的内力,全凭这点内力,他在路上染了风寒,才没有和另外几人一样,严重的起不来床,只是有些咳嗽。

吃过饭后,贾琏就在流杯园中散步,见园中白雪皑皑,花木森茂,清溪潺潺,景色如画,不禁大为赞叹。

他沿着一条溪流盘旋而上,来到一座假山上面。山顶上有一座亭子,溪水从亭子两侧流过,两旁种着无数桃树,到得春日桃花盛开,山顶上一片锦绣,芳香馥郁,真不知会是何等美景。

贾琏走进亭子坐下,探出头,低头一看,只见溪水碧绿如玉,溪中有几尾红色锦鲤,在水中浮浮沉沉。

贾琏心下吃惊,暗道:“这几条鲤鱼在山顶上待着有什么好玩的,为何不游到山下去玩?”再一细看,才发现这几尾红色锦鲤,其实都是用带红的玉石雕刻而成,身上系着一条肉眼几不可见的细绳,连着亭子,所以山上的水流虽然颇为湍急,但这几尾锦鲤一直待在这里,不曾顺着溪水流到下面。

贾琏心想:“俗话说:‘玉石挂红,价值连城。’这带红的玉石何等昂贵,西泥国皇帝竟然把这些玉石放在溪水里,装饰这山顶的景色。别人从前说我们四家是‘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若是论起生活奢靡,又哪里比得上皇家呢?”

贾琏从前在京城,可从没进过皇宫半步,如今却在这皇家园林里散步。他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有些得意,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走出亭子,正待下山,突然间眼前一花,自己已经如同腾云驾雾一般被人提在空中。

眼前的景物迅速变换,冷风如同利刃一般,打在贾琏的脸上耳上颈上,打得他浑身都疼,顷刻之间,他便已离开流杯园,不知去往何处。

过了盏茶时分,腰间的束缚突然消失,贾琏只觉自己向下坠去,咕咚一声,摔在地上。

贾琏忍不住“啊”的一声惨叫,只觉浑身都要散架了。他素来娇生惯养,从没吃过什么苦头,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疼,一时爬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直叫“好疼”。

忽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冷哼,然后一人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连这点疼都受不了?你的腿又没有摔断,还不起来?”这道声音听上去颇为苍老尖锐,又像是捏着嗓子说话,显得假揉造作,听上去很不舒服。

贾琏听这声音十分陌生,不由一怔,心想:“我从前肯定没有见过这人,又是刚来兴州城,我连流杯园都没有离开过,便是想要得罪人,也没机会得罪啊。这人干吗把我抓来这里,还把我摔在地上,差点把我骨头都摔散架了。”

贾琏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从地上翻了个身,坐起身来,只见自己身处一个小小的庭院里,不远处有几块石头,一个白衣人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冷冷地看着自己。

贾琏一看清楚这白衣人的长相,登时吓出一身冷汗来。

只见他的左半张脸上缠着一圈圈绷带,连眼睛都被绷带遮住了,只是绷带缠的虽然很厚,但还是能看得出来,绷带下面的皮肤凹凸不平,不断有黄色液体,从绷带下面渗了出来。但他的右半张脸洁白俊美,年纪虽大,却也没什么皱纹。

他身上穿着几件白衣,外面披着一件白色披风,左手臂藏在披风下面,隐约能看见手臂上缠着的绷带。脖子上有一道极为狰狞的伤口,贾琏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留下来的,但见这道伤痕宛如一条项链一般,横贯了他的脖子,几乎将他的脖子切断,心想这道伤肯定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贾琏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拱手说道:“这位前辈,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您是得道高人,我是无名小卒,您武功高强,我就不会武功,您跟我过不去,岂不是堕了您的威风?求您放我回去。”

那白衣人道:“迟了。我已经把你带到这里来了,若是送你回去,再抓一个过来,这一来一回,要耽误多少时间。你既然和我无冤无仇,又何必怕我怕成这样?

我把你带到这里,其实是有事要找你帮忙,只要你帮我把事情办成了,我不仅保你平平安安回到卫国,你要什么东西,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也都可以满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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