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 第一百一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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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衣人听到这话,嗤的一笑,笑声仍然十分急促。

贾琏先前觉得他的笑声十分奇怪,这次倒是猜到了几分,心想:“他只怕不是故意笑得这么急促,是他脖子上的这道伤伤到了他的哪里,所以他没法像正常人一样笑了。”

那白衣人又道:“你和西门吹雪没说过几句话,但你们毕竟一路从长安城来到兴中城,他的人,你应该天天都能见到。”

贾琏点了点头,笑道:“这个自然。白色衣服容易沾灰,一沾上灰,就特别显眼,没法穿了。路上到处都是尘土,我们都不敢穿浅颜色的衣服,只有西门吹雪天天一身白衣,过上两三天,就把衣服扔了,再从包袱里取出一身白衣换上。他家的仆人还几次追上我们,就为了给他送干净的雪白衣服。我每天在队伍里扫上一眼,第一眼看到的人一定就是他。”

那白衣人不知为何,叹了口气,声音中充满了哀愁凄惋、自怜自伤之意,然后道:“你们这一行人中,有没有人像西门吹雪一样,每天都穿一中颜色的衣服,不过不是白色,而是黑色。”

贾琏微微一怔,说道:“当然有了,还不止一个。黑色的衣服,沾上泥土也不怕,我们天天赶路,没时间洗衣服,脏了的衣服,只能扔掉,没衣服穿了,就去成衣店买衣服。

像我的衣服,都是家里做的,不仅用的是上好的料子,而且是照着我的身材裁剪的,在成衣店里买的现成的衣服,哪里比得上我从家里带出来的衣服,可惜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出远门,一点经验也没有,不然我也一定在包袱里塞满黑色衣服。”

那白衣人点了点头,问道:“你们这些人中,有没有一个天天穿黑色衣服的女人?”

贾琏道:“没有。”

那白衣人道:“也许她不是天天都穿黑色衣服,她只是经常穿黑色衣服,偶尔还是会穿别的颜色的衣服。”

贾琏道:“这也没有。”解释道:“我们是来西泥国迎亲的,除了廉王带出来的二十名宫女之外,其余都是男人。这二十名宫女是为银川公主准备的,衣服是统一的,都是桃红、鹅黄、淡紫、天青这些颜色,穿在身上,显得又富丽,又娇俏,可没有黑色的衣服。倘若这二十名宫女都穿黑色衣服,乌压压地围在银川公主身边,看着怪吓人的,可不是像是来迎亲的了。”

那白衣人也不生气,只是说道:“我却觉得黑色的衣服,穿在身上好看得紧。”

贾琏心想:“你既然觉得黑色衣服好看,自己为何穿的却是一身雪白?”笑道:“黑色衣服好看是好看,但咱们是来迎亲的,当然得图个吉利。”

那白衣人凝望虚空,似乎没有听见贾琏在说什么,过了片刻,又道:“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这个女人。”

贾琏道:“老前辈要在下帮忙找人,在下自当竭尽所能,只是在下是第一次来兴州城,进了城就去流杯园了,现在去城里走走,定会迷失方向,只怕连流杯园都找不回去,如何能帮老前辈找到这个女人?”

那白衣人道:“她先前也在长安城,后来跟着你们一起来了兴州城。我本来以为她是混在你们中间,和你们一起行动的,但你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看来她是一直跟在你们后面,始终不肯露面。

她如此谨慎,不是因为你们,而是因为她不想让西门吹雪知道,她跟着他一起来兴州城了。现在西门吹雪跟着你们廉王进了皇宫,我想她应该不会轻易跟进皇宫,只会在皇宫外面徘徊,她一定已经看见那贴满全城的榜文了,你现在去皇宫外面转一转,说不定能找到她。”

贾琏面露难色,说道:“老前辈,在下一个小小御者,如今廉王及使臣都在宫里用宴,他们还没回来,在下怎敢擅自离开流杯园,去皇宫外面闲转。您若是不方便自己去,何不在街上雇几个当地人,帮您在皇宫外面找人呢?”

那白衣人笑了笑,说道:“因为你比别人倒霉,别人没有落在我的手上,而你却落在了我的手上。我现在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并不打算让更多的人看见,那些看见我的脸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你若是不想帮我去皇宫外面找她,也行啊,我现在就把你杀了,然后再去流杯园中抓一个人过来。这人看见了你的尸体,一定会乖乖听我的话。”

贾琏苦笑道:“老前辈都这样说了,在下怎敢拒绝。不就是在皇宫外面闲转么,在下去就是了。”

那白衣人道:“你若是找到了她,不要上前跟她攀谈,也不要让她发现你在找她,就直接离开那里。我会在附近的一家点心铺子的内堂等你,你就去那家点心铺子找我。”

贾琏听了,心下奇怪,问道:“老前辈,我去点心铺子找你的功夫,你要找的那个人,说不定已经离开了。就算我找到了她,又有什么用?”

那白衣人也不解释,只是淡淡地道:“你照我说的做就是。”说罢,从身后拿起一顶纱帽,戴在头上,帽子上的白纱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的脸,然后抓住贾琏的肩膀,展开轻功,带他来到皇宫附近的一家点心铺子的前面。

那白衣人低声道:“你身上有些浅薄的内力,应该听说过江湖上有门点穴的功夫?我刚刚在你身上点了几处穴道,现在你身上没有感觉,但若今晚子时之前,我没有给你解开这几个穴道,那么你的身上会先是出现许多红点,渐渐红点周围的皮肉开始腐烂。

等到外面皮肉腐烂完了,里面的内脏也会开始腐烂,用不了一顿饭时分,你全身上下的血肉都会烂掉,只剩下一具白骨。你若是想要活命,可要牢牢记住这家点心铺子的位置,千万不要走错了路,找不到我了。”

贾琏亲眼见过贾珠的尸骨,听到这白衣人描述的死法,竟和贾珠的死法一模一样,不由浑身寒毛直竖,心脏似乎都要吓得停止了,连连点头,说道:“我绝不会记错路的。”他实在太过害怕,说话的时候,两排牙齿不住发颤,声音听起来也在颤抖。

那白衣人道:“你去。”然后走进了点心铺子。

贾琏见那白衣人消失在门后,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忽然扬起了手,轻轻打了自己个耳光,心想:“你怎么这么贱呢!”

刚放下了手,忽听面前噗嗤一声轻笑。

贾琏向前看去,只见一个少女亭亭而立,站在他的面前。但见她约莫十四五岁年纪,脸白如玉,娇美可爱,看着便令人心生好感,右手拎着一包点心,显然是刚刚从点心铺子里走出来。

那少女见贾琏看向自己,脸上一红,笑道:“刚刚是我失礼了,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贾琏笑道:“姑娘太客气了,是我先扮出那副滑稽模样的,姑娘看到我那副模样,笑了出来,那是看得起我。”

那少女抿嘴一笑,说道:“小女子有事先走了。”

贾琏笑道:“姑娘请。”让开了身,目送那少女远去,突然间意识到那少女是往皇宫的方向走,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去皇宫附近找人,忙快步向皇宫走去。

那少女哪知道贾琏是有事要去皇宫附近,她见贾琏一开始站在点心铺子门前无所事事,见自己往皇宫走了,就快步跟在自己身后,自己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心中有些害怕,暗道:“我不会是遇到采花贼了!”她不想闹得太过难看,见贾琏在后面穷追不舍,便走到一家酒楼门前,转身走了进去。

贾琏虽然风流好色,但绝非卑鄙无耻之徒,他深知姑娘家的清誉有多重要,从不在外面随便向女子搭讪。他一直走在那少女身后,真的只是顺路,见自己快走几步,就能追上那少女,索性放慢速度,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

那少女走进酒楼,贾琏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见一堵墙壁前面站满了人,走过去一看,就见墙上贴着两张榜文,一幅画像。

贾琏见画像的上官丹凤貌美无比,好似天仙下凡,眉梢眼角间,还有一中勾人心魄的魔力,不由心摇神驰,大为倾倒,心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清醒,上下打量上官丹凤的画像,又想:“画这几幅画像的画师,画技之精湛,和花二哥有一拼了。”

贾琏从前在京城的时候,见过不少王怜花画的画像,他对绘画所知不多,此刻看见上官丹凤的这幅画像,只是觉得有些眼熟,随即想起了从前见过的王怜花画的画像。倘若霍天青同时看过王怜花从前画的画像和上官丹凤的这幅画像,必会立刻断定,上官丹凤的这幅画像,是出自王怜花之手。

那少女在酒楼里待了一会儿,心想过去这么久了,贾琏一定已经离开了,于是从酒楼里走了出来,继续向皇宫走去。

这时贾琏看完了榜文,见人群中没有一身黑衣的女人,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也继续向皇宫走去。没走几步,就看见那少女的背影,有些惊讶,心想:“我俩还真是有缘分!”

那少女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盯着自己,偷偷回头看去,见贾琏跟在自己身后,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这条街上的人这么多,到处都是官兵,他竟然一直跟在我的身后,而且明目张胆,毫无遮掩,胆子也太大了!”四下张望,见不远处就站着几个官兵,连忙赶了过去。

贾琏走着走着,见那少女突然间走向不远处的几个官兵,虽然他站在那少女的身后,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看她脚步匆匆,甚是慌乱,简直像是在逃难,不由好奇心起,向那少女多看了几眼。

不等贾琏收回目光,那几个官兵便已向他走了过来,转眼间就来到他的身周,将他团团围住。

贾琏只好停下脚步,问道:“几位大人可是有事要找贾某?”

那几个官兵听贾琏的口音不是本地人,问道:“你是外地人?”

贾琏道:“我是京城人。”

那几个官兵对望一眼,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贾琏莫名其妙,说道:“我只是闲得无聊,随处转转。我看这附近都是百姓,还以为百姓可以在这条街上走呢,还是说只有兴州城的人能在这条街上走,外地人就不能在这条街上走了。”

那几个官兵道:“这条街道,外地人当然能走,但是像你这样跟在人家姑娘后面,无论姑娘去哪,你都跟着去哪的浪荡子,可就不能走了。你就先跟我们回衙门一趟。”

贾琏听到这话,方知那少女为何要找这几个官兵。

他见这几个官兵听了那少女的一面之词,就给自己定了罪,不禁心中有气,说道:“我在遇到那位姑娘之前,就已打定主意,要来这里转转,看看贵国的皇宫,是何等的巍峨华丽,和我们卫国的皇宫,有什么不同。不过是那姑娘也往这个方向走,我和她正好同路罢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各位不将事情调查清楚,只凭那姑娘的一面之词,就给贾某定罪,那不是太荒唐了吗?还是说贵国一直都是这样判案,只要一个人说另一人有罪,连证据都不要找,就认定那人有罪了?”

那几个官兵对望一眼,虽然觉得他说的有理,但还是道:“不错,我们西泥国就是有这个规矩,遇到单身女子向我们求救,说是有陌生人跟在她的身后,我们就得把那人抓起来,押回衙门,交给任大人审问。我们只是要把你带回衙门,可不是给你定罪,你若真是清白的,我们也绝不会冤枉了你。”说罢,抓着贾琏的双臂,将他带去了衙门。

那几个官兵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西泥国根本没有这条规矩,他们也不是因为见那少女十分害怕,心生怜惜,才胡诌了这条规矩,好把贾琏押去衙门。他们这么做,其实只是因为那名少女不是别人,而是如今住在任得敏家里的何沅君。

先前贾珂将何沅君送出宫去,下旨让任得敏代为抚养何沅君。何沅君和皇上扯上了关系,自然金贵无比,何沅君住在任得敏家里,任得敏全家都不敢对她有丝毫怠慢,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拿给她,她说想要出去转转,任得敏也给她准备了银两,还给了她一块腰牌,若是遇到危险,可以调动官兵保护自己。

何沅君找那几个官兵求助的时候,将任得敏给她的腰牌,给那几个官兵看了,那几个官兵知道何沅君是在皇上面前露过面的人,都把她当成了不得了的大人物,听说她觉得贾琏对她不怀好意,自是宁可胡诌一些瞎话,也要把贾琏送去衙门。一是为了讨好何沅君,二是何沅君若是真的出事了,皇上追究下来,他们可担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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