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爱到了骨子里的人。【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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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淮声音低淡,提醒说:“地上凉,垫着坐。”

他把冲锋衣的外套递过去,让她垫着坐下。

冲锋衣的布料挺括,垫坐在还汲着水的草坪上,很快隔绝掉凉意。

季云淮屈膝坐下,单腿伸展着,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闲散的混不吝。

两人坐在山头上,一时间都没开口说话。

薄幸月的瞳孔里倒影着他现在的模样。

无论是重逢前还是重逢后。

心动真的是一辈子的事儿。

这里离附近的村庄近,将近傍晚,一个阿婆戴着头巾从两人身边经过,手里挽了个竹篮,里面装的全是一束束颜色各异的花卉。

薄幸月拍拍手,拂去身上的几株草,正欲跑过去问这花卖不卖。

阿婆却抢在她前面说:“今生卖花,来世漂亮,小姑娘你要不要买一束?”

她应该是刚赶完集回来,苍老的脸上还浮现着幸福的神色。

薄幸月笑了笑,连忙掏钱:“那我要一束小雏菊吧。”

季云淮看到她买的是小雏菊,就知道心照不宣这束花是献给谁的。

后来,那束小雏菊永久地留在了郁翠的山头。

吴向明的遗体已然安顿回故乡了,但他是在北疆牺牲的,这里理应成为他魂归的地方。

薄幸月吞吐着气息,对着那束小雏菊敬了个军礼,神情很是虔诚。

季云淮跟着她站定,眉如远山,有一道光从天上的云中倾泄而下,让他浑身仿若镀了层淡淡的金光。

身后青山绵延,不过是处处埋着忠骨。

身为军人,季云淮肩负着无上的荣耀。

而属于她的少年,经历过生活的苦,也能永远清澈明朗,对这世界满怀善意。

薄幸月伸出手,攥成一个拳头,移动到他的视线前。

季云淮愣怔些许,薄唇微启:“做什么?”

“战友啊。”薄幸月歪着头,看他一眼,拖着的语调满是骄傲,“这一次,我也算是——”

“你并肩作战的战友了吧。”

季云淮原本是单手抄兜站着,倏然间把手里伸出来。

他一低头,与她右拳相碰,莫名肆意地轻笑了下。

……

隔天就是休假,原本只是队里例行聚一聚。

后来厉处单独把人揪过去,念叨了一通:“你们不跟一起救援的医生一起吃个饭啊,你们几个小子哪一个受了伤,不都是人家帮你们处理的吗?”

接到邀请时,戚嘉禾问了原因,盛启洲只说奉旨行事。

戚嘉禾本来打算好好睡个几天几夜,一想到能当个牵红线的差事,什么疲惫都抛到脑后去了。

当晚,她敲着房间的门,薄幸月刚洗完澡,趿拉着拖鞋过来。

戚嘉禾双手抱臂,笑得暧昧:“月亮,明天有个聚餐,你也跟着去呗,就当犒劳一下自己,放松放松。”

“好啊。”薄幸月答应得挺迅速,根本没多想。

之前在普医,到外面聚餐、唱歌是他们常有的团建活动,她以为这一次聚餐也就只是科室里的几个医生一起。

一行人把聚餐的地点定在了火锅店。

北疆的烟火气很重,夜色笼罩下,不知名的小店放着近年很火的音乐,大街小巷并不比车水马龙的江城要少几分热闹。

这个点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老板跟他们混得熟,打了个招呼就直接给人安排到了包厢。

戚嘉禾跟薄幸月还没过来,季云淮也没客气,说:“都坐吧。”

盛启洲拿着菜单在那儿仔仔细细看,却惨遭大川调侃:“你小子不是到这儿吃了多少回的饭了,还搁着这儿看菜单呢……”

盛启洲当即反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是在演练你懂吗,等会儿薄医生跟戚医生过来而来,就把菜单递过去,问她们有没有忌口什么的。”

他们几个男人平时吃惯了,基本不怎么挑食,一起喝个酒吃个烧烤是常有的事儿。

但一旦加入女性角色,这局上的风向可就变了。

两人吵得热热闹闹的,嬉笑怒骂就没停过。

大川突然弓着腰身没说话,好半天憋出来一句话:“诶,你失恋怎么过的?”

“小爷就没失恋过。”盛启洲自恋后,又给自己补了一刀,“毕竟到现在,二十几年的人生都还没开始恋过……”

盛启洲不是不知道,上回在局上,大川就对表现活跃的吕司如很感兴趣。

可那时候那姑娘满心满眼都是季云淮,大川的心肯定碎了一地。

没想到后来吕司如跟薄幸月闹矛盾,还在部队里大打出手。

那之后大川对薄幸月存在一定程度的偏见。

可救人那一天,她穿戴好救援装置,冲锋在最前面,半点儿犹豫都没有。

那一刻,除了肃然起敬,他心里什么偏见都没了。

吕司如走之前,大川特意跑去送她。

那姑娘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给他留了个联系方式后,头也没回地走了。

刚乘着休假,大川把关机了好久的手机拿出来,翻到联系人那一栏,发了个消息出去,才看到后面的红色感叹号。

敢情他早就被删好友了。

看大川闷闷不乐的,盛启洲也帮不了取经,昂着下颌,眼神一瞥,明示说:“你问队长。”

那还是盛启洲记忆里唯一一次季云淮喝醉了。

几个相熟的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话题谈到失恋是怎么过的之后,季云淮沉默半晌,又咕咚咕咚把一瓶酒全喝了。

都以为像季云淮这样的人,不会主动敞开心扉谈及这种话题。

可那个晚上,他鸦羽般根根分明的眼睫垂下,投下的阴影像晕不开的墨。

“我那时候穷到连买一张机票的钱都没有。”

说完,季云淮的脸色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当所有人都知道她出了国,只有他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知道她远去重洋后,却连一张机票都买不起,谈什么资格去找她问明白。

江城到洛杉矶距离一万一千公里,飞行大概需要十六个小时。

却让他们跨越了整整六年的时间。

他握着酒瓶,头埋得很低,露出峻拔的后颈线,一字一句地说:“我找不到她。”

“……”

最后变成了自说自话,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找不到她。”

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少年人连挽留都说不出口。

席间静默须臾。

后面的记忆盛启洲全忘了,他也跟着喝了个酩酊烂醉。

却不由得感慨,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是看起来清冷且毫无弱点的季云淮爱到了骨子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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