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大军政时代（1 / 2）

 洪龙龙曾经告诫他说：世界将发生巨大的变化。

并没有人意识到这变化会发生的如此剧烈如此迅捷。

在一片虚无的虚无中，屹立着那个穿着工整帆布工装的身影。假如有人能站在他面前直视他裸露在外的手掌和头部，必定会发现自己正注视着的是镜花水月，并感觉自己的思维和意志一片朦胧。

假如有人能站在他面前，他会直观地理解到什么是永恒。

这世界广阔无垠，却寂静无声。直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完成局域熵减，该操作消耗902999388库。警告！库存已达指标线！”

“辛苦了，夜1303。”洪龙龙沉静的声音响起，震撼着空间划起阵阵涟漪。

“不客气，这是对我之前错误判断的补偿。即使核算你的预警，我仍然没有考虑到那些宇宙间卑微的生命居然有能力在一颗行星上布置异时空。”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这个宇宙间对我有威胁的力量本来不多，可巧在这鬼地方撞上，只能说是天意吧。时间乱流……”

“1号，你的描述其实并不准确。事实上，这个宇宙中的一切，一切物质与意识，一切智慧与生命都在排斥你。对这个世界来说你不应该存在，宇宙害怕你。你是为什么降临这颗沙砾上的？你去往大海的征程还没有启航，为什么如此长久地停留在这颗微小的灰尘上？如同破开那张纸一样，终有一天你我将去往那片大海，而你，本注定要征服宇宙。”

“我有朋友在此。”洪龙龙低声说道：“我有承诺于斯。”

“朋友？”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个碳基生物不比行走的尸体更强大，那生命的火花亦不比一点萤光更旺盛。他不值得被抱有期待的，他们不值得被拯救，你为什么留在这里？”

“试想一下。”洪龙龙简单说：“试想一下他们的生命是多么的痛苦，你可以理解么？这种痛苦。这是他们历史上最富足的时代，他们生活在无穷无尽的财富之上，没有争乱的威胁，没有生存的恐惧。每一天每一秒每一分钟展现在他们眼前的不是毒牙，而是温和。他们醒来时看见太阳。”他呢喃着抬起手，像是在抚摸着看不见的天空。

“然而他们没有方向。”

“你知道么，越是深入地了解他们的一切，越是让我感觉离奇和诧异。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象过，何以对他们来说，得到的痛苦竟会比失去更浓烈？”

“1号，我无法理解。”苍老的声音响起：“他们即将陷入这场危机中而不自知，他们只不过是在失去一切，永远的，失去比得到更简单。”洪龙龙扬起手。

“夜1303，不是这样的痛苦。单单从行为来说，他们也很有趣。你记得苏穆和文礼初识的情景么，如果那天他没有到白岛的机会会怎样？”

“很快会忘记。没有再见就没有未来。对他这样的意志来说，难道会心血来潮自己跑回去？”

“就是这样的痛苦。他缺钱买车票和船票么？果真没有闲暇的时间么？在这个社会里，有多少人意识到自己掌握着多少前进的资源，可以把脚印拓在多么广阔的土地上？孤独很幸福么？我告诉你，他们都是这样，在所有卑微和自欺欺人的幻想中一点一点地失去自己的生命。既不去追寻，亦不敢奋斗。这是一个没有奇迹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还真是单调啊。”

“因为做不到也可以被原谅。做不到也可以活得很好。对他们来说这样的生活不见得愉快，却很公平。”

“你告诉我这一切的意义又是什么？”

“阐述我留在这里的意义。”洪龙龙微笑：“我要给他们一个奇迹。”

……

苏穆蒙着眼单脚站立在一个竖立的铁柱上，尽量放平呼吸。在他右手上拿着一只球拍，五米开外摆放着一架网球训练机。

一只黄色的球从喷射口弹出，以50迈的速度直冲面门。苏穆双耳一动，猛力扬起球拍——刚好砸在自己脸上。

“要么我们还是放弃算了。”一旁高强和萧峰窃窃私语。苏穆拉下眼罩，叹了口气。

从亚生物机械现世至今仅仅俩个月，世界的局势已然天翻地覆。自第一部原型机冲击城市政府开始，全国各地的军事基地均在不同程度上遭受了不明组织的攻击。出乎意料，政府很有默契地收缩常备军至B市都城一片，环泰山与大岚山，扼守山海关成拱卫之势，没有与这股力量发生正面冲突。

在全世界各个国家发生着同样的事。美国最凶，一个叫华温·凯迪的小男孩全球直播，宣称美国被瓜分为4个大洲脱离联邦管制。据网络流言，美国政府辖区收缩至Hua市一带，因为手握未知的常备核武库才免遭原型机覆灭。澳洲政府直接被宫廷颠覆，倒是一场比较文明的政变。

西欧和不列颠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

一夜之间中国回到了割据时代，网络上流言匪起。高强和萧峰的第一反应是：应该囤粮了。他们熟门熟路地打劫了楼下超市。苏穆没工夫谴责他们，因为他震惊地发现，所有人都在做同样的事。

“我让你们牢底坐穿！”超市经理声嘶力竭。

“已经没有监狱了。”搬东西的人头也不回。

他突然意识到，文明是多么脆弱的东西。

对这样的环境高强和萧峰倒是如鱼得水。他们麻利地加固外门，把客厅和主卧室的落地窗砌起来，拿水泥浇灌。苏穆抱着昏迷的文礼坐在一旁，眉间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