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1 / 2)
傅琛的死,是祁承淮至今耿耿于怀的心魔。他们曾经朝夕相处,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突遭横祸丧失生命,那种难过不是其他的病人抢救无效可以比拟的。
只是他无法向家人或者朋友开口说出自己心里的感受,他习惯了在他们面前扮演成熟稳重和冷静理智的祁承淮,日久天长,终于再难告诉他们自己心里的脆弱。
就连关岳,他在说起这些事时也有八分将他当做自己求助的医生,如此才能说得出口。
唯有对着顾双仪时,他是全然无防备的将自己所有的心事3袒露,满怀忐忑,他怕她的反应里有哪怕一丝的满不在乎或者其他想不到如何形容的神色。
但她只问了一句累不累,就轻易的将他心底最纤细敏感的那根弦拨动,让他心生出从未有过的委屈来。
也许是倾诉过后心里压力减轻的缘故,祁承淮这晚睡得比之前要安稳些,尽管仍旧从梦中惊醒,但却不像以往那样再觉得心慌又难以入眠。
他翻身抱住了熟睡的顾双仪,嗅着她发间的暖香,心里逐渐平静下来,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光亮会驱散黑暗。
床头的闹钟突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安静,顾双仪下意识的伸手摸过闹钟,又极其勉强的睁了睁眼,从眼缝里看了一眼,下意识就要坐起来。
可是才坐起来她就又想了起来,自己和祁承淮都在休假,并不需要早起。
于是她又躺了回去,被窝还是暖乎乎的,只是她再也没法睡着,本来长年累月的习惯了早起的人,哪怕是假期都会被生物钟催着早醒,懒觉全靠回笼。
然而她今日也没法睡得成回笼觉。昨晚听祁承淮讲完旧事已经很晚,她来不及也不忍心再去追问他当时具体的情景如何,其实也不需要去问,网上一查就知道了。
顾双仪担心的是祁承淮的情绪,她喜爱他的重情义,但又十分希望他能将这些事稍稍遗忘一些,这样也许能活得轻松一点。
然而她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可能,他就不会是今天这幅模样了。
顾双仪心里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打消了劝说的念头。她在被窝里磨蹭了一阵,起身下床去洗漱做早饭。
吃过早饭后祁承淮去了关岳那里,出门前告诉她说约好了下午去祁承洲的画廊一趟。
顾双仪有些奇怪,“去画廊做什么?”
“前几天我看家里缺一幅画做装饰,让他画了一幅,今天去拿。”祁承淮一面穿外套,一面低声的应着。
顾双仪闻言在室内环视了一圈,有些犹豫,“那要摆哪里?”
祁承淮扣大衣扣子的手顿了顿,然后满不在乎的回道:“拿回来再说。”
顾双仪就哦了一声,又道:“你坐出租去吧,天气不好,开车不方便。”
祁承淮顿了顿,外头已经不下雪了,天空蓝得有些出奇,街道想必已经被清扫干净,这天气暂且无论如何也算不得坏。但他还是应了声好,发觉她面上是掩盖不住的担忧,心里有些愧疚,到底是自己的事让她担心了。
走到了门边,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解释,“别担心,我没事。”
顾双仪愣了下,有些讪讪的笑着点了点头,果然还是被看出来了啊。
她忙挥了挥手,急促的道:“快去快去,早去早回。”
祁承淮见她有些被识破心思的窘迫,觉得有点意思,忍不住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才作罢。
后来顾双仪和祁承淮出门去祁承洲的画廊时已经是下午四点的光景,天空有些沉,与早上的天气大相径庭,十足一副□□脸。
等他们取了画回来时就开始下雨,接连两天又是雪又是雨的,气温一路往下跌,冻得人忍不住打哆嗦。
进了楼道口,依稀听见细细的呜咽声,有点像婴儿的哭声,顾双仪疑惑的冲旁边扭了扭脸,“咦,隔壁有人生了孩子?”
祁承淮皱了皱眉,想不起在楼里曾见过孕妇,但平日里早出晚归的,和邻居也不算多熟悉,怎么会知道别人家的事,他便摇摇头道:“不清楚,兴许是吧。”
说话间已经到了家门口,那阵呜咽声越发的清晰,顾双仪仔细听听又觉得不像是隔着门传过来的,当下便好奇的四处张望起来。
过了片刻终于在角落的背光处阴影里发现一只半大的小奶猫,忍不住惊呼道:“呀!有只猫!”
祁承淮掏钥匙开了门,闻言便按亮了楼道灯,角落里浑身脏兮兮湿漉漉的猫崽子立即无所遁形。
只见它蜷缩在角落里,只有巴掌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鼻头好似有些破了皮,正可怜兮兮的面对着顾双仪的方向,声音轻颤低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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