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谁先喜欢谁（2 / 2）

哪怕这一切在如今看来只是想象，却让人无端觉得，他生来就是该走上这样一条路的。

只要一想到这个男孩儿站在舞台上的模样，穆沐就忍不住捂住了胸口。别说到那时了，就单只是眼前这样的凭空想象，都让她有些难抑激动。

林嘉望着穆沐走神的模样，以为她是在外面逛了一下午，有些累了，便体贴地说道：“早点儿回宿舍休息吧。”

两个人原本是打算去看话剧社排练的，穆沐对此很有兴致，哪会轻易放弃，连忙摆手说自己不累，然后朝着排练话剧的教学楼快步走去。

B大声名显赫，教学楼也别具一格。学校里专门为学生社团盖了两栋社团活动楼，而话剧社则占据了1号楼的大半江山，有两层楼的剧院不说，还有专门的排练室。

学校里群英荟萃，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才华横溢的佼佼者。除了有原创剧本做保证，还有外院那几个混血帅哥的颜值加持，想不火都难。故此，每次排练，就像一场小型的明星见面会。

穆沐跟在林嘉身后，看见观众在为台上的精彩情节鼓掌叫好。拥挤的人群中，她看到了几个中文系的学姐也在这里，而且还在与话剧社的编剧认真地讨论着什么，似乎也参与了这次话剧的创作，其中就包括她们班的代导袁学姐。

仿佛像做错了事刚巧遇见辅导员一样，穆沐低低“哎呀”了一声，而后就想往角落里躲。

林嘉扭过头看见她，连忙拽住她的胳膊，说道：“干什么去？”

“我们学姐也在……”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穆沐又踮着脚看了看，差点儿和袁学姐的目光碰个正着。

林嘉觉得她这个举动让人哭笑不得，连忙拉她回来：“有什么可怕的。”

“你不懂。”

算起来，她还是刚刚迈入大学校门的新生，还没有摆脱中学时期班主任的严格考核，给她留下的阴影。而代导学姐这种存在，与班主任老师没有任何区别，哪怕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学生，也能给她一种无形的震慑力。

大概只有上了大学的人才会明白，大学的新生和学长学姐之间，差了多少个不可逾越的鸿沟。

可恨的是，林嘉这个已经念到大三资历甚“老”的好学长，根本无法与她感同身受，于是抿着嘴笑了笑，执意拉着她一起走下台阶。

穆沐一直躲在他身后，袁学姐听到有人叫林嘉的名字抬头看过来的时候，也一时没有留意那么多，还皱着眉说笑道，“林嘉你还敢回学校，你们系张主任就差出门逮你回去扒皮抽筋了，你这几天到底……”

话未说完，她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躲在林嘉身后的女孩儿，“穆沐？你……你们……”

B大这样的学校，果然不适合传播八卦，中午的闹剧竟然没有传到中文系同系学姐的耳朵里。

穆沐眨眨眼，尴尬地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学姐好。”

林嘉却坦然地说道：“穆沐，我女朋友。”

赤裸裸的事实摆在眼前，就算不信也不成了。袁学姐左看看右看看，将他们两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林嘉你可真行，什么时候的事啊？难道你翘艺术节就是为了她？”

艺术节的主办社团为了和话剧社打对台，对这个台柱子千请万请，最终却换来一句：我要去见女朋友。

那时候大家只当他是在找借口，谁能想到会是事实。

“欸，不对啊。”正感叹的时候，袁学姐却突然想起，“艺术节那天，穆沐你不是说你要去见你异地恋的男朋友吗？”

“啊？”恍然想起那日自己偷跑出去看演唱会时编造的谎言，穆沐正犹豫着是实话实说还是找个合适的理由时，旁边的林嘉已经一脸真诚的替她回答了。

“是异地恋没错啊，中文系和艺术学系隔着多少栋楼呢。”

这话让在场的几个学姐听得连连摇头，默默地感叹：无论看起来多么聪明的男孩儿，谈了恋爱之后都会变成傻子。

“可是，程想怎么办啊……”说话间，不知是谁小声嘟囔了一句。

气氛仿佛瞬间凝结了，几个学姐的脸色都僵了僵。唯独穆沐还有些不知所以然，努力回想着“程想”这个名字的主人。

程想，是比她高一届的学姐，她刚入学的时候就见过一面。虽算不上是什么绝代佳人，但自小习舞，气质极佳，就算只是从走廊上经过，也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而穆沐和夏一月也曾坐在学校的体育场上遥遥望着这位学姐的背影感叹不已。

只是，从未听说过她与林嘉有什么关系啊？

穆沐打量了一下众人的脸色和林嘉满脸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的态度，也能猜出些许缘由来。

那个程学姐，想必真的是对林嘉动过心。

在穆沐还未入学的前一年，身为一年级新生的程想与高他一届的林嘉都是学校里万众瞩目的风云人物，在外人眼里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瞥了一眼林嘉的眼神，穆沐却没有多少介意的情绪。或许是从刚入学时就知道这位学长在学校是多么受欢迎的人，抑或是从未见过那个程学姐挽着自己男朋友的手走在自己面前的画面。反正，尽管她猜出了两个人之间或许有些不同常人的情愫，但她没有一点儿醋意。

在场的几个学姐早已拉着那个说错话的女孩儿离开了，只剩下几对情侣还站在原地。

林嘉踌躇着，好似在思考着要说些什么。这时，穆沐却坦然地看着他说道：“之前我就说了，做你的女朋友压力一定很大，这些事不算什么，我不会在意的。”

“可是我在意。”林嘉轻叹了一声，拉着她找了个位置坐下，继续说道，“不论谁喜欢我，我也只喜欢你一个人，我自己很清楚这一点，可是总担心喜欢的人会因为这些事对我有偏见。”

这个观点，穆沐是早已认同的，但点点头之后却提出了一个八字还没一撇的问题：“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你以后出名了，有很多粉丝喜欢你，我却和你在一起了，你的粉丝敌视我，可怎么办啊？”

见惯了娱乐圈里情侣公开时的腥风血雨，穆沐又给自己加戏。

林嘉听得哭笑不得，好一会儿才在她正经的眼神中收敛了自己的神情，认真地回答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无论我的事业多么成功，我也会退出那个圈子。”

两个人一本正经地描绘着还遥不可及的美好未来，虽然现在看来，都是些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东西，但只要想想，心中就会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毕竟，无论是怎样的未来，都还是“我们”。

直到穆沐回到宿舍，整个人还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中。瞬间就被夏一月拽着问道：“说，干什么去了？”

“唔……”穆沐不假思索地说道，“约会。”

“约会？”夏一月高八度的声音响彻了整栋宿舍，然后狠狠地晃了一下穆沐，“你们成了？什么时候成的？下午？怎么不告诉我？”

“还说我呢，我都没说你瞒着我和他里应外合！”

夏一月见她知道了，自知理亏，嘿嘿地笑了两声，放缓了语气，拉着她问道：“约会的心情怎么样？”

在朋友面前，穆沐从来不是一个矜持的人，想一想这一天的经历，不禁“啧啧”感叹道：“能跟自己喜欢的人约会，很开心。”

面对转变如此之快的好友，夏一月也只能连连感叹：女孩儿真是个容易陷入爱情的动物。

“我虽然很看好你们两个人，可是……”她顿了顿说道，“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林嘉功成名就了，一定会给你很多压力，你想好了吗？”

一个曾努力撮合他们两个人的好友说出这句话，显然不是要泼冷水。毕竟快乐过后，总要面对现实的。

想想前些日子，穆沐刚刚认识林嘉的时候，就问过林嘉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这一晃眼，这个承受着压力的女朋友就是自己。

大概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改变了穆沐的许多看法，她托着腮帮子，乐观地说道：“我想明白了，压力大无非是因为有很多人喜欢他。别人为什么会喜欢他？当然是因为他各方面都很优秀。既然拥有了让人艳羡的一切，就要承受随之而来的压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想得透彻，而且也不想在这个美好时刻，去惦念今后的麻烦。说完之后，反倒很好奇地问道：“他在高中时也这么受欢迎吗？”

林嘉和夏一月都是B市人，身为同一所高中的校友，夏一月对这个学长还是很了解的。

她有些无奈地说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B大是个学霸云集的高等学府，能来这里上学的都是高中时期各个学校的佼佼者。但在高中就不一样了，哪怕是需要好成绩才能进入的优秀高中，也会有各种形形色色的学生。

“上高中时我念得是实验班，教室就在他们高三那层楼。文科班女孩儿多，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有一些心思不放在学习上的，就天天想着和长得好看的同学谈恋爱。啧啧，你是没看到那些年闹得鸡飞狗跳的场面啊。”夏一月绘声绘色地讲起了那些公然放话要追林嘉的女孩儿的故事，无论过程有多浪漫，这些故事的结局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林嘉就是太有教养了，不然哪有那么多前赴后继不肯死心的女孩儿。”说着说着，她还点评了一句，“对待不喜欢的人也没必要那么客气，就该稳准狠不留情面，保准没人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看来你是见识过了？”穆沐听得入神，见她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夏一月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就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见识过了，林嘉没跟你说吗？他有个朋友，是我的初恋。”

“初恋？”穆沐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连声音都拔高了一些，“是谁？”

“林嘉的高中同学，我的学长。”回想起青葱往事，夏一月叹了一口气，“现在想起，还暗自神伤呢。”

或许是擅长写作，穆沐比其他人对感情都要更敏锐一些。虽然夏一月一脸坦然甚至故作哀伤地说出这些话，但她也能察觉到，那段回忆或许真的给夏一月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痛。

“是一个怎样的人？”她问道，本以为让夏一月说出伤心往事会让她释怀一点儿，谁承想，夏一月竟摆出了一副点评偶像明星时的架势，半眯着眼睛，“啧啧”感叹道：“又美又辣。”

又美又辣？这算什么形容。

穆沐觉得自己头都晕了，但夏一月却信誓旦旦地说道:“等你有机会见到了，就明白了。”

“还是不了吧。”

狠狠伤了闺密心的男人，她还是不见为好。

没一会儿，几个室友也都陆续回到了宿舍。几个女孩儿又为穆沐和林嘉在一起的消息一阵惊呼。稍稍冷静下来后，都信誓旦旦地说道：“如果以后穆沐的恋情出了问题，自己一定会冲在最前面为她排忧解难。”

早已过了孩童天真的年纪，谁也不会轻易说出“最好”两个字。穆沐默默地想了想，不管以后会怎样，还是将今天定为自己最美好的一天。

就算时隔多年回想起来，满满的仍是甜蜜。

如果问林嘉和穆沐在一起这件事谁的反应最大，数来数去，还是要数那个从未想过有人会横刀夺爱的傻小子。

赵冉从夏一月口中得知这事儿的时候，哪怕已经见识了林嘉当众表白的那个场面，却还是震惊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们才认识几天，凭什么！”

即使是事实摆在了他面前，他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凭什么他追求了那么久的女孩儿，轻易就投进了别人的怀抱！

“爱情哪有什么先来后到？”最清醒的还是夏一月，只是激这男孩儿放弃的方法，显然是用错了，“难道你还能抢回来不成？”

“我怎么就不能？”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穆沐走进教室与赵冉擦肩而过时，她还转身看了一眼赵冉，有些不解他为什么气鼓鼓地不理会自己。

这时，夏一月走过来告诉穆沐，赵冉气恼的原因。穆沐心里“咯噔”一下，深呼了一口气，紧接着便想也不想地跟着跑了出去。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学生会开例会的时候。如果赵冉冲动之下跑到会议室去找林嘉理论，穆沐都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想到这里，她一路狂奔，终于在学生会会议室门口追上了赵冉。

赵冉总算还识大体，怒气冲冲地来到这里后，并没有逞一时之气，推门进去吵闹，而是待在门外等着里面散会。

赵冉半倚在走廊的墙壁上，一直低头不语。直到听到穆沐叫他，他才慢慢抬头看了过去。

穆沐的心放下了大半，默不作声地站在走廊上陪着赵冉。

在她过去三年的认知里，赵冉一直都是学校里最优秀，最活跃的男孩子。虽然不懈地追求着自己，却也是有分寸懂教养，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穆沐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对赵冉说道：“赵冉，不管将来会怎样，我们始终都是最好的朋友。”

话音刚落，赵冉却咧着嘴，戚戚地说道：“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在乎你，我努力了这么久，他凭什么一出现就要抢走你？”

“他没有抢走我。”虽然心知对方的失落，穆沐却还是要纠正他的说法，“我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人。哪怕是和他在一起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他摇摇头，“我不是这样想的。”

赵冉是固执的，不然也不会对一个无意于自己的女孩儿执着这么多年。可是他的固执却总是用错地方。

穆沐轻叹了一口气，想要拉他去别的地方谈一谈，可会议室的门这时候被推开。学生会的学长、学姐们本是说笑着走出来的，一见外面这架势，不由得愣了愣:“你们站在这儿干什么？

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压抑。

“是来找我的。”林嘉一边说着，一边平静地从后面走了过来，礼貌地对同学们笑一笑，然后看向面前的两个人。

穆沐羞涩得涨红了脸，反射性地想要逃离现场，却被林嘉一把拽了回去。

林嘉说道：“你们还没见过吧，这是我女朋友，穆沐。”

热闹的场面突然安静下来，然后爆发出一阵欢呼和调侃：“行啊林嘉，什么时候的事？”

“看样子还是个学妹啊，啧啧，一年级才来多久啊，下手这么快？”

“就是，就是，现在才让我们看见，藏得够深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的穆沐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但穆沐仍有些担心地看向赵冉，生怕他听到这些，会怒发冲冠上去把林嘉揍一顿，幸好赵冉没有这么做。

林嘉状似不经意地搂着她的肩膀将她身子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轻声说道：“去楼下等我一会儿。”

说罢，便示意让那些开会的同学离开，自己则走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赵冉：“你是来找我的吧？进去说。”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两个男孩儿走进去，关上了门。

穆沐眼看着他们走进会议室，一颗悬而未决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里。虽说两个人都不是暴躁易怒的性格，但情敌相见却分外眼红。万一哪句话没说好，那岂不是要大打出手？

穆沐在门外踌躇着走了一圈之后，还是听从林嘉的话，下了楼。

教学楼门口是两个大花坛，她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拿起手机刷了一会儿粉丝群的消息，却破天荒地无法专心，最后干脆放下手机，专心地等待。

大概过了半小时，出现在门口的是林嘉一个人。她连忙迎了上去，想问一下事情的进展。

林嘉先开口告诉她：“没事了，他会想清楚的。”

至于两个人在里面谈了些什么，林嘉没有说，她也没问。

看着林嘉满脸的平静，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知是因为大出几岁的成熟，还是因为林嘉的性格，他总能让她有一股莫名的安心感。

接着，林嘉跟穆沐说了一件于她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事。

“知道我们刚刚开会讨论了什么吗？‘全国英语辩论赛’的校内选拔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