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情之所至,思念也至(2 / 2)

加入书签

韩爸爸和曾妈妈每每这样听闻,便乐呵呵地笑上好一阵子,曾雨可以从他们的脸上看出明显的得意来,心想:在他们二老看来,现在一家人和谐同行,定是他们长久以来的企盼,女儿终于不再排斥,儿子大有作为,一家人手挽手地谈笑风生,多么幸福啊!

只是不知道,某天,当他们发现这种和谐的表象下,掩藏着让人多么难以启齿的秘密时,他们会否伤心难过、失望埋怨……

届时,那些邻里羡慕的眼光就会变成看好戏的目光,对老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时,他们是否承受得了?

曾雨偷偷回头瞄了一眼韩孟语,他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她一回头,便对上了他的视线,她看见他眼里的沉默,她所想的一切,在他那里是否也是这般沉重……

晚上曾雨又进了微信群,群里一派欢声鼓舞,所有群员夹道欢迎,曾雨又好笑又好气,鼠标往群成员栏一点,发现韩孟语的号真的退了出去。

检查工作完毕,她才开始放心大胆地聊天,在一阵热烈的欢迎过后,便是一阵更加热烈地追问。

往南续北:小雨啊,你都不知道我们多无聊啊,你走了,哥哥也走了,我们不知道你们的情况,心啊,天天吊在那里,没有地方落脚啊。

小鸟:是啊,我非常想知道你们的后续情况,当晚哥哥上来跟你表达清楚了他的意思,我们都以为是一个好结果呢,现在过了那么多天,你得向我们汇报一下啊。

泪珠:其实,我只想知道,你们有没有亲亲……

小鸟:围殴泪珠!

只爱小鲁:同殴!

淅淅沥沥:我今天答复他,打算跟他在不让任何人知道的情形下谈场秘密恋爱。

小鸟:(表情激动,泪盈于眶)哥哥真不容易!

蓝色沸点: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泪珠:云还没开啊,他们玩地下的,而且还没有亲亲!

小鸟:围殴!

淅淅沥沥:虽然那样跟他说了,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们接下来会怎样,父母是我们摆在第一位要考虑的。很多时候,我宁愿自己难过,也不希望他们伤心。

再进群,曾雨其实是希望让了解这件事始末的众姐妹给她出谋划策,即便行不通,她们的打油加气对于这个时候的她也很重要。

她太需要倾诉,也太需要被鼓励了,否则凭她的胆量,她生怕自己根本不去努力尝试,便已放弃了。

跟群里人正聊着,手机提示有微信信息,信息在手机屏幕上端跳出来,一眼就能看完。曾雨嘴角一弯,点开了那条信息,他的信息极短,只有几个字。

子于皿上:你在干吗?

曾雨的指尖在那三个字上轻轻滑过,正想着如何回复时,又来了一条消息。

子于皿上:你睡着了?

曾雨刚想回复,第三条消息又到了,曾雨忙打开,一看就乐了,上面写道:你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她想想不能再怠慢了,赶紧飞快地按键,回复道:我在玩手机,群聊中。

等他回信息时曾雨什么也不干,群里有人跟她说话她也没心思去回复。

“你饿了吗?”他问。

曾雨想想,突然觉得饿了,真奇怪,她晚餐时吃得那么饱,可是他一问,她觉得不但饿了,从喉咙到胃,都像一个无底洞般想要被食物填满。于是她十分诚实地回答,看他想如何。

“我去给你拿绿豆汤吧,我晚上做好放冰箱里了,还是你也来厨房里吃?”

曾雨想了想,敲着字道:还是我去厨房吧。

要是万一被父母撞见他半夜敲她的门,那就坏了!

“好。”对方应声下线了,曾雨静待了一会儿,才偷偷摸摸地将门开了一条小缝。楼道黑黑的,父母的房门紧闭,透过门底下的缝也看不到有灯光,她猜测着父母应该睡下了,于是蹑手蹑脚地下楼,楼下的灯光亮了一小盏,应该是韩孟语为她留的,让她能看清楼下的情况。她下楼梯时看到餐厅开着小灯,韩孟语正开着冰箱的门,冰箱灯照在他的脸上,更衬得他的脸型十分立体。

曾雨就立在楼梯处,看他小心翼翼地将用小瓷盆盛着的绿豆汤捧出来,放在餐桌上,再用汤匙一勺一勺地将饮品盛在小白碗中,最后在碗中放入一根汤匙。他的动作缓慢而细致,心无旁骛,根本没有发觉轻手轻脚的她已经看他多时了。他甚至在最后用汤匙舀了一小匙尝了尝,可能觉得味道还不错,抿抿唇淡淡一笑。她看见了他轻扇的睫毛下,似是蓄着满满当当的情意,她突然觉得自己魔障了,她想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忘记这一幕,当一个人触动自己的某根心弦时,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如摧毁力极强的溶解剂,将那些她用来自我防卫、自我告诫的表壳,溶化得纷纷脱落。

曾雨良久后才有动静,韩孟语发现她已下楼来,将浅尝过的汤匙又放入碗中,招呼她过去。她一坐定,他便将粥碗往她面前轻推,道:“来,你尝尝看,可以消暑败火。”

曾雨坐在餐桌前,韩孟语正在给自己盛一小碗绿豆汤。曾雨舀了一汤匙的绿豆汤,却又忆及这汤匙他刚刚用过,那凑至唇边的动作就一顿,想想,觉得他刚刚的表情动作十分自然,怕是没有顾忌到这一点,如此想来,又怕他觉得自己很拘泥,于是忍住脸红,就着那根汤匙准备喝绿豆汤。

“等等。”韩孟语突然出声,曾雨抬起头,便见他又递了一根汤匙过来,道,“换一根。”

曾雨脸一红,慌忙换了一根。

“以后在家里不方便见面或说话时,你就给我发信息,我会在看到后第一时间回复的。”韩孟语道。

“嗯。”绿豆汤被冰得刚刚好,口感极佳,甜度也甚好,本来应当是相当消暑的,但是才喝了几口,曾雨便被韩孟语的动作惹得暑意难消。没了白日的禁忌,他直接拉过她搁在桌面上的左手,拢握在手中,一边用他的左手自然慢饮着绿豆粥。

吃个东西也要拉一拉小手,这哥哥也真是够了。

不过不趁这个时候拉一拉,白天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机会,曾雨便由着他了。

吃完粥收拾好碗筷上楼时,曾雨又恢复先前偷偷摸摸的模样来,跟在她身后的韩孟语瞧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轻笑出声。她听到声音,回头警告地瞪了他两眼,他快走一步,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一碰,轻道:“晚安!”

然后,他越过她,从容上楼。

自从约定好微信联系后,曾雨就常常在上班时间或在家里收到韩孟语各种各样的信息,她觉得近段时间来,自己打字的速度快了许多。手机的屏幕在短短的时间内被高频率地点来点去,下半部分的手机膜都薄了些许。

韩法官多数时候会很忙,当他忙到某个阶段可以松一口气时,就会发条信息跟她抱怨一下,道:好累啊!

当然,韩法官也有不那么累的时候,就会关心起他的小雨来,问她想吃什么、在干什么,然后再叮嘱一下她,让她早点回家。

曾雨每每看到他让她早点回家的信息,就会掩唇偷笑不已。事实上,这段时间,他们回家总是很积极,他曾在微信上跟她说他从没像这段时间一样期盼着早点下班回家。通常他们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对方是否也回到了家。她不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想法,反正她每次回到家时发现他已经到家,便会觉得很踏实;若他还未回来,她就会期盼难安,直到他回来为止。而客厅,这段时间对于他们俩就变得重要起来了,他们回来后不再是直接上楼进自己房间,而是会留在客厅里看看电视或者看看报纸,常常晚回来的人可以看到早回来的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状似在看电视,但却在听到开门声时,第一时间将头扭向门口。于是,他们会趁父母不注意,相视一笑。

但这种温情脉脉的情形自韩孟语驾车亲自接曾雨回家后,变得少了。

他去接她是因为某件性质不是特别恶劣的公车骚扰事件。

某天曾雨下班回来时,一脸阴郁,他自她回来后便发现她闷闷不乐,发信息询问,她却未回复。在饭桌上,曾妈妈发现了女儿不对劲儿,出声询问,她才气愤又委屈地说自己遭遇了公车色狼。

曾雨看着当场石化的三人,觉得有些好笑,散了散先前的郁闷之气,道:“也不是很恶劣,下班时公车上的人太多了,那人就摸了我的腰,往下摸时,我踩了他一脚就挤到另一边去了。”

摸一下不是天大的事,只是曾雨一想起那个人长得猥琐至极的模样,就觉得一阵恶心,这要是早几年她还小的话,指不定就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

“这……这也太坏了,这世道……”韩爸爸“这”了半天,对这件事批判得不得了。韩爸爸做人向来正直,将道德标准放得较高,曾雨记得小时候妈妈对她的要求就是功课要好,在校表现要优异,但韩爸爸从不要求曾雨的学习成绩多么好,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孩子要心地善良,正直做人,不给社会添乱就好了。他对韩孟语也是这标准,虽然韩孟语的成绩不需要他操心。所以,当他的道德标准被触犯时,他就特别愤慨,甚至提出要报警,要曾雨跟警察描绘一下那人的样貌,让警察把他抓起来,以绝后患。

曾雨觉得这其实是一件极小的事,对韩爸爸一阵劝慰,可曾妈妈认为这是一件极严重的事情。

“那可怎么办啊?之前我还在公园里听那个李婶说最近她孙女碰上了公车色狼,还被吹过迷烟呢。这大庭广众的,那些人怎么那么大胆呢?”曾妈妈以前听人家说,就当是听了一件稀奇事,现在听到女儿也遇上这事,一下就奓毛了,生怕女儿遭人欺负了去,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她道听途说的相关事件,将这起事件再严重化、恐怖化,让在座的都觉得公车简直就是一个犯罪的高发地点。

“他们哪有那么明目张胆?妈,你打哪儿听来的?照你这样说,公交车还有人敢去坐吗?”曾雨觉得妈妈听来的肯定被夸张过了,在她看来,社会还是很和谐很稳定的,只是偶尔有些不法分子而已。

“一点也不夸张,而且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个好好的女孩子要是被糟蹋了,以后谁还会要啊……”曾妈妈认为非常严重,容不得女儿对此轻视疏忽了。

虽然曾妈妈的三观极其不正,但她的那句“糟蹋”还是让在座的其他人煞白了脸。

“阿姨,以后我下班时顺便去载小雨回来吧,你不用担心她搭公车了。”一直沉默的韩孟语突然出声,曾母与韩父都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好。曾雨虽然觉得让韩孟语绕几条街去载她完全没那个必要,但是她突然想到这也不失为他们偷偷约会独处的机会,便也默认了。

自那次后,韩孟语常常会在下班时给曾雨发信息,让她等着他去接。

韩孟语开始频频出现在曾雨的单位楼下,接到她后,韩孟语偶尔不会直接将车开回家,而是绕到某个安静的林荫大道下,泊在那里,两人静静地靠着椅背,听听音乐。通常这个时候,是他一整天唯一有机会拉她手的时候,他会跟她十指交握,两人都微眯着眼睛,透过车窗看满眼的葱绿,感受着风吹过树叶的光影摇曳,仿佛流年经过,又像是瞬间光年,或者仿若沧海桑田,他们就是时光长河里的一粒沙子,那些纷扰顾忌,最终仅是沧海一粟的过程。

某天,曾雨看到楼下的那辆小车缓缓拐进时,她步履轻松地拎着包包正准备下楼,小伍跟她感慨道:“小雨啊,要不是我知道那是你哥哥,我真以为你找了一个白马王子或者傍上大款了。像你哥这么天天风雨无阻地接你下班,真要羡慕死那些女人了。”

对于韩孟语来接她的这件事,单位同事的说法在她看来,其实很接近事实真相。虽然她确实掩饰掉了自己某部分的真实心思,但是她说自己因为遭遇了公车色狼,所以有车接送,这是迫不得已的事实,并不虚假啊!

这些话,小七、小伍、莱宝包括领导,他们通通都信,并对曾雨的不幸遭遇予以同情。唯独王一祺听闻后,眼里竟满是不屑,看曾雨的目光,让曾雨一度以为她似乎知道自己被掩饰掉的那一部分真相。

可是曾雨虽然顾忌着一祺,却又顾不上一祺,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似乎在一步步地沉向深渊,对于很多可以让自己胆战心惊的危险,她都选择性地视而不见。

她每天都在期待着下班时韩孟语的到来,像是刀口舔蜜般,她觉得自己可能过于沉溺不是一件好事,却没办法不期待着每天与他这短短的独处时间。

在那段时间里,有时他们什么也不做,韩孟语专心地开车,她安静地不说话。韩孟语的车子开得不急不缓,偶尔会趁某个等红灯的空当,他将手覆上她的手,却什么也不说,两人觉得这样很好了,很安心、很甜蜜。

而两人的亲密度被催化提升,是父母的出游。

韩爸爸原先所在单位的退休干部职工自发搞了一次集体旅游,他们准备开启九天八夜的华东五市游。韩孟语觉得前段时间因为大伯去世,韩爸爸十分伤心,便鼓励着老人出去散散心,顺便给两个老人支付了全程的旅行费用,让二老欢欢喜喜地去散散心。

曾雨觉得让父母出去散散心是没错,可她总是会往歪处想,一想到父母出游,家里就只有韩孟语与她二人,就总觉得韩孟语其实别有用心。看着自己父母这几天为旅游准备得非常开心,她偶尔坏心思地瞅瞅韩孟语,他却很淡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一派心无杂念的模样,让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太邪恶了。

而事实证明,这绝对是她邪恶了,因为不管父母是离家还是在家,韩孟语的态度始终如一,对她发乎情、止乎礼,她幻想的那些他会趁机拥抱亲吻的情景,基本上没出现过。

他每天给她做早餐,每天接送她上下班,下班后两人会一起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各据一方看一会儿电视,偶尔他会悄悄牵一会儿她的小手,晚餐后他们出去散一会儿步,仍然是一前一后。

曾雨变得很爱做家务了,以前需要曾妈妈的鞭策,她才懒懒地如完成任务般到处扫扫擦擦。现在只要韩孟语动手做些什么事,她都会很主动地帮忙或者另外找些事做。她总是记得他曾跟曾妈妈说过,他想娶的女子,至少会做或者愿意分担一些家务。她觉得若自己的硬件软件都配不上他,至少要符合他对这一条的要求。

韩孟语有时就抱胸闲适地看着她如一只勤劳的小蜜蜂般,忙得大汗淋漓,却仍然快乐地哼着跑调的小曲,满屋子里转来转去,目光深情。

群里的同志们问及曾雨最近与哥哥的相处情况时,曾雨如实回答道:一切很和谐,很友好!

小鸟首先不干了,怒吼道:和谐什么呢,你们怎么可以浪费掉这么美好的二人时光?你们居然不趁这段时间好好发展奸情,竟然只是每天在一起做做饭,洗洗衣裳,拖拖地板!那些事情,你们不会趁父母在家时做吗?

蓝色沸点:送你们两人一句话——“莫装X,装X被雷劈”!

泪珠:你们怎么还没有亲亲呢?太让观众失望了!小雨,你得想办法让哥哥将你扑倒啊!

淅淅沥沥:你们都是什么思想啊,我哥哥不是那样的人啊!

小鸟:不是那样的人你也要将他变成那样的人!(握拳)

往南续北:禽兽哥哥的重点不是哥哥,是禽兽!

曾雨觉得她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群里知道他们父母外出的人,全部期待着她与韩孟语能利用这几天进行亲密的身体接触。

一时间,曾雨觉得“禽兽哥哥”这名词套用在韩孟语身上是那么不合适,它的修饰对象多适合形容这一群女人啊!

群里的人滔滔不绝地出谋划策,有人给曾雨提议穿性感睡衣在家中行走;有人提议曾雨洗澡时要忘了带毛巾或衣物;有人提议曾雨时不时地晕倒在哥哥怀里,甚至有人提议曾雨从楼梯上滚下去装柔弱……

曾雨目瞪口呆地听着那些看上去狗血并惊悚的建议,迟疑地敲着字道:我为什么要做那些,把自己送掉呢?

群里一时静默,似乎都在想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泪珠小心翼翼地发了一个脸红的表情,道:像我喜欢我老公,所以我会很希望跟他有亲密的身体接触。渴望有亲密的身体接触,是一种爱的表现啊。哥哥若是不喜欢抱抱你、亲亲你,说明他其实还不是很喜欢你。

众群友忽然一派“啊,理由原来可以如此解释”的表情,继续活跃着纷纷谏言。

曾雨细细思索起来,泪珠是已婚女士,以前是爱情甜蜜,现在是婚姻幸福,比起群里那些没多少恋爱经验的姐妹们,她的某些建议其实有她的自身经验在里面,所以她说的不是全无道理。

曾雨回想起跟哥哥偶尔几次的身体接触,都是在不经意的情形下发生的,最最最亲密的当属第一次他亲她,那个时候惊吓覆盖了其他所有的感觉,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再就是在医院里,她躺他怀里,那个时候她在生病,连怎么躺他怀里的都不知道,醒来时就是脸红心跳了好一会儿,谈不上还有什么其他的希望或渴望的。那些偶尔牵牵小手啊,偷偷地抱上一小会儿啊,都只是让她觉得安心,也没有渴望他再进一步的想法啊。

难道?她还不够喜欢他?又或者,他还不够喜欢她?

不对!曾雨飞快地否定了自己推理出来的结果,她不觉得自己还不够喜欢韩孟语,只是她觉得他们之间暂时还不适合将感情催化到那种肌肤相亲的程度,群友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们听故事的成分多些,她们的话不能全信。

然而,曾雨虽然打定了主意不能信群友的话,但是经她们一提及,她觉得自己仿佛就中了她们的邪了,每每看韩孟语的眼神,便连自己都觉得怪异了起来。他们两人住得那样近,他们的生活融入度是那样高,她不知道别人谈恋爱会不会像自己这样,生活中无处不充斥着对方的存在,可是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他摆在门口的拖鞋、洗浴间里他的刮胡水、阳台上他晾晒的白衬衣,甚至她家里的某扇门,都能让她浮想翩跹。她常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们所说的身体亲密接触的美好感觉来,看他的嘴唇会想到她们说的让人窒息的亲吻,看到的手臂会想到她们说的有力的拥抱……于是她的一张脸,常常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来。

“你在想什么?”最终连韩孟语都看出她的不自然来,忍不住出声询问。

曾雨看他的嘴唇一抿,心尖儿就是一突,然后受不了就满面涨红,慌忙扒了几口饭,寻了一个借口就跑去楼上了。

她诱惑他?扑倒他?暗示他?

曾雨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上了十几趟,就在纠结着这个问题,不得不说,群友们的馊主意已经严重污染到了她纯洁美好的心灵。她对于是否要跟韩孟语进行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纠结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像下午她一看到韩孟语就不正常的心态,她觉得可能只有真正按群里大家的唆使,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才有可能消弭。

所以,她现在想得更多的不是该不该的问题,而是应当如何的问题。

她竟真的权衡起穿性感睡衣与滚楼梯的方案了,但是想归想,要她真的实施起来,她觉得自己一样也办不到。她穿保守睡衣穿了十多年了,就连平时陪朋友去买内衣,看到那些性感到基本上无法蔽遮的睡衣时,都不敢正视,现在让她买一条回来穿上,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是所有的办法中,她就觉得这个办法既安全,又不需要她主动,而且可能最有效果。泪珠说:女人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展现自己一点也不可耻!

凭借着这句话,曾雨觉得她得试一下。刚好下定决心,她打算隔天偷空去街上买一条引人想入非非的睡裙,房门就被敲响了。

家里只有他在,敲门的也就只有他。

曾雨扒了两下头发,整整衣服,就去开门,门口的韩孟语背着走廊里的光,身形愈显高大,使得站在门口处的他更有强烈的存在感。

韩孟语拧了拧眉,问道:“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曾雨的脸又是一红,想着:我哪里都舒服,就是心不舒服。

韩孟语见她不说话,拧着的眉头又紧了紧,手直接去试她额头的温度,他的手掌一碰到她的额头,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啊,像擂战鼓一样,快得都没节拍了。

“这么烫,你又发烧了?”说着,他就去拉她的手,念叨着,“你下楼去测一下体温。”

曾雨一下就扒着门,韩孟语拖拉不动,回头疑惑地看她,她急道:“我没事没事,就是觉得有些热。”

可恶的夏天啊,人心都是狂躁的。

韩孟语突然狠拧眉头,眼里担忧之色更甚。他不再拖拉她,而是飞快地凑近,她正奇怪他的举动,就见他将她的下巴抬起,脸凑过来。她突觉心跳更甚,于是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亲吻并未如期而至,她倒是感觉到身体被他引导着退回了房间,他一直抬着她的下巴,直至将她安放至床沿,让她坐下。

难道他想在房间里……

这进展,太快了……

“别动!”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让她感觉到他离自己是如此近,便一动也不敢动,眼睛越眯越紧,心脏就要蹦至喉间了。

他还不亲?他还不亲?

感觉唇上鼻下的人中处,被轻轻地抚拭,曾雨一时觉得怪异,他擦那里做什么?

她睁开眼来,就见他拿着纸巾,近距离地对她进行仔细擦拭。她一愣,以为自己流鼻涕了,忍不住伸手就往鼻下一拭,凑至眼前一看,手上一片血红。

“你又看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说了?”手上忙碌的某家长开始训话,“那些书多看无益,你一个姑娘家,还没嫁人,不需要了解太多那方面的事情。”

他说“那方面”的时候,曾雨觉得自己气息一乱,一时没忍住,鼻腔内的液体又喷薄而出,看着韩孟语被她惊得愣住的神情,她就有想撞墙的冲动。

他继续细心地帮她一点点把血擦拭干净。

她正憋得满脸通红之时,唇上突然一沉,她一惊,原本撑在床上的手就一软,整个人失重地往床上倒了去,而正吻着她的人,也随着她的倒下,压在了她的身上。她觉得胸腔的空气被一压,呛得差点不能呼吸,但是唇间的压力一直未减,亲吻着她的那个人,将手指插进了她的发间,吻得缓慢,却浑然忘我。她便在他的亲吻中,渐渐迷失意识,所有的感观皆在他的唇齿间,辗转徘徊。

不知道吻了多久,等到曾雨意识稍微清晰时,发现韩孟语的脸正伏在她的颈间,跟她一样,他喘着气,他的身体压在她的身上,沉重却敦厚。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反感排斥他如此压在她的身上,甚至会觉得很有安全感。

过了很久,他才撑起身子,曾雨看着悬在上方的他,目光灼热,逼视得她不敢直视,感觉唇上又被轻触了两下,他终于撑着站直了身子。

曾雨感觉到身上一轻,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胸腔这才像是恢复了气息流转功能,却莫名地多了一丝丝的失落。她撑起身子,整整自己的衣服,低着头不敢看面前站着的人,却能感觉到他在她身边,给她形成的巨大压迫感,于是她更加手足无措,一张脸滚烫得似乎冒烟了,羞涩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听到他轻笑出声,偷偷瞥了他一眼,看他眉眼满溢着得逞的笑意,恨恨地向他踹去,却最终还是没舍得狠踹,踢他小腿的那一脚,不轻不重,他甚至都未躲开。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吻点化了韩孟语,又或者曾雨的态度纵容了韩孟语,从那个亲吻之后,两人的亲密接触渐渐多了起来,常常两人下班回来,见到对方时,会腻着抱上一阵子,偶尔会亲吻,会亲到双方喘息不已才分开。看电视时,也不再是各据一方,曾雨有时候突然发现,本来坐得有些远的他,不知不觉与她臂肩相贴了。两具年轻的身体,以一种无羁束的速度,彼此熟悉着、相互吸引着。

曾雨在一时冲动下,还真的买了一件新的睡衣回来,只是在挑选的时候,始终不敢买那条太过暴露的或者那些真丝贴身的。她选了一条宽肩带碎花镶蕾丝边的粉色睡裙,样式跟性感是绝对沾不上边的,晚上洗了澡穿上去后,她左看右看,只觉得带一点可爱,带一点少女情怀,没有之前睡衣的保守,但是尺度绝对在她可接受的范围内。

然后,她就一边追剧一边等着韩孟语来敲她的房门,自从两人真正卿卿我我以来,他已习惯每天晚上在睡觉前,跟她要一个晚安吻,而她每天都在期待那个吻到来后,才真正觉得心安,像是一天才尘埃落定般过得完整。

十点半,她的房间门准时被敲响,曾雨在镜子前确定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这件睡衣没有太暴露,才心跳突突地去开门。

门外的韩孟语原本是带着些浅淡的笑意,却在她开门之后,笑意僵结,眸色一暗,盯着她竟半天没有说话。

曾雨被盯得神思不属,窘迫不已,索性主动踮起脚尖,在他脸上飞快地吻了一下,就匆匆关门。

门外之人未再敲门,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曾雨才听到脚步声远离。然后手机提示有信息,曾雨打开一看,韩孟语给她发来短信道:睡衣很漂亮,我很喜欢。

曾雨看完短信,羞窘不已,埋在枕头下狂乱了一番、窃喜了一番,想想,她又忍不住爬起来,到镜子前再照照。她觉得自己真是太明目张胆了,又是一窘,再也不敢看镜中的自己。她熄了灯,就在床上像煎饼一样翻覆着。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