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生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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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们那个年代的生活。虽然细琐,却为我的一生积累了精神财富。养成了勤谨耐劳、不怕困难、勇于生活的品质。这些品质我哥坚持一贯。在我的生命历程中,每有偏离,我哥就是一面镜子,把我照了回来。

那些年,生活那么艰苦,我们兄弟从不会为吃的东西争多嫌少而吵架。基本做到了兄让弟悌。加之父亲的福荫,我们兄弟在后营的名声颇好。

后营村时下有三对兄弟。一是徐小群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还有后洼刘发子们两兄弟。他们都是地主子弟,我们的身份都差不多。可是他们为人懦弱,不能自强,生活也邋遢,常遭人欺负。甚之扫雪、送信这些五类分子干的话,也常让他们去干。这是不符合政策的。可是自己不强,谁能替他们伸张呢。人们往往会拿我们兄弟去比彼兄弟来教导自己的孩子。

1961年很快过去了。1962年新学期我升到马蹬小学五年级。到马蹬小学一年以后,我就成了优等生,品学兼优。那两年我有了自己的专业爱好,喜欢上了音乐和画画。美术课除了老师布置的作业,我还喜欢临摹连环画。特别是杨家将和水浒传的故事。记得有一次看到燕青冷箭救主的一本连环画里的故事,情深景美,深受感动。我就用心把那树那人摹了下来,交给老师。我的美术老师叫吴昱,是美专毕业,专攻过国画。他看了我的作业后,赞曰:“很有潜质,将来可以当画家。”可惜心高似天,命薄如纸。本人的出身和后来的**********阻断了我的深造之路。若干年后在一所中学,有幸同吴昱老师同校任教,并向他求了一副无骨红梅。可惜当年无处装裱,就张在案头,几年以后不幸遗失。

那些年都兴上早学,学生到校天还未亮,学生往往要点灯自习。后营离马小较远,走的又是河湾路,所以天天五更时分,前后营的学生们都要喊叫约伴上学。一两个学生是不敢走的,一是怕狼,二是怕鬼。那时候的人们愚昧,生了女孩或私生子,往往都把他掐死或者丢在尿罐里溺死。然后用块破布一包,再用一把麦杆一裹一绑,就托人丢在河滩里,或浅埋在沙地里。野狗野狼一扒,拉得哪儿都是。上学路上常常见到,使人见状生惧。

列位,上学的事,话还很长,暂且按下。你若不嫌烦,我给你说说我那些年玩的东西。每个时代的儿童都有玩的印记。我们那个时代玩的什物,现在的人是再无知晓的。尽管琐碎,还是把它罗列出来,以防湮灭。

上学必备的玩具,男同学是铁环、铜钱,女同学是毽子、毛蛋。有的在铁环上套上小环,推行起来叮玲玲响,走路又快,且锻炼身体。铜钱磨得明光发亮,是用于课间玩的。把板凳斜竖起来,使铜钱从上边滚下来,远者为大,拾起铜钱,站在原地击近的铜钱,击中为胜。一击不中,权力反转。输家脑门上就被弹一崩。有的使坏用劲崩,几次过后脑门就会红肿起包。星期天或放假放开玩,更是五花八门。随时随地随手拈来都可游戏。上山割柴草,若是两人,在远处设一目标,掷镰刀,离目标近者为赢,反之为输。若是三个人,可玩“三人抬老汉儿”,喊一二三,同时把镰刀抛起落下,一人一面的赢,二人同面的输,输赢都是一把柴草。闲暇无事,三五伙伴,在场边村头,打撬、砸桩、羊抵赞儿、掐谷子。羊抵赞儿、掐谷子就是下土围棋,在地上横竖各划四根、五根或七根线,形成棋盘,捡来石子或草棍当棋子,玩法多样,大人小孩皆宜。很容易上瘾,有时玩得忘了吃饭。

花样最多的要数踢毽子。逢年过节,年轻人聚到一起,三五一群,踢毽子比输赢、轮功夫。有的脚不落地能踢一百多个,赢得全场喝彩。有的花样翻新,有外跨踢,拳腿踢,后腿踢等。更热闹的要数供荒毛,就是一大群人争一个毽子。谁的毽子谁先踢,只见五颜六色的毽子在空中翻转升腾,一群人争相接抢。接到者就赢得踢毽子权,别人供你踢,若无人接着可继续踢。有时为争一毽能拥倒一群人。类似足球和手球。但不设规矩,适合大众娱乐。

1964年6月,我小学毕业了。毕业的一项例行项目就是照毕业相。照完毕业相,班主任和数学老师要跟班里的十位品学兼优的学生合个影。大家都站好位子,摆好姿势,准备拍照。不知是谁说王中华怎么没见。于是大家就找。我的好朋友张保良发现我一个人躲在教室里,问我原因,我说衣服太烂了,照毕业相就是躲在后面照的,现在人少,我不想照。还是保良把外套脱了给我穿上才完成了照相任务,照片至今留存。

小学毕业了,天天等着能接到录取通知书,好到倾慕已久的三中去读书。淅川三中就在龙巢寺,中小学共用一个操场,经常看到三中的老师那么潇洒,学生多么帅气。心里憧憬着很快自己也要成为三中的学生了,可以学很多自己想学的东西。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在假期里,我天天都去山上割柴禾或者剜野菜。7月中旬的一天,快晌午了,我在山上剜了大半篮野菜回家去。走到半路上遇到了马小的白老师在送录取通知书。我问他,他说没有我的。我一时不知是惭愧、是失落还是怀疑,竟鬼使神差地转身又向山里走去。走到水库上,放下篮子,就下到水库里洗澡游泳。一直泡到下午,人们都走光了,才想到要回家。上岸后不见了篮子和镰刀。真是雪上加霜,本来就不敢回家,这下就更无法交待了。那天一直像喝了酒一样,晕晕糊糊,不知在哪儿玩了一下午,天黑了才回到家。没考上中学,又丢了篮子镰刀,我哥哥很不高兴,也没安慰我。我们村里其它毕业生,除了学习特别差的都接到了录取通知书。那段时间家里家外,我都不敢说话,从那时起,我有了自卑感。第二天我到大姨家说我没考上初中,大姨说别急,叫你大姐去学校问问再说。得到的答案是受父亲的影响,不能录取。

9月1日开学了,该上学的都上了。我做什么,上工,太小了。总不能天天玩吧。我彷徨,我害怕,浑浑噩噩地过着每一天。

到了9月下旬的一天,突然接到通知,说到三中耕读班去报名。一时弄不懂什么意思,就先去报名吧,上比不上强,反正也没事做。报名很顺利,不问出身。除了几个应届毕业生外,多数是往届的。凡没正式录取又愿意上的都可以。年龄、成绩参差不齐。只开了政治、语文、数学、农技四门课。音乐课排是排了,但要看老师有没有时间,记得经常是改作自习。其它课程都没有。我们正常只上半天课,这叫半耕半读。记得有一天晚上我在好朋友大敏的宿舍里住了一晚。下了夜自习,他给我讲了上英语课的趣味。我好羡慕啊!遗憾的是再没机会学过英语。认识的几个英文字母还是在自学音乐时,有关调的知识才认识的。在这方面,一生多有尴尬。

教室安在龙巢寺后门旁边的三间耳房里。开学的第一天,看见昏暗的教室里贴着几张******、刘少奇、******三位领袖论出身、论教育、论新生事物的语录。我才稍稍明白了我们耕读班是新生事物。是讲成份又不唯成份论的辩证唯物主义的产物。那么,我是幸运的吗?自觉从此我的自卑感更加深刻。上耕读班成了另类身份的表象和符号。由于我的狭隘,好多年对此讳莫如深。

虽不玄幻,却也怡情。承蒙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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