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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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潋本心中突突,心事复杂地听完太后往事,又因着这最后一句,仍是不免震惊,如临深渊地白了脸,“母后,谢珺身中销骨之毒,果然与你有关。”

太后也知晓此事说穿,女儿必定怨恨自己,当年她和赵蛟设计反杀先帝一事,她含糊其辞一笔带过,赵潋若是愿意细究,其中细节也必能推测得出。

眼下时过境迁,太后不愿再与身边人生了嫌隙,一时竟不知作何解释。

赵潋忐忐忑忑地问:“所以、所以谢家灭门案,母后你也……”

太后沉默良久。

她半阖眼帘,花钿处沾着一缕金粉,衬得凤眸明艳万方。

静默之中,赵潋的心跌至谷底。原来、原来这便是真相?君瑕他口口声声希望自己不再追究,可事实却是,她是他灭门仇人的女儿?

这天底下,怎会有这般道理!

戏文里相爱相杀的戏码演绎到了自己身上,赵潋如哑巴吃黄连,只能一口咽下,从嘴里一路苦到心坎上。

太后轻轻喘着,细声道:“莞莞,我已同谢珺谈过,他应是不想你知道这桩旧案的。他说他回来是为了完成先父谢笈的遗愿,亦是为了你。想来谢笈一朝忠臣,他的遗愿必定是光复几代帝王遗德,扶持赵清登位,真正能睥睨九重。”

太后微微侧过脸,神容不复先前明艳照人,柔和如春柳。“莞莞,母后已为你选了一个婚期,宜早不宜迟,九月初十正是一个好日子,想来皇上也会高兴的。皇上有心给谢珺建一座府衙,但,你们若是想,成婚之后也可继续住在公主府里,旁人闲言碎语自不必理会,谢珺亦不是计较这些的人。”

赵潋红了眼眶,大有一种在听母亲交代临终遗言的悲凉之感。她晓得,母后只是被抽干了心力,以往有朝廷、有大周的一应琐事大事撑着,太后不得已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付,实则她的头疼病早已愈加恶劣,如今如被抽了脊梁骨,再无余力应对这些冗事。

她趴在母后胳膊上痛哭失声。

太后苍白的指腹抚着赵潋柔软的长发,细声道:“母后又不是眼下便不行了,莞莞这是在哭甚么?母后还能活到,你和谢珺生儿育女,百子千孙……”

“我……可是销骨之毒……”

她抬起头,眨着泪眼,一瞬不瞬地凝着太后,盼望着太后说一句有的解。

太后幽幽一叹,“这毒源自苗疆,很是霸道凶蛮。这百年间,母后也听说过一例活到三十岁的,但也许是谣传,宫中御医也没实证,证明此毒确实可解。不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没有实证,又焉能证明便没有?”

赵潋点点头,“我找太医院的人去翻典籍,每个人都去!”

太后道:“其实当年赵蛟喂给谢珺销骨,一是从我之愿,不给谢家留后,二是,允了谢珺多活十年,教他完成遗志,不留憾事罢。前尘往事俱如云烟散,莞莞,即便日后谢珺仍要手刃母后为谢氏报仇雪恨,你切莫拦着。”见赵潋摇头,泪痕满面,她压低了嗓音,艰难道:“听话。”

“他不会的。”赵潋自知没资格替谢珺拿决定,但她便是如此肯定,真到了那一日,他也一定会为她留下余地。

太后忽皱了眉头,赵潋以为她又难受了,忙替太后拉上被褥,但太后只是清咳一声,掩住了嘴唇,“母后累了,你让人将奏折搬给皇帝,辅政大臣摩拳擦掌久了,知晓怎么做的。”

“儿臣明白。”赵潋艰涩地替太后盖上了锦被,拂过香帘,穿过满殿死寂而去。

赵清兀自没心没肺,也不来看望母后一眼,赵潋这回却不劝了。

他和母后之间的结,又何止于太后擅权?

以往从不觉得,眼下知晓之后,再看弟弟,便觉得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颇似摄政王,自有一股独断刚愎、奋其私智而不师古的霸道专横,但幸好,又不太锋芒毕露,勉强算是有章有法。也许是因着年岁商小,心智尚未成熟,也许是揉和了太后的谨严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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