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圣手书生楼护（1 / 2）

 陈汤并没有急着帮王莽分析，沉思片刻之后，先是反问王莽道：“那莽儿，你自己是如何看燕起这个人？”

王莽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与燕起那一夜在星空之下、屋顶之上谈话时候的情景。当燕起说要自己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苍生百姓为己任，如此他会全力以赴帮助自己封侯拜相，王莽能够深切地感受到燕起语气中发自肺腑的真诚。从燕起跟王莽相识这短短几日里的一言一行中，王莽实在是无法相信燕起会是山海派中人，意图颠覆整个大汉。但是，王莽又想到了六十多年的昌邑王刘贺，并没有人怀疑过刘贺会是山海派之人，而正是在山海派的暗中支持之下，刘贺登上了帝位。随后，刘贺便想要摧毁儒法道三家在朝堂与江湖中的根基，若不是张安世为首的法家当机立断与霍光为首的儒家联合在一起，将刘贺废除，大汉的百年基业即有可能已经毁于一旦。

王凤将紫罗天令交给王莽之后，王莽实质上便已经拥有王家上下仅次于家主王凤，太后王政君两人的权势，任何的举动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可即便无法完全扫除对燕起的疑虑，王莽却依然不由自主地相信燕起是一个值得自己信任托付之人。思考犹豫了片刻之后，王莽还是对陈汤坚定地说道：“陈师傅，我相信燕起的为人。”

“我虽从没有见过这位汉中燕师道，但是对于你的眼光，我一直很有信心。”陈汤语重心长地说道，“天下之人，奇人异士数不胜数，要论剑法之强，有谁能比得上天都峰上的那一位？要论身世之奇，又有几人能比得上孝宣皇帝？山海派虽然势力庞大，但也不可能笼络到所有的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想你此时此刻心中应该已有答案，不要因为紫罗天令而畏手畏脚，那可就不是我认识的王家千里驹王莽了。”

“陈师傅一席话，让王莽茅塞顿开，多谢陈师傅指点迷津。”王莽毕恭毕敬地对陈汤揖首说道。

陈汤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笑骂道：“你小子用得着跟我客气什么？”陈汤顿了顿之后，又意味深长地笑着对王莽说道：“不过，莽儿，如果你真要感谢我，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以王莽对陈汤的熟悉程度，知道这个曾经被称为大汉第一将军的人一向不拘小节，明白自己恐怕要被他算计了，但是陈汤作为王莽自己最尊敬的长辈，王莽只能是硬着头皮地回了一句：“陈师傅你的意思是？”

“其实也没什么，对莽儿你来说不过是小意思而已。那汉中燕师道不是最近声名远扬吗？他的字帖在关中已经快要是一字千金了，你既然是他的好友，帮你陈师傅我跟他讨要几幅字帖还不是手到擒来。我可以把这些字帖卖出去，补贴一下家用。”陈汤历经半生浮沉，什么大风大浪都已经见过，对他来说，这样子向王莽这个小辈讨要东西，也完全不需要担心面子之类的问题，脸不红心不跳，让王莽反而是莫名地难为情。

王莽也不清楚陈汤究竟是真的要拿去卖钱还是自己收藏，陈汤本人对书法虽然称不上狂热，但也是十分地感兴趣，每每有空暇时间，就会坐下来自己写字。无论如何，王莽只能先答应下来再说。

接着，王莽又就一些自己不甚了解的问题向陈汤请教了一番，陈汤对这个名义上虽非弟子，情分却远甚弟子的后背也是知无不言，尽心尽力地帮王莽解决疑惑，提出建议。

“莽儿，你若想对抗山海派，人手绝对不可少。我门下这八个不成材的弟子，武功虽然不怎么样，倒也算忠心耿耿。如今神威武馆已经完全步入正轨，不太需要他们在馆里照看着。这样，我让伤儿再带三个人去你那里听候你的差遣，你想要哪三个？”陈汤突然对王莽这样说道，他知道王莽这群年轻人虽然武功可能完全不弱于自己门下的几个弟子，甚至强过他们，但是经验方面却有些欠缺。

王莽本来还想要拒绝，不过一看陈汤双眼瞪着他，大有随时发火的意思，而自己的确需要更多的人手帮忙，陈汤的八个弟子也是自己能够信任之人，于是就不准备再推辞，感激地对陈汤说道：“多谢陈师傅。”王莽在心中想了一想，袁伤在陈汤门下八大弟子之中德高望重，且武功也是最高。陈冯身为陈汤长子，又是二弟子，虽然与自己关系密切，但更该留下来照应神威武馆与他自己的父母家人。陈勋性子比较野，遇到这种事情，王莽若不带上他，恐怕第二天就会去王莽的府上闹。心念至此，王莽已经有了主意：“陈师傅，我能不能请让大师兄，三师兄，洪庸以及丰均四人来帮我。”

陈汤毫不迟疑，当下拍板对王莽说道：“行，明天我就让伤儿带着他们三个去你那里。”

之后，王莽陪着陈汤在院子中坐了一会儿之后，便先告辞回家去。

王莽刚回到家，就看到王光在院子里练剑。王光一看到王莽回到家中，忙不迭地丢下手中的剑，叫着“二叔”迎了上来。王莽把他一通训斥，让他练剑的时候不得三心二意之后，王光告诉王莽，圣手书生楼护请他去聚客楼赴宴。于是，才刚刚回到家中的王莽拒绝了王光想要跟着一起凑热闹的想法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西市的聚客楼。

“圣手书生”楼护绝对称得上是长安城中的风云人物。楼家本是世代为医，楼护的父亲，祖父都曾经担任过大汉的太医令。楼护自幼就跟随父亲出入公卿贵族府第，他聪敏过人，熟读医典，年纪虽轻，医术却已经十分高明。楼护十三岁那年，他的父亲楼恺身患绝症，最后不治身亡，母亲也随后因此抑郁而终。

楼护拒绝了不少达官显贵想要收养照拂他的想法，独自一个人离开长安城，四处流浪漂泊。没有人知道楼护都经历了些什么，十年之后，二十三岁的楼护重新回到了长安。短短一年时间，凭借着一把金色翅翮、白色羽翼所制的羽扇和无比高超的医术，楼护赢得了“圣手书生”的雅号，此后，更是被好事者列为京城十大高手中的第七位。不仅如此，楼护为人擅于辞令，又一诺千金，与太常丞谷永同为王家的座上宾。长安城中人将他与谷永两人并称：“谷子云笔札，楼君皓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