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什么时候才能让你看到,你与我同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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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讲述着那位照看病人的瞎眼修女的人生,后者原本是农妇,早年失孤,丈夫又在其四十多岁时死在了森林里,她无力一人耕作,唯有将田地卖给修道院,第二年又誓发终身愿,成为一位修女。

瞎眼修女不识字,没怎么读过经文,她被排到麻风病院中,又不幸染上了麻风,最后病好了,却因后遗症而瞎了一只眼。

那位瞎眼修女的生活即使在普遍清贫的修女里,也只能用“孤苦”来形容。

教人不禁感叹:“在上的主,请慈悲地看看她。”

简的口吻只是平淡的叙述。

维娜卡纳望向简,脸上泛起冷笑。

她那好看的眸子好像在问:“‘这样苦难的人都在行善’,怎么,你要拿这种理由来劝我吗?”

简同样在凝视维娜卡纳的脸庞,她阅历丰富,一眼就看出维娜卡纳在想什么,王女毕竟只是个孩子,许多情绪是藏不住的,简只是微微摇头。

维娜卡纳稍稍诧异。

简看着瞎了一只眼的修女,轻声道:“公主,您有亲眼见过这些受苦的善人吗?”

维娜卡纳以为她在讽刺自己,努了努嘴,不屈服道:“现在见到了。”

而后,王女挽回面子地说道:“这位修女嬷嬷的遭遇,不更印证了我的问题吗?为何善人会受苦,为何恶人会享福?”

简没有回答,她脑海中的预感之火倏地燃起,心念不知不觉地坚定。

她察觉到,那答案近了。

那位瞎了一只眼的修女嬷嬷仔细擦洗着病患的脸庞,病患陷入了半昏迷中,他的长相显然不是北土人,而是一位信奉吾王之王的亚温人。

察觉到简靠近,修女嬷嬷抬起了头,她的背部太佝偻了,致使她只能仰视着简。

简微微蹲了下来,指着病患,轻声同修女嬷嬷说:“姐姐啊,这人是个异教徒。”

修士修女之间,都是以兄弟姐妹相称呼的。

修女嬷嬷看了看半昏迷的病患,那亚温人呻吟着,他模糊间听到简的话,感到恐慌,祈求地看向修女嬷嬷。

“这确实是位异教徒。”

修女嬷嬷和蔼地说道。

简忽然面露怒色,斥声问道:“姐姐啊,你不怕下地狱吗?那可是异教徒!”

修女嬷嬷登时脸上闪过一抹惊慌,面露犹豫,最后还是抓紧了手中的抹布。

她指向济贫院的其他人,其中有不少真教徒,而后以粗朴的语言道:“这么多真教徒,足够我上天国了。”

修女嬷嬷朴素的话语落在了维娜卡纳的耳朵里。

王女陡然一惊。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修女嬷嬷的话会惊动她,她只知道胸口处重重一颤。

简听到嬷嬷的话,面容缓和了。

那答案就好像就剩一层蒙纱,仅仅轻轻一掀,答案就会呈现出来。

“你对这异教徒的善心,不是出自于对天国的向往吗?只是出自你的本身吗?”

即使不识字,修女嬷嬷也久经修道院熏陶。

她双手合十,而后道:“我只是听人说:‘想上天国的虽多,爱人者却是少的。’”

维娜卡纳听到这句经文,王女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阖上了嘴。

简缓缓站了起来,修女嬷嬷不明就里地看着这位姐妹,她不晓得简为何要问她这些。

趴在侍女的背上,维娜卡纳看着简步步走来。

不知为何,维娜卡纳心底稍稍露怯,但她依然梗起了脖子。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简只是道:“公主,我想说的,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人的行善是发自人的本心,人的作恶也是发自人的本心。

维娜卡纳瞪大了眼睛。

良久之后,她问道:“你是想说,行善是发自人的本心吗?那依然不能回答我的问题!”

简双手抬起,脖颈间的圣像静静悬挂着。

她缓缓摇了摇头,而后道:“不仅仅是这样,公主。”

简先是深吸一口气,而后屏住呼吸,直直地看着维娜卡纳。

【为什么常常有善人义人,不仅没有得到现世的赏赐,反而在现世饱受磨难摧残,更有甚者最后痛苦而死?】

那问题回答起来很艰难,因为我们不知道神在想什么。

但是,简想到,作为双脚着地的世人,我们能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善人义人的苦难不在少数,恶人歹人的享福却不罕有,

善人义人的切肤之痛引起了维娜卡纳对神的批判和质疑,她的言语能够教许多人的信仰动摇,亦能让人怒骂其狂悖亵渎。

可是,此时此刻,简却想到了答案。

“人的行善是发自人的本心,人的作恶也是发自人的本心。

那难道就表明,行善和作恶,都与神无关吗?”

简凝视着维娜卡纳,倏地问道。

维娜卡纳听在耳内,自己的想法正是如此,她张了张嘴,正欲肯定。

可是,简却先一步打断了她。

“不,答案绝不是如此。”

“但是,既然有关,”

想要开口却被打断,维娜卡纳有些恼羞成怒,质问道:

“你如果认为有关,那主为什么不赏赐行善的,为什么不惩戒作恶的呢?!”

简又上前了一步,维娜卡纳紧紧盯着她,却赫然惊觉后者眼中的静穆。

“是啊,为什么呢?

看着善人受苦,看着恶人享福,却鲜有神迹,你定认为主很无情吧。”

维娜卡纳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

“可是,你有未有仔细思考过...”

“思考什么?”

“神可以施,神也可以不施。”简轻声道。

维娜卡纳一怔,她的心跳加快,冥冥中发觉了什么,却无从捕捉。

“为什么‘神可以施,神也可以不施?’”

简接连问道:

“为什么要说:‘皇帝的归皇帝,神的归神?’”

半响,维娜卡纳勉强地摇了摇头。

“因世人的面孔乃是依照神祗的面孔所打造的,人的理性源自于主的神性。”

“这些都是神学上的基础,我知道。”维娜卡纳说道。

简看着她,而后道:

“主爱着我们,不管是你,还是我,抑或是真教徒还是异教徒。”

“可是,倘若你爱主,为何你不爱他人呢?他们不是一样被主所爱吗?”

“我们行善从义,就是在爱他人,就是在爱主。

正因为我们爱主,所以我们不能推脱对他人的爱!”

听到这里,维娜卡纳的心猛然一滞。

她预感到什么...

滔天的洪水无人能够阻拦,

就如同一种不可忽视的力量在简的心胸间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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